第19章 第19章:佩合情深

驿馆后园的夕阳总带着点黏腻的暖,把桂树的影子拉得老长,细碎的金桂花瓣落在青石板上,被风卷着,贴在月尘刚铺好的细绒布上。布上摆着两块玉——墨玉是母妃留给他的,温润的墨色里藏着极淡的星点纹,玉面刻着“尘”字;琉玉是前几日送星姝的,半透的淡紫里裹着点白晶,刻着“姝”字,两块玉的边缘都磨得圆润,凑在一起时,像被月光揉过的两半圆。

月尘指尖刚触到墨玉的温,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竹篮晃荡的轻响,伴着画屏脆生生的喊:“七皇子!我们公主来啦!带了栗子糕,还有磨玉的好东西呢!”

转头时,星姝正提着个双层竹篮走在桂花瓣铺就的路上。她穿了件鹅黄襦裙,裙摆绣着墨梅枝缠琉砂花的纹样,针脚细得要凑到跟前才看得清;发间换了支木簪,簪头雕着极小的墨梅苞,是昨日逛集市时两人一起在木作坊订的,当时星姝还笑说“等雕好了,配你的墨玉正好”;竹篮上盖着块淡青布巾,边角绣着星点纹,和装调香谱的布巾是同一块,布角还沾着点琉砂花瓣的淡紫。

“磨玉的工具我找母妃要的,”星姝走到石桌旁,把竹篮放在软布上,掀开布巾时,一股温甜的栗子香飘出来,“母妃说细砂岩磨玉最亮,不会刮花玉面,你看。”她从下层拿出块巴掌大的细砂岩,石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旁边放着把小铜锉,锉刃上还裹着软布,显然是怕划手;上层则放着个白瓷盘,里面是切成小块的栗子糕,糕体泛着金黄,上面撒着碎桂花,盘子旁摆着支银勺,勺柄上刻着极小的星点纹——和调香用的银勺是一套。

“栗子糕还温着?”月尘拿起瓷盘,指尖碰着盘沿,暖得刚好。

“嗯,母妃让小厨房刚温过,”星姝笑着把细砂岩推到他面前,“说凉了就糯不起来了。我们先磨玉,磨累了再吃,好不好?”她拿起琉玉,凑到墨玉旁比对,两块玉的弧度刚好贴合,像天生就该拼在一起,“你看,这样拼着,‘尘’和‘姝’字就挨在一起了。”

书砚这时端来杯温好的桂叶藤茶,放在石桌角:“皇子,九公主,这茶解腻,等会儿吃栗子糕正好。老奴把软布垫厚了些,磨玉时手不硌。”

月尘点头,拿起细砂岩,小心地蹭过墨玉的边缘。他的动作不算熟练,磨了两下就怕力道重了刮花玉面,星姝见了,忍不住笑:“我教你,手腕别太用力,像捣‘逢君’香时那样,轻轻蹭。”她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尖带着点微凉,帮他调整砂岩的角度,“你看,这样磨出来的边才圆,拼起来也顺。”

两人的手交叠在砂岩上,夕阳的光落在他们的手背上,把墨玉的黑和琉玉的紫都染得暖了些。月尘的手腕微微发僵,磨玉的动作慢了半拍,耳边却想起前几日雨廊下的吻——那时雨打在琉砂花上,她的唇带着桂花酒的甜,此刻手背传来的温度,比那天的雨暖多了。

“想什么呢?”星姝见他走神,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玉都快磨歪了。”

“没什么,”月尘回神,加快了磨玉的动作,“就是想起前几日雨廊,你……你哭了。”

星姝的耳尖瞬间泛红,赶紧收回手,假装整理布巾:“谁哭了,那是雨溅到脸上了。”话虽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发间的木簪——簪头的墨梅苞,和月尘墨玉上的“尘”字,倒像是一对。

磨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两块玉的边缘终于磨得贴合。星姝从竹篮里拿出个小瓷瓶,瓶身刻着星点纹,正是之前调“秋露香”用的那只,里面装着淡紫的晶粉:“用这个粘缝隙,母妃说琉砂晶粉粘玉最牢,还能留香,像我们的‘逢君’香一样。”她倒了点晶粉在手心,轻轻撒在两块玉的缝隙处,指尖偶尔碰到玉面,动作细心得像在调香。

“你刻星点纹吧,”月尘把小铜锉递给她,“你手巧,刻得肯定好看。”

星姝接过铜锉,指尖捏着锉柄,在墨玉边缘轻轻刻着。她的动作熟练,每一笔都刻得极浅,星点纹小小的,和玉上的“尘”字相映成趣。“母妃教我刻这个的时候,说星点纹要刻得匀,才像真的星星,”她边刻边说,“你看,这样每颗星点都一样大,拼起来才好看。”

月尘凑过去看,星点纹刻得极细,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和调香谱上的标记一模一样。“你刻得真好,”他轻声说,目光落在她的指尖——指尖沾了点晶粉,在夕阳下闪着光,像撒了层碎星。

“饿了吧?我们吃栗子糕,”星姝放下铜锉,拿起白瓷盘里的银勺,舀了块栗子糕递到月尘面前,“母妃加了桂花蜜,比上次的枣泥糕更糯,你尝尝。”

月尘张开嘴,栗子糕的甜混着桂花的香在舌尖散开,糕体软得像云朵,还带着点温热的气息。“好吃,”他点头,“比宫里的点心还甜。”

