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叶卓拿着病人们新交的作业走出病房,她刚做完一个团体,现在快到下班时间,准备收拾收拾回家。
岁月不居,从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已经彻底长成大人的模样,经过几年艰辛的学习与探索,前年成功入职梨市某三甲医院的心理科,她是一名心理治疗师。
与医生不同,叶卓享有双休日和假期,相对来说轻松不少,但这也是用她好好学习的结果换来的。
舒梅和叶城给她在医院旁边买了套房子,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不过作为家里的大宝贝,叶卓一有时间就会厚着脸皮回家蹭吃蹭喝。
“叶医生,下班了啊?”
坐电梯的时候,她碰到精神科的同事,点点头,“我走了,拜拜。”
明天周六,她正好拐到另条街买点水果回爸妈家。
“啦啦,放假喽!”
叶卓哼着歌,车上放着音乐,神色上毫无疲惫,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虽然时而压抑,但能让不少特殊人群重拾健康的心理,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叶卓硕士研究方向主要为儿童心理教育,所以她现在还是某所培校的心理顾问,经常会去那里参加活动和会议。
现在的她依旧留着刘海,一头奶茶色长卷发,平时在发尾扎个低丸子,白大褂一穿,看着很专业。
开的这辆车是她做各种兼职还有用这两年的工资买的,几乎花光她所有积蓄,现在的她跟“穷光蛋”差不多。
叶卓也觉得没啥,钱永远可以再赚,买一辆汽车是她对自己的奖励。
此时天色不是那么暗沉,路边亮起微弱的灯,人来人往还有止不住的吆喝声,她听得心安。
这时,手机来了电话,叶卓摁下免提。
“明同学,怎么了?”
这么多年,她们相互间的称呼还是没变。
“你在干嘛?”
“准备回我爸妈家。”
明随庄如今是一名光荣的英语老师,平时忙得厉害,有时候两人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明天去吃饭不?我今天上了4节课,累死了。”
“行啊,你回哪个家?”
“我也回我爸妈家,连狗出差去了。”
“好哦。”
叶卓正好转弯,注意力集中在前方。
明随庄和连亭有情人终成眷属,谈了几年甜甜蜜蜜的恋爱,于今年年初完婚,当时叶卓又哭又笑地对好姐妹说:“终于把你嫁出去了。”
电话里对明随庄打了个哈欠,“叶子,我听连狗说,齐峰家的小宝宝出生了。”
叶卓高兴地笑着:“真的啊!那我们抽个空去看看。”
明随庄:“嗯嗯,他们家满月酒肯定要办的,满月之前我们先去看一眼吧。”
“真是的,谁能想到我们当中他最先结婚生子。”
叶卓哼笑,“你别羡慕,你也快了啦。”
“不要!”明随庄的声音死大,“我可照顾不了小孩,生下来也是遭罪。”
目前她积极投身教育事业,只想以后能够桃李满天下。
叶卓不过多评价,“好了晚上再说,我要下车买点水果去。”
“好哦。”
叶卓把车停在路边,这条道不比刚才繁华,一片静谧,来人也不多,道路一头却有家特别实惠的水果店。
那是她无意间发现的宝藏店铺,然后之后一直在这儿买水果吃,哪怕绕路也要过来。
“阿嚒,吃饭了嗲?”
她操着一口方言问道。
水果婆婆正在看电视,见到熟悉的人过来脱下眼镜,把今天刚到货的葡萄拿给她吃,“你好久不来嘞,我吃过了,你呢?”
叶卓嘿嘿笑着,“前段时间忙嘛,今天我来买点水果带给我爸妈去吃。”
她家里情况阿嚒也是知道的,是个孝顺乖巧的孩子。
“随便挑。”
阿嚒给她一只塑料袋就不管了,继续去看电视。
叶卓也不客气,拿上四只大芒果,又拿几串葡萄,打算明天送点明随庄。
她问水果婆婆,“阿嚒,现在西瓜甜不甜,不是过季了?”
对方头也不抬,“你拿小的,包甜。”
她爽快买好,结完账离开。
太阳慢慢坠下,落日余晖染黄了苍穹,拉起金色帷幕,朦朦胧胧,如梦如幻。
叶卓吹着晚风走在路上,这种天气散步最舒服,耳边偶尔传来知了聒叫也极有韵味。
旁边有个大爷摆摊子卖瓜子,散发阵阵奶香味,吆喝着:“小姑娘来把瓜子尝尝。”
叶卓停下脚步,鼻子一嗅,是挺香的,她说:“那叔叔给我称个20块钱的。”
她爸挺爱嗑瓜子。
叶卓静静站在路边看大爷往袋中舀瓜子。
“我们家瓜子越吃越香……”大爷一边装一边絮絮叨叨,她静静听着。
忽然一声,“叶卓?”声音从斜后方传来。
叶卓下意识转头,“嗯?”谁叫她。
“好久不见了。”
入目是个温润清俊的男人,他抿唇微笑,鼻梁高挺,瞳仁漆黑,远看上去有股疏离之感,但他眼中的润泽满含笑意,直接拉进了两人多年未见的亲切距离。
叶卓还呆愣在原地,一下子没认出来这是谁。印象中的李瑞衡喜欢戴眼镜,经常闪躲别人的目光,而面前这人落落大方,真的就如遇到多年不见的朋友,寒暄一下,完全找不到他昔日的内向赧然。
倒是她被牵着走了。
“不认识我了?”
