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卓你没事吧?”
李瑞衡担忧的面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月华在他脸上渡上一层银光,柔和不带任何攻击性。
叶卓一时想不到问他为何在这里,不过有个熟知的人在身边,心里安心不少,她不动神色地往人旁边移动一点,仿佛就能慰藉心中的不安。
“我没事,不知道小猫怎么样?”
她亲耳听见那几声似哭泣般的低吟,惹人疼惜。
李瑞衡也很喜欢喜欢小动物,只得安慰她放宽心。
起初他站在远处,诧异叶卓怎么停下来了,他看不真切绿化坪那块到底有什么,感觉到一阵不正常的晃动,几乎立即敲响警钟。
幸亏他是个聪明的,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第一时间跑去派出所,不管结果如何,他们如今待在警察叔叔的身边再安全不过。
两名高中生背着书包站在路边,都举着手电筒为警察照明泥坑。
“呀!还真有只小猫,怎么流那么多血呢!”
警察一边啧啧啧一边抱着小猫爬上来,“你们有没有什么布啊,脏得很!”
叶卓迅速从书包掏出所有纸巾,一张张铺在地上,形成厚厚一块区域,小猫差不多成年男性一只手掌大,毛上布满鲜红的血,看上去黑漆漆一片,它喵呜叫着。
“诶呀,小可怜。”叶卓蹲下来,也不敢用手去碰。
李瑞衡还算镇定,“看来真的有人虐猫。”他的语气冰冷,鲜少这么生气过。
警察叔叔拍拍腿上的泥灰,“行了,这猫我先带回所里,明天送到宠物医院去,你俩也收拾收拾赶紧回家吧。”
叶卓有些依依不舍,“好吧。”
这猫她肯定不能带回家的,她妈怕猫,希望小猫的伤快快好,以后被好人家收留。
她又看了一会,只见警察连纸带猫捧在怀中,吩咐李瑞衡:“你把小姑娘安全送回家,我先走了。”
李瑞衡正有此举,对叶卓说:“走吧。”
“嗯。”
一路上叶卓的心情还不能平复,闭上眼就是猫咪血淋林的模样,想从李瑞衡那儿寻一些心安,“多谢你及时赶到,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李瑞衡:“我也是举手之劳。”
快走到家门口,叶卓脑海里那团道不明的疑惑才找到答案,真不对劲,她问:“嗯?你怎么知道我这里出事了?”
她停下来,与李瑞衡面对面站着,在等一个答案。
还以为她忘记这件事了,原本想要隐瞒的李瑞衡尴尬一愣,“咳咳,那什么……”
我说我不小心路过你信吗?
叶卓没想追其不放,毕竟今晚还是靠了对方。
“没什么。”她继续往前走,似是不再追究。
李瑞衡跟在叶卓后面,用借口掩盖过去,“我听到猫叫的声音了。”
叶卓将信将疑,声音有那么大吗?
她实在太累,今天比平时晚回家半个小时,没力气思考他话的真假,正当她回到家,碰见舒梅开门出来。
“妈?”
舒梅原先急匆匆,见到她后就不着急了,“你去哪了?”
可吓死他了,等来等去叶子还没到家,也没个电话报平安。“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叶卓进门,先洗把手才跟舒梅详详细细说了整件事情。
舒梅听闻没太大反应,几秒的滞住又很快恢复,有一颗善良的心是好事,但要量力而行,幸亏这次坏人被她吓跑了,万一连带叶卓一块欺负怎么办。
“你那个同学是对的,第一时间去报警……”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时刻注意着女儿的表情,见她没太被吓到,给予一颗定心丸。“妈妈去给你做点雪梨汤,别害怕,奥。”
叶卓不害怕,深知舒梅说的都是对的,保证道:“我下次肯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反正她快高中毕业了,像她这么网瘾的少女,一定手机不离身。
舒梅催促着她赶快洗澡去。
半夜她去叶卓房间看过好几次,见她睡得挺安稳,摸摸额头也不烫,才放下心来。
哎,她这个女儿啊,顺风顺水长到那么大,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接触到社会的险恶。
-
第二天叶卓问了嘴李瑞衡昨晚睡得如何,“你没被吓着吧?”
她还是很关心小李的。
李瑞衡到家也已经很晚,喝了碗热乎的汤之后就睡下了,一点事没有。
“也不知道小猫怎么样了?”
“什么小猫?”明随庄问。
于是叶卓又讲述一遍昨夜发生的事。
明随庄听得心惊胆战,哇一声,“叶子你真勇敢!”
她比起叶卓更加单纯、不谙世事,只看得到警察叔叔来帮忙的事态的表面。
叶卓提醒她:“如果你以后遇到这种事,千万别学我,我也是脑子昏掉了,鸡蛋碰石头去跟坏人对峙。”
明随庄歪了一下头,“好的。”
叶卓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双手捏着她的脸,“我们不一定要做一个勇敢的人听见没有?”
“好的。”
李瑞衡眼眸一闪,叶卓在别人面前永远很小大人的样子,与她待在一起,对方就是被照顾的人,曾经他一度觉得她是理性主义者,其实不然……?
