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宴席,月尘没再紧张。他偶尔会和旁边的北墨使臣说几句话,更多时候是看着星姝——她会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点头,会偷偷把面前的栗子剥好,放在小碟里,偶尔还会抬头看他,见他在看自己,又赶紧低下头,耳尖泛红。
宴至半酣,星衍让皇子公主们表演才艺。三皇子星越先站起来,说要弹琵琶——他抱着琵琶坐在殿中央,指尖拨动琴弦,琴声激昂,却有些杂乱,像是没练熟;接着是长公主星华,她跳了支“琉砂舞”,穿着淡紫舞裙,舞姿优美,旋转时裙摆像琉砂花绽放,赢得了满堂喝彩;轮到星姝时,她笑着站起来,说:“女儿不善歌舞,就给大家调杯香吧,这香叫‘秋宁’,用今天的桂花和琉砂花调的,能让人心情宁静些。”
宫女们很快搬来调香工具,放在殿中央的小桌上——白玉杵、青釉瓷碗、晒干的琉砂花瓣和桂花,还有个淡紫瓷瓶,瓶身刻着极小的星点纹,和之前星姝送他的药瓶、“逢君”香的瓷瓶一模一样。
星姝坐在小桌前,拿起琉砂花瓣,放进青釉瓷碗里。她的动作很轻,手腕微微转动,白玉杵在碗里慢慢捣着,花瓣渐渐变成淡紫色的泥状。月尘看着她,目光离不开——她低头时,发间的琉砂晶钗会垂下来,挡住一点眉眼,宫灯的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像镀了层金边,连捣花瓣的动作都显得格外温柔。她捣花瓣时,还会偶尔抬头看一眼殿内的众人,见大家都在看她,又赶紧低下头,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再加些桂花,”星姝说着,把晒干的桂花放进碗里,继续捣,“桂花能让香味更甜,像秋宴的暖光。”她捣香时,指尖偶尔会沾到晶粉,在宫灯下闪着微光,她会下意识地把晶粉蹭在碗边,动作细心得很。
很快,“秋宁”香就调好了。星姝把香粉装进几个小瓷瓶里,先递给星衍和星蓉,又分给其他皇子公主——给星华时,还特意多说了句“大姐,这香能助眠,你最近总说睡不好,正好用得上”;最后拿起一个瓷瓶,走到使臣席前,递到月尘面前:“七皇子,这瓶给你,放在床头,能助眠,也能想起今天的秋宴。”
月尘接过瓷瓶,指尖碰到瓶身的星点纹,和之前的瓷瓶一模一样。他打开瓶盖,一股清甜的香气飘出来,混着桂花和琉砂花的香,让人心情瞬间变好——比“逢君”香更淡些,却更显宁静。“谢谢,”他轻声说,把瓷瓶贴身藏好,放在之前“逢君”香的旁边,“我会好好收着。”
星姝笑了,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公主席。她坐下时,星华凑到她耳边,笑着说了句什么,星姝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裙摆,指尖却悄悄摸了摸发间的琉砂晶钗。
月尘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拿起之前放在桌角的食盒,打开来,偷偷吃了块枣泥糕——还是温热的,甜香裹着暖意,让他想起星姝递给他食盒时的样子。他把糕渣小心地用帕子包好,放进食盒里,想着回去后夹进《墨梅诗钞》里,和之前的秋英花瓣、琉砂花瓣放在一起,做个纪念。
宫宴快结束时,月尘觉得殿内有些闷,借口去如厕,想透透气。他刚走出大殿,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伴着星姝的声音:“七皇子,等我一下。”
他回头,就看见星姝提着裙摆跑过来,发间的秋英掉了一朵,落在青石板上。她跑得有些急,胸口微微起伏,脸上带着点红晕,手里还拿着个小纸包:“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我怕打扰你和长公主说话,”月尘赶紧上前,帮她扶着胳膊,“地上滑,慢些走。”
星姝站稳后,把手里的纸包递给他:“这是我偷偷藏的枣泥糕,你刚才在殿里没吃多少,拿着路上吃。”她顿了顿,又说,“刚才父皇问你留任的事,是因为太子给父皇递了话,说你在南琉‘适应良好’,想让你多留些日子。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跟母妃说了,母妃会帮你跟父皇求情,不会让你一直留在这里的。”
