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后园的琉砂花，到了傍晚总格外热闹。淡紫色的花瓣被夕阳染得泛金，风一吹，就像把整园的香都揉碎了，裹着桂花的甜、草木的清，漫进西厢房的窗。月尘坐在窗边的书案前，手里捏着《墨梅诗钞》，书页间夹着的秋英花瓣已有些卷边，却仍留着点粉白的嫩色——是昨日星姝发间掉的那片。
他指尖刚碰到花瓣，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轻浅的脚步声，伴着画屏的声音：“公主慢些，台阶上有露水，滑。”
月尘心里一动，赶紧起身走到门口。门刚拉开条缝，就看见星姝提着盏六角宫灯站在台阶下，宫灯的纱罩上绣着缠枝琉砂花纹，暖黄的光透过纱罩，在她浅紫宫装上投下细碎的影。她另一只手提着个朱红食盒，发间换了支银钗，钗头的琉砂晶在夕阳下泛着淡紫光，像把揉碎的星星嵌在了上面。
“你怎么来了？”月尘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些，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今天穿的还是那件浅蓝锦袍，袖口的淡紫补丁在夕阳下格外明显。
星姝笑了，提着食盒走上台阶，宫灯的光晃了晃，照得她眼底亮闪闪的：“画屏说你下午没出门，定是在看书闷坏了。我带了些东西，咱们在园子里坐坐？”她侧身让月尘看见食盒，“里面有母妃酿的桂花酒，还有御膳房刚做的枣泥糕，配着晚风吃正好。”
月尘赶紧侧身让她进来，目光落在她提着的宫灯上：“这宫灯的花纹好看，和你裙摆上的琉砂花一样。”
“是母妃给我的，”星姝提着宫灯往园子里走，脚步轻得像怕踩疼花瓣，“她说这花纹能招好运，我想着带你沾沾喜气。”
园子里的石凳被夕阳晒得暖融融的，星姝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来——里面放着个白瓷酒壶，两只浅青酒杯，还有一碟枣泥糕，糕上撒着点桂花碎，甜香混着酒香飘出来。她给两只酒杯都倒上酒，推给月尘一杯：“尝尝，这酒是去年秋天酿的，放了一年，没那么烈，你伤还没好，少喝些。”
月尘接过酒杯，指尖碰着微凉的瓷壁，酒液里飘着点细小的桂花，凑到鼻尖闻了闻——甜香里带着点酒的清冽，像琉国的秋，不冲鼻，却让人心里发暖。他抿了口，酒液滑过喉咙，留下淡淡的桂香，忍不住点头：“比北墨的酒软和，好喝。”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星姝笑着拿起块枣泥糕，递到他面前，“配着糕吃，不容易醉。”
月尘张嘴接了，糕体软糯，枣泥甜得恰到好处，没盖过桂花酒的香。他刚嚼了两口，就看见星姝盯着他的嘴角，忍不住笑了：“沾到糕屑了。”说着伸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他的唇角——她的指尖带着点琉砂晶的凉，擦过皮肤时，月尘的耳尖瞬间就红了，连嚼糕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星姝也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太亲近，赶紧收回手，耳尖泛着粉，低头拿起酒杯抿了口酒，目光落在园子里的琉砂花上：“你看那丛，是‘晚琉’，比别的琉砂花开得晚，花瓣也更厚些，炼出来的晶粉更细，调香时最好用。”
月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丛琉砂花确实比别的更盛，花瓣层层叠叠，像淡紫色的小铃铛。他放下酒杯，走到花丛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原来琉砂花还有品种区别？我之前只觉得都是紫色的。”
“当然有区别，”星姝也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伸手比了比花瓣的长度，“你看这‘晚琉’的花瓣，比‘早琉’长半指，边缘还有细齿；‘早琉’的花瓣尖是圆的，炼晶时更适合做伤药。”她顿了顿，指尖捏起片“晚琉”花瓣，递到月尘面前，“你闻闻，‘晚琉’的香更清苦些，‘早琉’偏甜。”
月尘低头闻了闻，确实如她所说，清苦的香里带着点韧劲，像星姝偶尔露出的认真模样。他刚想说话，风突然吹过，卷着片“晚琉”花瓣，正好落在星姝的发间，卡在银钗的晶块旁。
“有花瓣落在你发上了。”月尘轻声说，伸手想帮她取下，指尖刚碰到花瓣，就看见星姝抬头看他，眼底的光比宫灯还亮。他的手顿在半空，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只能慌乱地收回手，指着远处的星空：“天黑了，星星都出来了。”
星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夜幕已经拉下来，深蓝色的天上缀满了亮星，最亮的那颗就在头顶，像颗被打磨过的琉璃珠。“那是琉光星，”她指着那颗亮星，声音软了些，“母妃说，这颗星是琉国的守护神，看到它，就会有好事发生。”
月尘顺着她的手看去，琉光星的光落在她发间的银钗上，晶块反射出的光竟和星光格外像。他指了指不远处另一颗亮星：“北墨有颗墨沉星，比琉光星暗些，却更稳。母妃以前带我看星星，说墨沉星护着北墨的雪山，只要它亮着，北墨的冬天就不会太冷。”
“那墨沉星在哪？”星姝凑近了些，肩膀几乎碰到他的，“我还没见过呢。”
月尘的心跳又快了些，抬手帮她指了方向：“就在那颗琉光星的左下方，你看，那颗暗些的就是。”
星姝顺着他指的方向找了半天，才看清那颗墨沉星，小声嘀咕：“确实暗些，却很亮，像你腰间的墨玉。”
月尘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墨玉，玉的凉意在掌心散开，忽然想起母妃临终前的话——“墨玉能护你平安，就像墨沉星护着北墨。”他低头看着星姝的发顶，轻声说：“母妃说，墨玉和墨沉星是一对，戴着玉，就能被墨沉星护着。”
“那我呢？”星姝突然抬头，眼底带着点认真，“我没有墨玉，琉光星会护着我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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