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方知有有些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里面原本的说话声也戛然而止。
由于空间十分狭窄，程思虞别无选择，只能迈步走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方知有他们聚集在洗手池旁边聊天。
其中，方知有斜倚在洗手台上，蒋承则背靠着墙壁，而李诞则蹲在垃圾桶旁边，手指间还夹着一支香烟，烟雾缭绕。
洗手池位于门口的中间，它的左边是男生厕所，右边则是女生厕所。
因此，程思虞进门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与几人交汇。
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她。
蒋承站的地方是侧对着门口的，所以他得扭头看过来，李诞因为蹲着的原因只能抬起头。
方知有依然保持着看手机的姿势，只是微微抬起了眼睑，好像是因为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身后跟着走进来的是个男同学，不知道他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但是看起来，似乎和方知有他们认识。
他打过招呼后，没有逗留，而是径直钻进了厕所。
“学妹，你这样可不太厚道哦，居然偷听学长们讲话。”李诞笑着说，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
程思虞的脸色瞬间涨红，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们，轻声辩解道：“我没有……偷听。”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方知有敛起目光，把手机揣回兜里站直身体，“好了诞总，别逗学妹了。”
李诞耸耸肩，掐灭香烟站起身。
蒋承则笑盈盈地盯着程思虞，没有说话。
程思虞被他们看得更加慌乱，匆匆说了句“我去上厕所”，就快步走进了女厕。
等她出来，那三人已经走了。
回到座位上，程思虞还在想着方知有恋爱的事，心里乱糟糟的。
这时上课铃响了，李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班规。
可程思虞根本无心听讲，她的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程思虞听到窗外几个路过的女同学说，学校后门那边有个小书店，可以撸猫、撸狗，也可以喝奶茶、喝咖啡，还有不少的小说看。
程思虞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她突然想起有一本书需要找来看，她只好起身追上那几位女生。
不过，程思虞没有上前去打扰她们，而是在她身后后五步远的距离跟着。
毕竟她是路痴，这几天还是蒋承亲自带她到班级，她才不会迟到，也逐渐的认清了路线。
跟着几位女生到了学校后门的小书店，程思虞一进门就被店里慵懒的猫咪和狗狗吸引了目光。
她定了定神，开始在书架间寻找那本书。
在中间的那排书架上，程思虞终于找到了她要的那本书。
她将它从书架上抽出来，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目光却不经意地扫向了隔壁书架。
一本名为《自渡》的书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两个字让她的心头猛地一紧，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涌上心头。
尽管如此，程思虞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脚步，她缓缓地走到那本《自渡》的书面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将它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与其他正在看书的同学不同，程思虞并没有去找个舒适的位置坐下，而是站在书架与书架之间狭窄的缝隙里，翻开了那本书。
大约过了十分钟，程思虞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支蓝色的圆珠笔。
她凝视着书中的某一句话，然后毫不犹豫地在那句话下面划了一条线。
接着，她又在线的下方，用那支蓝色的圆珠笔，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一句话：“如果能活着，该多好。”
她稍作思考，便又涂抹掉。
然后，她重新提起笔，在那页纸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人间虽好，但下辈子我不想再来了。”
写完后，她合上书本，将其放回原来的位置。
接着，她拿起自己需要的那本书，转身离开书架，朝着柜台走去。
当她走到柜台前时，发现收银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姐姐，此时正站在那里忙碌着。
“同学，这里的书不卖只借哦。”
这位姐姐的头发染成了鲜艳的酒红色，脸上化着精致的浓妆，右边嘴唇上还打了一个唇钉，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在与程思虞交流的过程中，这位姐姐还不时地回应着其他客人的询问。
程思虞好奇地看着这位姐姐，当她开口说话时，程思虞注意到她的嘴巴里似乎有一点微弱的星光闪烁。
程思虞暗自猜测，那可能是舌钉。
“好酷啊！”程思虞不禁脱口而出，对这位姐姐的装扮表示赞赏。
听到程思虞的赞叹，红发女微笑着回应道：“是吧？我也觉得这样挺酷的。”
然而，她紧接着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小妹妹，就算你把姐姐夸得天花乱坠，姐姐也不会把书卖给你的哦。”
程思虞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不买，只是想借来看看。”
红发女姐姐拿出借阅登记本：“那你登记一下信息就可以借走啦。”
程思虞认真填好信息，拿到书就朝门口走去，拉开的门等人出去后又关上。
如果程思虞此刻能够回过头，她或许会发现，就在刚才她停留在《自渡》那本书的书架前的位置，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捧着那本书，专注地阅读着。
-
回蒋家走前门比较近，程思虞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返回学校，从学校前门出去。
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蒋承竟然在校门口等着她。
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只有那个李诞和杨文。
李诞蹲在树下，背靠着树干，而杨文则站在李诞身后，与他隔着树干背靠背，手里捧着书在看。