她好像也有一道非常丰富的梦幻主义情绪,喜欢鲜艳的颜色,认为世界是充满美好的,对未来总怀揣着谜一般的憧憬,遗世独立又熠熠生辉。
还记得分班后第一天到校,她在讲台上拿书,站在最后一个,不在意书多书少,哪怕拿不动了也笑嘻嘻地说自己能行,两颗低垂的丸子晃晃悠悠,当场他就听见心动的声音,扑腾扑腾,如同蝴蝶折去翅膀,呆滞无法动弹。
他想,这个女孩子笑起来真好看,哪怕颊边留着狼狈的汗也令人喜欢。
后来,阴差阳错之间自己居然能得到她的联系方式,好像离她生活又近了一步。
再后来,坐在她后面,这个位置居然持续两年之久,每一天他都有期待上学。
太阳终究是遥不可及的,滚烫炽烈的,他不敢上前触碰,怕最终燃为灰烬。
不知是何契机让他又燃起希望,或许是蓄谋已久,或许学到了她身上的勇敢坦然,他居然不甘心只做朋友,能不能再幸运一些,真正融进她的生活。
有时李瑞衡卑微地想,他可以什么都不要,甘愿成为叶卓的提线木偶,任她宰割。
无法想象今后没有叶卓的日子,他痴了一样盼望时间走慢一点,不要过早判他死刑。
可是,叶卓又怎会答应。
少年期的悸动在这一刻似杂草蔓延疯长,邪念肆生,指引内心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高考前的某天,李瑞衡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明亮有光。
说来真是荒诞,他在梦里梦见被叶卓拒绝,明晃晃、冷冰冰地拒绝,他拉起被子把整个头盖住,这是预兆对吧?
-
任课老师们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把学生们当金疙瘩似的,保证他们心理健康。
听着英语老师宁漾从来没有过的和风细雨声音,连亭脖子一缩,总感觉这是暴风雨前宁静。
真是越到高考同学们越放松,下课的玩闹声音也大了,整个松弛状态令教导主任死死憋着口气,“别顾着玩,再看两眼书。”
他赶着一群小兔崽子们进班。
……
“叶子,第八题你做对没?”
明随庄正在订正试卷,嘴里嚼着不明零食,手里下笔速度飞快。
叶卓也在吃东西,瞅一眼,说:“没。”
“周周呢?”
“我也不会写诶。”
明随庄叹口气,看来只能靠她自己。
上课后数学老师专门讲了这道题,并强调全班只有三个人做出来,“题目确实很灵活,而且不止一种解法,下课后大家可以讨论讨论。”
叶卓左顾右盼,“哪些小机灵这么聪明呀?”
她做了好久也没想出来,后来放弃来着。
不知过了多久,叶卓转去后排聊天,她才发现李瑞衡的第八题是对的,一个大大的勾,明明他的过程也不多。
“啊呀!小李你这题写对啦!”
李瑞衡没当回事,“哪里?”
“老师说只有三个人做出来,原来还有你!”
叶卓的语气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打心里觉得对方厉害。
“我可以看看吗?”
李瑞衡让她随意。
他挠挠头,实话说,他不觉得这题有多难,测验时也很快就想到思路,耳边传来叶卓的夸奖声:“你这个方法好简洁,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当她还在用公式硬算时,对方已经画出一目了然的图。
李瑞衡没觉得自己多厉害,恰好这题做对罢了,或许这个知识点学得好吧。
他没当回事,这张试卷最终的归宿也是随其他一大沓讲义相同——被扔掉。
很多年后,叶卓坐在李瑞衡身边,揉了把他毛茸茸的头发,又气又爱,“我的宝贝啊,你什么时候能自信一点呢,承认自己优秀有这么难嘛?我要是有你这点能耐,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
高考倒计时的牌子即将变成个位数,看得同学们都有些恍惚,时间好快啊。
学校如今采取温柔战术,对他们说可以休息休息啦,保持充足睡眠啦,成败已成定局,大家放轻松,把即将到来的那三天当成普通日子过就好。
陈汐每天都换着花样给李瑞衡做饭,不允许他再吃外面不干不净的东西了,特意在饭点去学校送饭,羡煞旁人。
李铭海周六把爷爷奶奶接来了,老两口学历不高,自然把考大学当成人生大事,什么活也不让李瑞衡干,阿籽吃饭时还给他摇扇子。
“慢点吃,锅里还有。”
“阿籽,奶奶给你剥虾啊。”
李瑞衡不太适应被当成保护动物的感觉,只能低头闷吃。
各个家庭都是这样,连亭妈妈这段时间看连漾看得紧,不许她吵哥哥,连亭哭笑不得,“妈,也没这么夸张吧。”小漾都跟他不亲了。
“你不懂,这正是关键的时候。”
连亭:“……”从一年级开始就是关键时机。
齐峰家同上,爷爷奶奶宝贝得很,他那股饭来张口的劲简直让齐父恨得牙痒痒,齐父冷哼:“看你考完怎么办?”
齐峰吐吐舌头,装无辜,“奶奶,我爸骂我!”
“……”齐父翻白眼。
周郁戈父母都是律师,不太好请假,但每天都保证能陪伴女儿一段时间,顺势疏导她的压力。
现在的小姑娘比之前更加活泼,学到点叶卓身上的自信心,她只想赶紧考完,然后美美染头做美甲,再也不用顾及他人的感受啦!
小作精明随庄晚上不刷题,掏出世界地图圈圈画画,计划高考后去哪儿玩,查阅资料做攻略这种事她最拿手,她要当小导游嘿嘿嘿。
时间不早了,天上的月亮像只巨大的香蕉,明澈剔透,明随庄满意地合上笔记本,万事俱备,只欠考完。
所有人都怀揣着美好的祝愿,前方的道路适时亮起一盏盏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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