月尘接过纸包,指尖碰到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顿,又慌忙收回。纸包上还带着星姝身上的“逢君”香,打开来,里面放着两块枣泥糕,和之前食盒里的一样。“谢谢你,”他轻声说,“总是让你为我操心。”
“谢什么,”星姝笑着说,目光落在他腰间的木牌上,“你看,木牌上的晶粉还亮着,像琉光星一样。”她的指尖离木牌还有半寸远,没敢碰到,又很快收了回去,“走吧,我送你到殿门口,画屏还在里面等我呢。”
夜风从廊下吹过,带着点琉砂花的香。两人并肩往殿门口走,没再说话,只偶尔会有宫灯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叠在一起。走到殿门口时,星姝停下脚步:“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书砚应该在驿馆门口等你。”
“你也早点回宫,”月尘说,“别让母妃等急了。”
星姝点头,看着他转身往驿馆走,才转身回了大殿。月尘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星姝的淡红宫装在殿门口的宫灯下闪着光,像朵盛开的琉砂花,他赶紧低下头,捡起刚才她掉在地上的秋英花瓣,小心地放进袖袋里,和之前的花瓣放在一起。
回到驿馆时,书砚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见月尘回来,赶紧上前:“皇子,您可算回来了,张大人还在书房等您,说有北墨的消息要跟您说。”
月尘点点头,跟着书砚走进书房。张大人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封信,脸色有些凝重:“七皇子,北墨来消息了,二皇子被太子诬陷‘私通南琉商人’,陛下把他禁足了。太子现在更不愿让您回去,怕您回去后被皇叔月凛拉拢,分他的势力。”
月尘接过信,指尖有些发凉。信纸是北墨使臣常用的暗纹纸,上面的字迹是张大人的亲信写的,笔画间还带着点急促。他知道,太子这是想把他彻底困在南琉,让他永远回不去北墨。可他想起星姝递给他的枣泥糕,想起她替自己解围时的样子,想起她手里的淡紫瓷瓶,心里又多了些底气。
“我知道了,”他轻声说,把信放在桌上,“我会小心的,不会给北墨添麻烦,也不会让太子的算计得逞。”
张大人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臣知道您委屈,可现在也没办法。您在南琉多保重,老臣会尽量帮您周旋。”
张大人走后,月尘坐在书房里,拿起星姝送的“秋宁”香,放在鼻尖闻了闻——清甜的香气飘出来,混着驿馆外的琉砂花香,让他心里安定了不少。他打开《墨梅诗钞》,把今天藏的秋英花瓣夹进去,和之前的花瓣挨在一起,又摸了摸腰间的墨玉和木牌,还有贴身藏着的两个瓷瓶,嘴角忍不住向上扬。
窗外的宫灯还亮着,暖黄的光透过窗缝照进来,落在书页上。月尘靠在椅背上,想起星姝在宫宴上替他解围的样子,想起她递蜜浆时的温柔,想起她发间的琉砂晶钗,心里忽然觉得,就算被困在南琉,能遇到星姝,也是件幸运的事。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凝香殿里,星姝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个淡紫瓷瓶——和送月尘的“秋宁”香一模一样。画屏帮她取下发间的琉砂晶钗,笑着说:“公主今天在宴上帮七皇子解围,七皇子肯定很感激您。”
星姝耳尖泛红,没否认,只是拿起瓷瓶,倒了点香粉在掌心——香气飘出来,和月尘身上的香一模一样。她轻声说:“我只是不想他被太子算计,没别的意思。”
画屏笑着点头,没再说话。星姝看着掌心的香粉,想起月尘接过瓷瓶时的样子,想起他耳尖泛红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向上扬——她觉得,今天的秋宴,比往年的都热闹些,也暖些。
这一夜,南琉皇城的宫灯亮了很久,驿馆的琉砂花还在开着,凝香殿的调香架上,淡紫瓷瓶里的香粉还在散着清甜的香气。月尘和星姝都怀着浅浅的期待入睡,梦里,都是宫灯的暖光,和彼此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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