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个“小插曲”过后，四大门派的人再也没翻出新的浪花。池巽啊，唐珉玉啊什么的，一个赛一个安静，谈牧珩说严重怀疑他们没憋什么好屁。
解霜恨恨咬着筷子，带着不易察觉的埋怨分析道：“咬月阁本来就是夺魁赛最有竞争力的对手，现在好了，还拿到了那颗菩提子，换成任何一个门派，都得掂量掂量实力，重新制定策略吧？”
“师兄，你实话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
谈牧珩的茶灰眼眸常年含笑，此刻也不例外，被这样一双眼睛长久看着，任谁都会慢慢不自在起来。解霜眯起眼，想，怎么？还想使美人计？
她瞪了回去。
解霜的眼睛是圆圆杏眼，柳眉竖起做嗔怒状的时候，深黑的瞳孔会微微放大，藏蓝色的虹膜像漩涡一样，稍不注意，就被吸进去了。
谈牧珩低低笑出声来，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叩，发出极轻的笃声。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逗弄的意味：“这般刨根问底，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咬月阁得了菩提子，在赛场上为难你？”
解霜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带笑的语气弄得耳根微热，身体往后微撤，没好气地又瞪他一眼：“这有什么好为难我的！少打岔！那也液体能引来所有魔物，绝对不是寻常东西，这种……这种邪门玩意儿你哪来的？”她眉头紧锁。
谈牧珩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眸子映着灯烛的光，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深处的情绪。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沉默了片刻。
就在解霜以为他又要搪塞过去时，他开口了，声音很轻：“业报……本就是天地间最寻常也最不寻常的东西。积恶成渊，聚怨成海，我手里的，也不过是些……沉淀下来的‘残渣’罢了。”他顿了顿，似乎斟酌着词句，“至于如何收集、凝练……那是你师兄我的秘密，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嘛……”他忽然又扬起那抹惯常的、带着点狡黠的笑，话锋一转，“师妹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哦，分寸。”
“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当筹码，引得几大门派差点掀了鸿城主的宴席，好分寸。”
“好啦，”谈牧珩放松地往后一靠，意有所指，“难道我会白白给别人送礼？开玩笑……”
“他可没这么好心。”柳衔珠掀开茶杯，盯着那颗粉色的菩提子，那颗散发着不详幽香的菩提子。
褚明玥收匕首入鞘，面无表情地抓起那颗菩提子：“哼，想让我们当清道夫是吧？”
褚明星好奇地凑过来，问道：“他说什么你们就信呀？万一是假的呢？”
柳衔珠从褚明玥手里接过菩提子，随手扔进一个可以隔绝气味的法宝内，毫不在意：“横竖不亏。”
本来就是玩闹一样无聊的宴会彩头而已，怎么还有人当真了呢。
能用最好，要是是个祸害……申屠伊不是喜欢吗，送给他就是。
……
解霜总算知道谈牧珩在飞舟上说的“繁冗”是什么意思了。有看头的部分早就过去，随着城主等人的到来，宴会进入了循规蹈矩的走流程阶段，很明显四大门派中的主力们对此都表现的兴致缺缺，一个比一个蔫。
倒是那些坐在后面的小门小派，终于不再装死，纷纷活络起来。端着茶杯或酒壶，堆着笑脸，凑上去跟大门派的领队长老或弟子攀谈。
垂云山的众人都不喜欢应酬，除了大师兄保持着基本涵养，会笑着应付一些修士，其余四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物理杜绝社交。
不过解霜注意到了楚晴儿，就和第一次见她一样，此刻的她身边也围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抛开种种，楚晴儿的社交精力还真是旺盛啊。解霜感叹。
希望她别做什么妖。
叮叮叮——
忽然，城主在上座敲响了玉杯，将大家的视线全部吸引过去。
“诸位道友！很荣幸大家能齐聚我鸿城，明日便是万仙法会正式开启之日！此次法会，群英荟萃，老夫在此预祝各位道友都能大放异彩，精进修为！”他抬手干了一杯，继续用洪亮的嗓音说道：“现在，由我来宣布本次万仙法会的各项具体规则……”
“夺魁赛，筑基至金丹修为的修士参赛，以门派做分组，最多不超过10人！本次夺魁赛，规则如下：比赛场地为灵压强悍的大霖秘境，限时七日，参赛队伍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寻找有特殊标记的魔兽，取得其身体内的法印，法印有四种形态，集齐四种法印才能开启通天梯，率先通过通天梯，取得殿顶宝珠者即为魁首！”
城主伸出三根手指，继续道：“由于秘境本身对修士有很强的削弱，所以本次夺魁赛中设置了许多宝盒，每个宝盒中都放置一枚灵力令牌，令牌灵力不受秘境干扰。一共有三种颜色的令牌，红色令牌有增强自身的作用，蓝色令牌有操控空间的作用，绿色令牌有治愈伤口，恢复的作用，诸位道友，合理使用令牌，最大限度的强化自己吧！”
百埭川在上面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不就是输出，控制和治愈吗……玩rpg呢？
他咳嗽两声，灵光闪过。
