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独探遭疑

空荡荡的漆黑大船好像有吸收光亮的魔力,墙壁上悬挂的简陋油灯的光几乎被挤压吸收殆尽。

像烂尾的建筑,这里荒凉破败又顽强地不肯坍塌。殷毋凝神关注四周,夺来的枪早被体温捂热,他循着记忆,转过几个拐角,下了三级甲板。

停在一块指示铁牌前,杂乱无章的箭头和线条纠结成一团乱发,殷毋眯着眼仔细辨认好久,心里确定了一个方向。

一扇被杂物掩住大半的小门前,地上灰尘被重物拖开的痕迹还很新鲜,挪开杂物,视线向下,熟悉的锁黝黑发亮。八层圆环在殷毋手下旋转,某一刻时锁发出一声轻响。

门安静地敞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殷毋听到微弱的喘气和压不住的咳嗽。

“叫你们老大过来!要死人了!”一个颇大但气息不稳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镣铐相撞摩擦显出声音主人的气愤。

咳嗽声弱了,有人说:“乔,冷静。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提前从墙上扯下来的油灯再次被点燃,浅淡的苦涩氤氲在空气里,是猎蝇尸粉的味道。

那个被称作乔的人显然状态比较好,眉头拧成川字咬牙切齿,一副憋屈到不行的样子。那团灯光靠近,乔看清了提着灯的人,脸色忽然大变。

豆大的油灯照亮身前人半个身躯,来人身形欣长笔直,墨发挡住眉,漆黑无光的右瞳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乔的眼里,他明明早就知道身前人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还是忍不住从灵魂深处发出战栗。

畏惧。这是他脑海里第一个蹦出的词,一个S级的佼佼者潜意识里居然畏惧一个D级废人。

“三皇子!你怎么来了?”嘴唇苍白的王文对他的出现表示出极大诧异,道出称呼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都有些怀疑会不会又是那个蒙面人的捉弄。

怔住的乔赶紧扶着王文再次靠回墙上,垂着眼遮盖住一切情绪,低声说:“指挥员您别激动,别让毒素又扩散了。”

如雕塑般静默的殷毋就这么持着灯,看着乔那一头耀眼张扬的红发,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是谁都琢磨不透的表情。

“喂!红毛有什么好看的,你到底是不是殷毋啊?”顽劣的少年用镣铐挑衅般砸着栏杆,丝毫不在意他的举动会不会吸引来敌人,似乎被困住的不是他,现在还吊儿郎当地与人闲话。不是多伦特又是谁?

进帝军院没多久,多伦特就以高等级的精神力被编入优等班,凭借自己的狠辣作战风格在优等班站稳脚跟,结果风光没多久,就被阴了,关在这个黑黢黢的阴湿牢房里,显然不爽。

“我是。”殷毋没解释,俯下身看着铁栏上镌刻了古怪文字的锁。缠了几圈的链条有手臂粗,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激光枪打不断,A班2队最高等级的精神力也无法撼动这把锁。

比玄铁门上的那个复杂了不少,由图案转换为文字,殷毋凝眉回忆,还是有人发出噪音。

少年手腕处沉重的镣铐没劲地垂下,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多伦特精致的眉眼压低,语气不善又带了点兴味:“诶,你怎么进来的?”

A班2队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狐疑的目光齐齐汇聚在一动不动的殷毋身上。以殷毋现在冷静到可怕的状态,看着真不像来救人的,更像是来送人上路的。

一个精神力D级的一年级学生独自一人闯进极暴磁场,进入庞大鬼魅的轮船,在交错纵横的甬道里找到牢房,更不要说避开敌人的视线,他怎么做到的?

王文虽然虚弱,苍白起了干皮的嘴唇翕动两下,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具威严:“我说过不要作死……”

“J让我来的。”殷毋颔首,礼貌地打断王文,作战服皱巴巴的阶下囚在听到那个字明显情绪波动,眼里闪过不可置信,带上几分欣喜:“我……咳咳,J也在六号星?”

殷毋看着粗糙俊毅的男人,仿佛在一瞬间脱离狼狈虚弱,重新焕发生机,而这一切不过是一个代号造成的。

下颌绷的很紧,殷毋给了一个无趣的回答:“我不知道。但他告诉我来帮你们。他发信息指导我进了极暴磁场区,后面通讯就断开了。”

“那……”

“指挥员,当务之急是出去。”乔不动声色,看了殷毋一眼,暗含警告。他的眼神在表达:别耍什么花样,快点想办法放我们出去。

在油灯照不到的地方,殷毋的唇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手上动作加快。多伦特眯着眼在乔和殷毋之间目光巡视了几圈,若有所思。

现在市面上只有电子锁、声纹虹膜锁或者DNA锁,士兵们都是依赖通讯器破译,毕竟省时省力,所以在没有信号的轮船里,他们对着一个千年前的旋转密码锁面面相觑。

囚笼里处处掣肘的年轻人们都好面子,绝口不提他们消失被困的经历,现在又只能依靠一个曾经被他们羞辱过的同学打开桎梏,那人还没有嘲笑他们,还真来救人……让这群刚成年的半大小子面皮发烫。

自己当初怎么非要随波逐流欺负他……

空气里只有锁转动的“磕磕”声,殷毋骨节分明的手在锁上摸索点划,理清思路拧了几圈,锁芯发出一声轻微的叮铃脆响。

众人:“!”还真开了!三皇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乔搀扶起王文,殷毋刚替他们拉开栏杆,身后浓重翻滚的黑暗便亮起一线光明。

“哎呀,刚打算换个地方关你们,三皇子就来帮我了。多谢。”蒙面人的好心情丝毫不能被机械音遮盖,身后的异贪弹出腕足,彻底推开门,拥着蒙面人走了进来。

帝军院学生们的笑容凝在脸上,下一刻敌意极大地怒视蒙面人,戒备着腕足晃荡的异贪。

一边气定神闲,一边蓄势待发,一边掌握全局,一边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殷毋夹在两拨中间,没人看他,但所有人都在催促他:选择阵营!

