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匣的残片在地面颤动,如濒死的昆虫节肢。叶知秋的指尖抚过鎏金铜钟的裂痕,北宋工匠錾刻的云纹间藏着细密的血锈,这是父亲的手法。七年前那场暴雨夜,他在实验室见过同样的痕迹。
江屿的呼吸声突然粗重。他的冲锋衣被撕裂的肩胛处,沙燕纹身的羽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靛蓝色脉络如蛛网爬满脖颈。“这玩意在吞我的骨头。”他咬着战术手套扯下一块结晶,碎片落地竟化作西夏文符咒,蛇形文字扭曲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叶知秋的金丝眼镜链突然绷直。链坠的微型棱镜将月光折射到禁室西墙,照亮一幅被焚毁过半的《紫金山堪舆图》。焦痕边缘的墨迹未干,标注着三星堆的坐标,正是上周江屿盗掘被截获的位置。
“你早知道这地方有问题。”叶知秋的钨钢镊刺入江屿肘关节,夹住一根蠕动的青铜丝。那是明代东厂审讯死囚用的“牵机引”,此刻却从活人体内钻出。
江屿闷哼一声,夜视镜片映出叶知秋瞳孔里的星图倒影:“叶博士,你修复洪武通宝时就没发现?那些铜钱…”
爆炸声截断话语。七具青铜尸骸破土而出,倒吊的足踝系着刻满《永乐大典》编号的铁链。第一具尸骸的胸腔如莲花绽开,肋骨内侧的鎏金梵文正在渗血,这是宣德年间皇家秘传的“血经”,叶知秋只在故宫档案库里见过拓本。
“别碰那玩意!”江屿的钩索缠住叶知秋手腕,将他拽离尸骸喷溅的黑血。液体落地即凝成冰晶,每一粒冰珠里都封着半张人脸,正是那些在三星堆考古现场离奇结晶化的队员。
叶知秋的犀角梳自发梳过额发,北宋镇物的磁场搅动空气。第二具尸骸的眼窝突然爆出磷火,火舌舔舐过的墙砖显露出被抹除的壁画:戴黄金面具的祭司正将青铜剑刺入少年脊柱,剑柄纹路与江屿的沙燕纹身如出一辙。
“七百年前的把戏。”江屿的匕首捅入壁画中祭司的咽喉,刀刃却穿过虚影扎进现实中的铜钟。钟声轰鸣,第三具尸骸的腹腔裂开,滚出数百枚刻着叶知秋生辰八字的铜钱。
叶知秋捡起一枚铜钱,指腹擦过“洪武通宝”四字时,记忆如潮水倒灌。他看见父亲跪在紫金山巅,用这枚铜钱在母亲胸口烙下西夏文“赎罪者”。金丝眼镜的反光中,江屿的侧脸与壁画上的执剑使重叠。
“你究竟是谁?”叶知秋的金丝绞住江屿脖颈,却在对方锁骨纹身的“摇光”位触到异物。一枚微型芯片随皮肤撕裂脱落,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十八岁的江屿正在威尼斯总督府地下室,将圣马可金书法典的内页替换成叶知秋的童年照片。
江屿的瞳孔剧烈收缩。沙燕纹身突然暴起,靛蓝星髓凝成的利爪撕开叶知秋的防护服。在心口皮肤被划破的刹那,两人血液交融处迸发强光
禁室穹顶的《敦煌星图》活了过来。二十八宿星辰坠落如雨,在地面烧灼出焦黑的谶语:“亢金龙泣,紫薇易主。”叶知秋的修复刀不受控地刺向江屿心口,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青铜化的血管钳住。
“看看你身后。”江屿的声音带着血腥味。
叶知秋转头,浑天仪的铜铸蛟龙正从阴影中昂首。龙睛镶嵌的夜明珠里,映出十八个平行时空的惨剧
每个时空的江屿都在将青铜剑刺入他的心脏,而每个叶知秋都攥着染血的犀角梳。
玻璃柱内的青铜沙燕像突然振翅。羽翼扫过的墙面渗出人血,汇聚成威尼斯潟湖的轮廓。林疏月的焦尾琴声穿透砖石,第七弦崩断的锐响中,沈惊鸿的赤霄剑劈开地库最后一道防护门。
“带他们走!”沈惊鸿的机械义眼淌出电解液。她背后的纳米机械虫群正在啃噬青铜尸骸,每吞下一块金属就分裂成双倍数量。
墨怀舟的绣春刀架住失控的沙燕实体。刀刃与靛蓝星髓碰撞出耀眼的火花,五百年前的记忆在火星中闪回永乐十九年的雨夜,他亲手将谢昭野的转世钉死在同样的青铜像前。
叶知秋抓住江屿结晶化的手臂,犀角梳刺入彼此交叠的伤口。北宋镇物与元朝诅咒融合的刹那,禁室中央的浑天仪轰然炸裂。四散的铜片中,半枚青铜虎符飞入叶知秋掌心,与江屿心口的凹痕完美契合。
暴雨从裂开的穹顶倾泻而下。每一滴雨珠都裹着细小的星髓晶体,在地面拼出三星堆青铜神树的投影。当最后一片青铜叶归位时,沈惊鸿的机械心脏突然停跳
全息神树的根系深处,三百具水晶棺缓缓开启。每具棺椁里都躺着与叶知秋面容相同的尸体,而最深处的那具棺盖上,赫然刻着江屿的盗匪代号:“燕栖,至正二十三年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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