把他丢到这个世界的家伙说过了，他要找的人就在四大门派之中，只要遇到“她”，百埭川手中的怪异铃铛就会响。可今天他在这呆了这么久，四大门派的人全部到齐了，铃铛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靠的不够近？
百埭川困扰又无奈地叹气，来这好几个月了，现在他脑子里没有任何头绪，只想找到走散的人。
看来得想办法混进这个夺魁赛才行。
“万仙法会，生死自负，各凭本事。我辈修士，钻研修仙之道，殚精竭虑，早该清楚危机与机遇并存之理，愿祝各位在此次比赛中斩获佳绩啊！来，老夫再敬诸位一杯，愿我鸿城之宴，宾主尽欢！”城主最后总结道，他高举酒杯，将宴会氛围推向**。
“干杯！”
“城主客气了！”
席间响起一片应和声，众人纷纷举杯。
解霜也跟着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杯中灵酿，但脑子里还在琢磨城主刚刚说的规则。
这么说来，这次进秘境，她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带有特殊标记的魔兽，然后杀身取印。可大霖秘境下修士几乎等同于凡人，除了身体素质好一些，什么大招都使不出来，这样的情况下和魔兽战斗就是在找死。
所以还是要先找宝盒，宝盒数量有限，只有在前期尽可能多的收集宝盒，才有资本杀魔兽……
解霜还在头脑风暴，小指突然传来一股拉力，打断了她的思路。
少女低头去看，原来是师兄用食指悄悄勾了她一下。
谈牧珩的万般无聊不像装的，他斜眼看了看城主座位旁边的葛未燕，问解霜：“你吃饱了吗？不是说要带你出去吗？溜不溜？”
不等解霜回话，谈牧珩已经掏出两个草娃娃，捏了个咒诀。
砰的一声轻响，草娃娃变成呆头呆脑，面无表情的解霜和谈牧珩。谈牧珩站起身来，将宋云谏和阮来秋往前推去。
“师兄师姐——帮我们顶顶视线！”
“是大师姐！说了多少遍了！”阮来秋骂骂咧咧地上前坐在解霜原本的位置上，在宋云谏要坐下来的时候坏心眼的抽走了他的坐垫。
宋云谏：“……”
而谈牧珩则把假解霜和假谈牧珩搬到朝爻身边，叮嘱道：“二师兄，我俩可就靠你看着了啊。”
朝爻笑眯眯伸手：“一个时辰一颗上品灵石。”
谈牧珩：“？”
谈牧珩：“奸商啊你！”
朝爻那双狐狸一样精明的眼睛弯得越发无害：“童叟无欺，明码标价。师弟，快付钱带着小师妹赶紧溜啊，再磨蹭，葛仙尊可要看过来了。”
谈牧珩立刻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手腕一翻，一颗莹润的上品灵石便稳稳落在朝爻掌心。
“算你狠！”他嘴上抱怨着，动作却毫不含糊，一把拉起还在状况外的解霜，“走了师妹，再晚真要被逮住了！”
解霜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被迫猫着腰，借着前面阮来秋和宋云谏的遮挡以及人潮的掩护，敏捷地绕过屏风，从侧门溜了出去。
身后，朝爻满意地将灵石揣进袖袋，看着身边傻不愣登的娃娃，撇撇嘴，嘟囔一句“粗制滥造”，手指掐诀，一缕灵力悄然覆盖在两个草人娃娃身上，一瞬间娃娃就活了起来，正百无聊赖地发呆。
宴会厅内的喧嚣被隔绝在厚重的门扉之后。
廊下夜风微凉，带着庭院里草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方才的憋闷。远处厅内的喧嚣透过门窗缝隙隐隐传来，更衬得这方角落格外安静。
谈牧珩熟门熟路地领着解霜，避开主道巡逻的守卫，专挑僻静的小径穿行。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垂云山亲传弟子的常服在阴影里并不显眼，他们俩摘下了标志着云霄宗的鞶革，换成最普通的腰带。就这样七拐八绕，越走越偏，周围精致的亭台楼阁渐渐被甩在身后，空气里属于凡俗的烟火气却越来越浓。
当谈牧珩停下脚步时，解霜眼前豁然开朗。
一道低矮的围墙后，是截然不同的热闹景象——一条灯火通明的长街蜿蜒向前，各式各样的灯笼挂满了街边摊位，将夜晚映照得如同白昼。
嘈杂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笑声、食物的香气混合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里显然是鸿城专为修士和凡俗共同开放的夜市，与方才宴会上那种端着架子的仙家气象判若云泥。
“活气儿！”谈牧珩的声音很有朝气，洋溢着生机，他就像所有十**岁的少年郎一样，肆意的笑，带着解霜一头扎进了这属于鸿城夜晚的、活色生香的另一面。
解霜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有烟火气的场面了，她的眼睛大睁着，被一路上的灯光照的流光溢彩。
真好，像她八岁前的人生一样色彩斑斓。
她肯定也见过这样热闹的街市，只是记忆太久远了，久远到被她忘却。
重生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快乐，在此刻。
她刚要上前去摊位那好好瞧瞧，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一身的绿色长衫，身材纤细苗条，大晚上仍戴着斗笠。
只见那人突然抬起了斗笠沿。
“解霜。”
解霜错愕。
感觉这几章的节奏很糟糕，不行，我得好好调整一下……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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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万仙法会（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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