对方淡笑,丝毫不介意叶卓那么长时间没给出反应。
叶卓摇头,失笑,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微微颤抖的睫毛出卖她的一丝不自然,不过她很快盖住这股失控的情绪,曾经一万句疑惑甚至质问此刻一点都说不出口。
“怎么会呢,好久不见啊,小李。”
路边不是个好交谈的地方,叶卓买完瓜子与李瑞衡寻到一处安静的树荫下,边走边聊。
“我们多久不见了李瑞衡,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来找我们了。”
心情恢复正常的叶卓又变成以往那个健谈的女孩,谁都想不到多年未见的两人会在这儿再次相遇。
物是人非,小李好像成长许多,叶卓暗想。
“是很久没见了,上个月工作刚调回来,以后就在梨市发展了。”
他仿佛在诉说一件很平淡的事情,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情况告知出来。
“哦?还没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李瑞衡浅笑:“在出版社做美术编辑。”
叶卓惊叹一番,赞道:“很不错的工作诶。”
“你呢?”
叶卓对自己的职业挺自豪,“心理治疗师。”
李瑞衡眼中也闪过一道惊艳,他就知道她一定能过得很好。
“你还是和上学时一样,那么优秀。”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叶卓谦虚。
两人都默契地闭口不谈毕业那天发生的事,而且相互之间产生的化学反应也没有尴尬,真的就只是同学之间突然偶遇、再寻常不过的聊天。
聊了很多,叶卓还告诉他齐峰的妻子刚生宝宝,连亭和明随庄结婚了,周郁戈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
她问:“你还愿意跟我们一起玩吗?”
语气中竟带着微乎其微的盼望。
这话其实有点唐突,只见李瑞衡很明显地顿了一下,说:“当年我离开得太匆忙,是我对不起大家。”
直接戳开这层隔膜,打得叶卓措手不及。
叶卓依旧弯着眼眸,“不会的,我们经常提到你。”
良久,他只淡淡“嗯”了声。
话题突然变得不太轻松,他们快要走到叶卓停车的位置,两人准备告别。
“加个wx吗?”
李瑞衡拿出手机,他的手腕白皙,清晰看到几根青色血管。
叶卓没有理由拒绝,同样也拿出手机扫他的二维码,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原来那个号不用了吗?”
“不用了。”
那好吧,叶卓也不好说什么。
她上车,客套地说了声有空再见,至于什么时候有空,那就看两人的缘分了。
遇到李瑞衡这件事她晚上回家才跟明随庄说起,高中时期的那个赌神六人组的群其实很早就没人聊天了,大家都觉得少一个人差一份意思,经常有事私戳,齐峰和连亭到现在还不知道李瑞衡为什么突然不见,这么多年过去,两人想起这个话题还很生气。
说他真不仗义,心是不锈钢做的,连朋友都能说不要就不要。
为此,叶卓也不想辩解什么。
-
回到家,叶卓把买来的东西放桌上,舒梅在厨房做饭,她打声招呼就进房间洗澡。
温热的水从头顶流下来,短暂的放空让她有时间重新回忆一下不久前与李瑞衡见面的场景。
终究还是喜悦大于所有。
他变了好多,除了长相更加俊朗,最引人注目的性格方面…似乎也渐渐学会圆滑。
好奇心作祟,她忽然迫切想知道李瑞衡这几年的生活,他一定见识了很多东西吧。
吃饭时叶卓与父母聊天,她谈论起齐峰的喜事。“真没想到,他居然第一个做爸爸。”
说起来,齐峰算是他们几个中最不靠谱的人,不过确实结婚之后稳重很多,他的妻子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据说原生家庭不太好,叶卓与之见过几次面,觉得对方如同细细春雨一样,柔柔的。
舒梅没忍住联想到自己女儿,“那你呢,人家该结婚的结婚,孩子都出生了,就你一根老光棍。”
叶卓扑哧笑出声,有这么说女儿的妈妈嘛。
“什么老光棍,多难听的话,起码是根年轻美丽的光棍。”
“切。”
舒梅不打算干涉叶卓的婚姻,爱结就结,不结就多赚点养老钱,只是每天看她这吊儿郎当、还没长大的样子,心里的担心日益增多。
这小孩就算不结婚,怎么也不谈恋爱呢。
舒梅默默生闷气。
这人啊,年纪越大,越容易胡思乱想。
叶卓不明白老母亲又怎么了,她适宜地转移话题:“今天我买的葡萄甜吗?”
“还没洗过呢,吃完饭你去洗。”
“遵命。”
……
第二天叶卓和明随庄吃了个饭反正也没事做,索性溜到周郁戈公司给她送奶茶,苦命互联网人还要加班,周郁戈表示很痛苦。
“周周,你这都连上多少天班了,老板想干嘛?”明随庄都为她忿忿不平。
周郁戈约她们在楼下咖啡馆坐了一会,咬着吸管头,生无可恋:“我恨啊!”
虽说假期加班到手工资不少,可谁在乎那三瓜俩枣!她好想睡觉!
叶卓:“看我们可怜周周,头都要秃了,等我回去帮你到药房抓点药喝喝吧。”
周郁戈猛地捂住脑袋,不想继续这个不太美妙的话题了,她拿起饮料,告辞:“我摸鱼时间够久了,先回去,等我放假咱们约饭。”
“行行行,你去吧。”
叶卓和明随庄也不多在这久留,反正时间还充足,择日不如撞日,去看看齐峰的妻子林殊,还有出生不久的小宝宝。
她们没注意到,旁边反方向车道上有辆车擦肩而过,车中的人看了两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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