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班全体同学注意:紧急集合!”信息卡闪了闪,菲尔普斯严肃的声音传出来,拥有他这个年龄不存在的镇定。
景末和殷毋只能先回营地。
熟悉的营地就在前方矗立,两人踏入防护门,队伍已经集结了大半,众人脸上都带着戒备和慎重,发现来人是队友才勉强松了口气。自以为熟稔地和景末打招呼。
“队长呢?”
那个在星舰上和他率先搭话的男生抢着回答:“不知道,我回来时他刚好出去,还和A班指挥员王文一起。他让我等人到齐了再打开光屏,队长提前留了东西。”
“那开始吧。”不知怎么回事,景末有些大事将要发生的紧绷疲惫感,有些无力地捏了捏山根。
光屏啪一下亮起,菲尔普斯白净的脸出现在画面中央,右后方是抽烟的王文。
“A班二队全员失踪,不排除叛逃可能。接上级命令,我和王指挥前往二队最后一次出现在卫星影像里的地点,调查失踪原因。所以现在,我要求你们在营地待命,收起你们的好奇,不要给我们的任务增加额外负担。”
王文抽完烟,铮光发亮的鞋尖碾了碾烟头,有些不耐烦:“伺候祖宗呢,作死我可不去救你们。快点。”
“是。”菲尔普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虽然菲尔普斯.J人不在现场,但众人标准地行了个军礼。对同窗的担忧如灰暗的阴云笼罩在营地上方,不知道牵扯了多少唇亡齿寒。那可是A班啊,一个小队在军方覆盖全球的卫星下凭空消失,连求救通讯都没能发出去,若是让什么动植物吃了好歹有迹可循,现在连尸体的影都没见着。
甚至出动了斩台第七和指挥员亲自找人。
众人忧心忡忡,互相打了招呼回了各自的帐篷。
景末不动声色盘腿坐在睡袋上,安静地犹如一座雕塑。
“景哥在担心队长吗?他会平安带回二队的。”
“为什么这么说?”
“你比自己认为的更在乎他。”殷毋兀自说了这么一句话,笃定的语气让景末有点生气。
像被戳穿了什么,景末大声反驳:“有病吧我更在乎他?你凭什么给我下定论,我救了他一次,就这么一点关系,没多的。我谁都不在乎,谁死了都不关我事!”
“景哥,”殷毋浅浅笑了,澄澈目光中似乎带着悲悯,他依旧平静,“没关系的,承认自己的感情是勇敢的。景哥,你真的没有自己描述的那么坏,很多事并非你的本意。你的身份让你对感情产生畏惧,你觉得和自己走的近的人会被牵扯,所以你用热情包裹疏离,对院长、我都是如此。因为这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保护方式了。”
心里发苦,景末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炸毛傲娇模样,似乎被殷毋刚才的话弄得害臊难堪。
“不懂你在说什么。”景末小声嘀咕,没了刚才的蛮横,“早知道J的身份不告诉你了,天天想着给我洗白。”
他早就被帝冥星腐蚀到骨头都发黑了,根本洗不掉流淌在全身的罪恶。殷毋还是太天真,以为景末还能清清白白和他组一辈子的队。无论是清白,还是一辈子,景末都给不了他。
“景哥担心的话,以J的名义给他发通讯还是可行的。”
“那我真发了?”景末觉得殷毋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小孩看着思路挺清晰的,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嗯。”
在景末转身编辑消息时,殷毋脸上的平静懂事再也维持不住,把最重要的人推向潜在对手,换谁能接受。可殷毋偏偏最理智,理智是没有温度的。
殷毋想独占景末,可是他的道德要他为景末着想,帮助景末找回自我。
景末刚发过去一个“注意安全”,想着菲尔普斯会不会及时看到,03那边炸了锅一样弹出七八条消息。
“您怎么知道?难道您一直在关注我?”
“我很好,谢谢牵挂!”
“我会保证自身安全的!”
“您之前删除我,我有很多话还没对您说。”
“您的期望我达到了,什么时候您可以兑现承诺?”