殷毋还是没动,走廊的光线只延伸到他脚下,他站在明暗分割线,神色晦暗不清。释放善意与尊重的敌人,或折辱或漠视他的同窗,看起来不太好选择。

对峙良久,蒙面人率先抬手打了个招呼,“解药可以给他一半,你们乖乖听话,否则等着给他收尸。”

“你少趁人之危了!”有人激动大喊,蒙面人无所谓,耸了耸肩:“选择权在你们手里。”

“……好。”乔咬牙答应,目光沉沉。心高气傲二十多年的乔再次低下头颅,心里发誓完全解了指挥员的毒后一点要把蒙面人千刀万剐。

“他答应了我可没表态。”多伦特笑的甜腻,但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处于失控爆发的边缘。

精神力悄然在掌心凝聚,尚未成型,颈动脉突然狂跳,太阳穴青筋暴突,一股极强的电流从心脏爆发,狰狞地扭曲他全身脉络,生生将精神力釜底抽薪。一口鲜血涌出来,多伦特半跪着,掌心压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别上火,小伯爵。”男人早有预料,扶了他一把,再轻轻一推,多伦特像纸片一样倒在同伴身上。“知道您的精神力值得嘉奖,脾气也大,所以您昏迷期间,我在您心脏植入了一枚微型电流弹。帮您控制自己的脾气,别再妄想使用精神力哦。”

“真是多谢。”多伦特擦掉嘴角的血,阴阳怪气。

被下了武器的学生们再次将身体的处置权交给敌人,一队星盗持枪抵着他们要离开。

“皇子殿下,见笑了,这边请。”处理完小插曲,面对殷毋,蒙面人热情得让人咋舌,长臂一展,像个尽职尽责的管家。身后如影随形的异贪也学着他展开粗壮的腕足,吸盘翕动,黏液滴滴答答。

恶心的真诚。

腰间一凉,殷毋幅度很小地低头看见抢来的枪被蒙面人拽下丢在地上,从A班2队的角度看,就是殷毋自己丢下武器,好像演够了戏不用装了。

同伴们始终怀疑的目光转为厌恶,甚至舍不得掩饰。殷毋心想,他们从来不相信自己。

别无选择,殷毋早就习惯了。眼下反正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得从蒙面人那里套出景哥的位置。

这是支撑他在孤立无援的轮船里挣扎的唯一希望。

轮船里包裹着一团海洋,殷毋在其中沉浮,世界怎样翻转都不蹊跷,他只要在窒息之前打破壁障,触摸到景末的指尖就满足了。

他的执着只给一人,连同毕生的勇气和未凉的血。

“您比我想象的更识时务。”蒙面人赞许。与殷毋并肩而行,蒙面人不时提醒他小心脚下台阶,随手修剪墙上油灯的灯芯。异贪就像个有多动症的熊孩子,悄眯眯地蹭来蹭去,黏液在作战服上挂不住,但殷毋还是厌恶那种触感。

“乖孩子不会打扰我和客人的会面,对吗。”蒙面人的警告对异贪很有威慑,异贪把自己的腕足紧贴身体,乖乖地与二人拉开一米距离。

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听得懂人话的异贪,殷毋对这个举手投足优雅如贵族的人多了几分警惕,他从来没听说过异贪可以被驯化,这种远比人类久远的生物一直都是尽噩星系外层强大的个体,不被束缚,狂暴蛮横,而不是现在委身听命于人类。

不正常。

殷毋记着时间,他们已经走了二十多分钟了,还看不到什么标志性陈设,满眼都是深色的岩石。但是毫无疑问,他们从轮船底部离开,来到了更阴冷的地下。

呵出的气聚了一小团溃不成军的雾,他们停在一块巨大突兀的岩石前,蒙面人笑眯眯地俯首,“期待您的检阅。”

“不看行不行。”殷毋破罐破摔,盯着自己的鞋尖,倒有几分景末那样的死皮赖脸和你能拿我怎么办。

蒙面人认为他还要反悔,心里唾骂不成器的懦弱废物、扶不上墙的阿斗,面上温和地威胁:“不行呢,您没有退路。您的同伴已经认定我们是一伙的,我们是幕后主使,抓他们处于某些不可言说的目的。”

“就算您拒绝我并且成功带他们出去,他们也只会反手将您送上法庭,通敌叛国和包庇通缉犯,都足以送您下地狱。”蒙面人看起来风度翩翩。

“法律会给我公平。”殷毋低着头,似乎在害怕地辩解,其实双眼放空,随口敷衍。

“据我所知,您在皇室的处境……不怎么样。殷玄夜不会保你,说不定还会在您背后推一把,谁让您是皇室辛秘的铁证呢。”

“最最重要的是……”蒙面人停顿一瞬,高高兴兴地说:“你们根本出不去。这里只由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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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独探遭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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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轩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