星姝笑着,没换勺子,又舀了块栗子糕,自己咬了小口——银勺的勺尖还沾着点他吃过的糕屑,她却没在意,只专注地品着味道:“母妃说栗子要蒸得透,才能磨得细,你看这糕里,一点栗子渣都没有。”

月尘看着她用同一个勺子吃糕,耳尖瞬间泛红,心跳也快了些。阳光落在银勺上,映出两人的影子,小小的勺柄,倒像是把他们的气息缠在了一起。他没说什么,只是拿起茶杯,喝了口桂叶藤茶,试图压下心里的发烫——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间接碰过同一个器物,比雨廊下的吻更让他觉得软。

“我们继续拼玉佩,”星姝放下银勺,拿起两块玉,小心地对准缝隙,“晶粉要粘牢,不然容易分开。”她用指尖轻轻按了按玉的边缘,晶粉在缝隙里泛着淡紫的光,把两块玉粘得牢牢的。月尘伸手帮她扶着墨玉,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指尖,都慌忙收回,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她——她的侧脸在夕阳下泛着暖光,睫毛长长的,垂下来像小扇子,连认真的样子都让人心软。

“好了!”星姝松开手,拿起拼好的玉佩——墨玉的黑与琉玉的紫拼在一起,边缘的星点纹连成一串,像绕着玉佩的小星,缝隙里的晶粉闪着光,还带着淡淡的琉砂香,“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月尘接过玉佩,放在手心摩挲——玉面光滑,温度刚好,“尘”和“姝”字挨在一起,像两个小小的影子。“好看,”他点头,“比我想象的还好看。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叫‘墨琉佩’,一半墨,一半琉,像我们两个。”

“好,就叫‘墨琉佩’,”星姝眼睛亮了亮,“以后我们每人戴一半,等回北墨,再把它拼起来,好不好?”

月尘把玉佩分成两半,一半自己戴在腰间,和母妃的墨玉平安扣挂在一起;一半递给星姝,帮她系在裙带间:“这样,不管我们在哪,都像带着彼此的心意。”

星姝低头摸了摸腰间的琉玉,又抬头看月尘腰间的墨玉,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这时书砚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封信:“皇子,张大人派人来传信,说太子让丞相上书,说您在琉国‘沉迷私情,不顾家国’,想让陛下再拦着您回国;不过皇叔那边说,将军府的折子已经递到陛下跟前了,陛下好像有些松动,让您再等等。”

月尘握着玉佩的手顿了顿,脸色沉了些。星姝见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别愁,太子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皇叔和将军府联手,陛下总会明白的。就算真的回不去,我们还有‘墨琉佩’,还有后园的桂花苗,还有好多想一起做的事,在哪都一样。”

“我不是怕回不去,”月尘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担忧,“我是怕太子没完没了,万一他对你动手怎么办?你是琉国公主,他不敢对我怎样,可你……”

“我不怕,”星姝打断他,指尖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画屏会功夫,母妃还有暗卫,而且你会护着我,不是吗?”她顿了顿,又说,“我们还有‘墨琉佩’,母妃说玉能护平安,它会保佑我们的。”

月尘看着她眼底的信任,心里的担忧散了些。他握紧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对,我会护着你,谁也不能伤你。”

夕阳渐渐沉到桂树后面,炭火盆里的桂叶藤还在飘着淡香。星姝靠在月尘身边,看着石桌上的调香谱,轻声说:“等明天,我们调谱子里的‘冬暖香’吧,加些墨梅苞,母妃说冬天用最暖。”

“好,”月尘点头,帮她把披风裹紧些,“天快冷了,别冻着。”

画屏这时走过来,笑着说:“公主,该回宫了,再晚宫门就要关了。”

星姝点头,从竹篮里拿出块栗子糕,用淡青布包好,递给月尘:“这个给你留着,晚上饿了吃。”

月尘接过布包,闻着里面的甜香,心里暖烘烘的:“我等你明天来调香。”

“嗯,明天见。”星姝挥手,跟着画屏走了,鹅黄的裙摆扫过青石板上的桂花瓣,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月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又摸了摸腰间的墨玉,和星姝的琉玉隔着布料相贴,像两颗心挨在一起。

回到石桌旁,月尘把星姝留下的栗子糕放在调香谱上,又拿起拼好的“墨琉佩”,在夕阳下看了许久。书砚端来晚膳,见他看着玉佩笑,笑着说:“皇子和九公主真是般配,这‘墨琉佩’一看就是一对。”

月尘点头,拿起筷子,觉得今天的饭菜比平时更可口些。他想起刚才分食栗子糕时的银勺,想起星姝刻星点纹时的认真,想起她安慰自己时的眼神,心里满是细碎的甜——他知道,就算未来还有很多难事儿,只要有“墨琉佩”,有星姝,就什么都不怕。

而此时的凝香殿里,星姝正坐在梳妆台前,摸着腰间的琉玉,嘴角还带着笑意。画屏帮她卸下发间的木簪,笑着说:“公主今天和七皇子拼玉佩,肯定很开心吧?刚才回来的路上,您一直摸玉呢。”

星姝的耳尖泛红,没否认,只是拿起调香谱,翻到“冬暖香”的配方,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点纹——和玉佩上的纹样一模一样。她看着星点纹,想起月尘磨玉时的样子,想起分食栗子糕时的甜,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驿馆的夜渐渐深了,炭火盆里的桂叶藤还在飘着香,石桌上的调香谱和栗子糕静静躺着,“墨琉佩”被月尘放在书案上,映着烛光,泛着淡紫的光。他坐在书案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句“墨琉相合,情意绵长”,放在玉佩旁边,心里满是期待——期待明天的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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