“抱歉我太激动了。”
……
菲尔普斯的高冷荡然无存,在景末面前,他一直是个语无伦次讲话颠三倒四的容易脸红的自卑平民小孩,对景末的崇拜达到一种病态的极端。只是菲尔普斯本人比较擅长将这种不正常的感情塑造成克制的敬仰。
删掉他是个正确的选择,对双方都好,景末如是想。索性关了通讯,虽然不知道菲尔普斯那边进展如何,但目前看来没有遇见棘手的难题。
乐观不过三秒,景末才躺下准备和殷毋蒙睡袋里睡大觉,03凝重的正太音道:“主人,菲尔普斯和王文失联了。”
上下合拢的纤长睫毛突然分开,乌蓝色的虹膜冰冷地如一片雪原。景末立刻坐正,带起来了一阵风。
“他们消失在东边,距离那座尸山不超过三公里。”
景末穿好衣服,起身掀开帐篷时殷毋拉住了他的衣角,琥珀色的左眼里带着隐忍到极致的祈求,“别丢下我,带我去吧景哥,我能帮上忙的。”
“可能会很危险。”景末有些犹豫,独行侠做惯了,他从来没出过团队行动。
“我不怕的。”眸光微闪,少年语气坚定。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景末莞尔,两只玉白的手交叠,融合彼此的温度。
殷毋不能在牢笼里躲一辈子,他得出去学会一个人搏击风雪,学会痛快地反击恶意,学会从群魔乱舞的人间塑造一副不与任何人相像的全新躯体。
也许景末只能带他打破皇室纯金点缀着锋利宝石的笼子,余下的一切还得看殷毋自己。景末要在消失之前,在殷毋的世界里刻下永远不会被拂去的痕迹。
营地的帐篷隔声隔光,此时暮色将近,掩映在余晖里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03接通营地大门的权限,两人一前一后踏上远方的未知。路上景末向殷毋说了大致情况,东南方向消失的A2队,东边失踪的队长和指挥员,距离那座猎蝇尸山都不超过十公里。
让斩台第七名凭空消失并且不留下一点痕迹,似乎有点不可能。
“我们先去菲尔普斯最后出现的地方看看。”
夜晚温度骤降,冰霜已经悄无声息地包裹叶片。呵出一口白气,在看起来相差无几的密林里穿梭,殷毋的体力跟上景末绰绰有余。眼睛如最高清灵敏的捕捉设备,景末分析自己见到的每一处景象,想找到些蛛丝马迹。
“主……人……”03磕磕绊绊的,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忽地没了下文。
闭上眼睛,调动精神力感知,他感受到了杂乱无章的波动粒子,肆虐着扭曲他们所在的空间。看似狂乱,实则有迹可循。
“极暴磁场。”景末沉声道。六号星没有复杂矿脉,全息地图上也没显示过有磁场紊乱的现象,而且,目前只在尽噩星系里探测到这种磁场的踪迹,这不合理。“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循着磁场的强弱,他们来到了磁场的中央,这里一片狼藉。平原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地上到处都是刀刃劈砍过的痕迹,和激光炮留下的焦痕洞坑。万幸没有血迹,不过这不能让景末提起的心放下一点,空气里总有一股那么熟悉的味道,只是混合在硝烟中,闻着有些不真切。
“这有个东西。”殷毋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捡起什么,手心里赫然躺着只剩下一半的勋章。
擦掉上面的黑灰,太阳状的勋章边缘光芒尖锐,上面浮雕着两道看不懂的线,一直一弯,细微繁复的花纹若隐若现,似乎不堪岁月的磨损。
“这是……”
“绞架猎人。图案是绞刑架上的绳套,被削去了一半,所以看着不太像。”
殷毋的瞳孔放大,仔细端详着手里不会被体温捂热的纯金勋章。他知道绞架猎人这个猖獗一时的星盗团,可谓是上一辈人的噩梦。
不知道哪颗星球是他们的起点,也不知道一群一无所有的流民遭遇了什么,他们疯狂地聚集在一起,不为别的,只要报复所有主星。烧杀抢掠,攻城夺地,用抢来的物资武装成为一只恐怖力量。短短几年组织了五十多起恐怖袭击,绞杀了数十位王储和总统,凶名远扬。
当时各个星球都处于外交危机,彼此猜疑,谁也不肯先花巨大的代价剿灭一群只靠复仇支撑的疯子,沉默与无视助长了绞架猎人的风气,撑大了他们的**,一场针对所有星球领导者的阴谋无声酝酿……
帝冥星率先发现端倪,各方游说勉强联合了各个主星,临时凑出来的精锐联合军配合地磕磕绊绊,主动出击,清剿曾经绞架猎人的大本营——艾森达陨石带。
拿着投诚者的情报,军队抓到了星盗团大头目和大多数部众,却让几个小头目成功逃脱。从此,heaven再没有“绞架猎人”。
殷毋之所以对这件事印象颇深,是因为就是J躲开绞架猎人的疯狂追杀,带回了投诚者的情报。
那是景末第一次执行任务,第一次杀人。
他没有陷在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中,根据勋章的光芒状尖刺数量,这应该至少是小头目级别的。说不定是当年逃脱的通缉犯之一。
根据他们的狠辣决绝,景末的心跌到谷底。苟延残喘不成气候的小团体,依靠什么才抓住了那么多帝冥星精锐?以前的他们全凭大头目的洗脑,现在大头目死在自己最热爱的绞刑架上,失去了精神寄托的他们本该犹如一盘散沙,怎么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殷毋竖起一根手指,放在鼻端轻嗅,眉头皱了皱,“景哥,这些黑灰里面好像混了一点猎蝇尸粉。”
这些到底所谓何用?
发狂的黑螈,堆成山的尸粉,尽噩星系独有的磁场,绞架猎人的勋章……一桩桩毫无联系的事件毛线团一样交织纠缠,冥冥中似乎矛盾地指向一个方向。
体测……感觉自己鼠过一次了
立定跳远没有跳过身高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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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锈迹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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