蒋承一见到程思虞，便迅速地窜到了她面前，满脸焦急地问道：“你去哪儿了？”
程思虞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向他晃了晃手中的书，解释道：“我去后门的书店借书了，有什么事吗？”
蒋承的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没事，我就是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去。你不是路痴吗？还乱跑。”
程思虞感到有些无奈，连忙又解释道：“我没有乱跑啦，我是跟着别的同学一起去的。”
蒋承听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嘟囔道：“你呀，真是让人不省心，万一被人拐卖了都不知道，还跟着陌生同学走。”
程思虞被他说得脸颊有些发烫，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容易被拐卖。”
蒋承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收回手后，蒋承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说道：“小诞总，阿文，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此时的李诞正全神贯注地握着手机，双拇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似乎完全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随口应了一句：“滚滚滚！”
蒋承见状，轻笑出声。
他显然对李诞的反应并不在意，也没有再去打扰他们，而是转身迈步，朝着下面走去。
程思虞则稍稍落后蒋承几步，不紧不慢地跟随着他。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李诞的声音再次响起：“有哥，这儿呢！”
听到这个称呼，程思虞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李诞抱怨声：“我说你约我们打游戏，结果你倒好，居然跟妹子约会。怎么样啊？这次约会还算成功吧？”
程思虞心猛地一紧，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不自觉地竖起耳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是老妈子啊？瞎操心。"一个慵懒的男声回应道，声音里带着笑意，"蒋承呢？"
“他送学妹回去了，说一会儿过来。”李诞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突然来了兴致，说道：“哎！你说那么多人追咱们承哥，他都不喜欢，怎么就偏偏对这个脸色病态的学妹感兴趣呢？”
“我感觉她的脸色每天都像是涂了面粉一样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李诞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张地比划着，脑子里还回忆着他口中那个学妹的脸色。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程思虞的心里。
她感觉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是啊，她怎么能还妄想靠近方知有呢？
他们不可能会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也好，方知有交女朋友了也好，这样自己应该就能彻底死心啦！
接下来的他们说了什么程思虞无从得知，因为她和蒋承已经下了那个斜坡，正朝着前方走去。
程思虞心里一阵酸涩，脚步越发沉重，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显惨淡。
蒋承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怎么了，走这么慢？”
程思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有点累了。”
蒋承走到她身边，眉头皱了起来："是不是不舒服？"
他伸手想探她的额头，却被程思虞下意识地躲开了。
程思虞低着头，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变得困难。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炸开，她眼前一黑，踉跄着转身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息。
"小虞！"蒋承的声音变得惊慌，但传到她耳中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脑袋里嗡嗡的轰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弯下腰背对着蒋承大喘气，脑袋也在隐隐作痛。
就像万千根针插进她的脑袋里刺激她的神经。
她颤抖着手脱掉书包，手指却不听使唤，拉链怎么也拉不开。
视线越来越模糊，冷汗浸透了后背的黑白色校服。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有人拿过了她的书包，熟练地找出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
药片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程思虞感觉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却有力。
不知过了多久，耳鸣渐渐消退，周围的声响重新涌入耳中。
"你谁啊？你对我们小虞儿做了什么？"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插入。
"我还没问你是谁呢。"蒋承被人突然推桑，一脸莫名其妙，"我和小虞认识。"
"哦～"沈秋岚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就是我们小虞儿那个..."
"岚姐！"程思虞急忙出声阻止，声音还带着虚弱。
沈秋岚立刻转身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小虞儿，你吓死我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程思虞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没事了，不怕不怕。"
她抬头，对上了人群中的一双疑惑的目光，心脏又是一阵抽痛。
收回目光，程思虞被几人搀扶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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