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光刚爬过教学楼顶,操场上就站满了整整齐齐的队伍,国旗杆顶端的红旗垂着,风一吹才懒洋洋地晃两下。广播里重复着升旗仪式要求,兰娟站在班级队伍前,点了魏舒晴和梁星厝的名字:“你们俩作为班长代表,去高一十二班后面登记表现,记好考勤和纪律,别马虎。”
两人应了声,穿过稀疏的队伍往十二班方向走。五月的太阳已经有些烈,光线直直地打在脸上,魏舒晴走了没两步就下意识蹙起眉头,抬手挡在额前,细碎的刘海被汗濡湿,贴在眉心。她瞥见梁星厝走在旁边,身形挺拔,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早上集合急,他没来得及穿。
“太阳太晒了?”梁星厝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没等魏舒晴回应,已经把胳膊上的外套递了过去。外套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布料软软的。“盖头上吧,遮遮太阳。”他顿了顿,补充道,“去阴凉处容易被学生会的人看见,登记表上要是记了‘擅离岗位’,兰老师该说你了。”
魏舒晴愣了愣,接过外套道了声“谢谢”,轻轻把外套盖在头上。外套的领口刚好卡在她下巴处,挡住了大半阳光,只漏出一点视线看向前方的登记表。她刚低头在纸上填好十二班的人数,就感觉头顶的阳光又暗了些——抬头一看,梁星厝往前走了小半步,站在了她斜前方。他本就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身形舒展地站着,像棵挺拔的树,影子恰好罩住她的小半片身子,连带着登记表上的字迹都清晰了不少。
前面十二班的同学偶尔回头看两眼,魏舒晴赶紧低下头,指尖握着笔的力道紧了紧。外套上的皂角味混着阳光的温度,轻轻飘进鼻腔,她忽然想起昨天晚自习,梁星厝悄悄递给蒋沐臣的那管消肿药膏,心里莫名泛起一点暖意。远处的国歌奏响时,她跟着队伍抬手敬礼,头上的外套滑了一下,梁星厝余光瞥见,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影子又稳稳地罩住了她。
国歌结束,红旗升至杆顶,操场上的队伍开始有序解散。魏舒晴把头上的校服外套摘下来,轻轻拍了拍上面沾的细尘——刚才盖着时不小心蹭到了点草屑。
她快步追上往前走的梁星厝,把外套递过去:“谢谢你的外套,不然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外套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递过去时,她指尖不小心碰到梁星厝的手腕,又飞快收了回来。
梁星厝接过外套搭在胳膊上,脚步没停,语气依旧淡淡的:“没事。对了,药膏我放蒋沐臣那儿了,他等会儿课间会给你,记得按时抹。”
“嗯,知道了,麻烦你了。”魏舒晴点点头,刚说完,就见蒋沐臣从前面的队伍里探出头,冲他们俩挥着手喊“姩姐!星哥!”,梁星厝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往前走,魏舒晴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课间铃刚响,蒋沐臣就像阵风似的从最后排冲过来,手里攥着支白色药膏,在魏舒晴桌前停下时还喘着气。他把药膏往桌上一放,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声音压得低却藏不住雀跃:“姩姩,星哥给你的消肿膏!说让你早晚各抹一次,还特意叮嘱我‘别让她忘了’——啧啧,他啥时候对谁这么上心过?”
魏舒晴刚拿起药膏,听这话耳尖瞬间发烫,赶紧把药膏塞进抽屉,瞪他一眼:“别瞎说,昨天不是你问他消肿法子的吗?”
“我问归我问,他主动把药膏带来可是另一回事。”蒋沐臣笑得更欢,故意朝后排抬了抬下巴,“再说了,今早升旗仪式我都看着呢,星哥把外套给你遮太阳,还特意站你前头挡光,跟棵‘移动遮阳树’似的,够贴心吧?”
这话刚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蒋沐臣回头,见梁星厝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本练习册,眼神淡淡的扫过来:“作业写完了?在这聊得挺欢。”
蒋沐臣秒收笑容,冲魏舒晴做了个鬼脸,转身溜回座位:“马上写!这就写!”魏舒晴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后排低头翻书的梁星厝,悄悄拿出药膏,指尖摸过冰凉的管身,心里轻轻跳了一下。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间,走廊里已经飘着放学的雀跃声,教室里的风扇转得比平时更急些。魏舒晴攥着书包带,犹豫了两秒,还是往第三组最后一排走——脚步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蒋沐臣正趴在桌上转笔,见魏舒晴过来,立刻直起身子,眼睛亮了亮:“哟,稀客啊,前排大佬找我有事?”魏舒晴没接他的话,目光先落在旁边的梁星厝身上:他正低头写题,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眼,校服袖子挽到小臂,露出半截线条干净的手腕,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认真劲儿。
“那个……”魏舒晴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抠着书包带,声音比平时软了些,“明天我在省体育馆有花滑训练,你们要不要去看?正好我闺蜜也来,介绍你们认识。”话是对着蒋沐臣说的,眼神却忍不住往梁星厝那边飘,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怕打扰他写题,又盼着他能听见。
蒋沐臣挑了挑眉,余光瞥见她黏在梁星厝身上的目光,心里了然,故意拖长声音:“省体育馆啊?行啊!正好我周末没事,去给你加油。”说着,他伸手拍了拍梁星厝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星哥,明天别闷在家里写题了,跟我去看我们姩姩公主比赛,顺便见见她闺蜜。”
梁星厝的笔尖顿了顿,抬眼时正好对上魏舒晴慌忙收回的目光,他没多想,只是冲蒋沐臣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刚从题海里抬眼的沙哑:“好,几点?”
“下午两点!”魏舒晴立刻接话,语速比平时快了些,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嘴角轻轻扬着,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连耳垂都悄悄泛了红。她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赶紧往后退了半步,摆了摆手:“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明天体育馆门口见!”说完,转身快步往座位走,脚步都带着点轻快的蹦跶,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蒋沐臣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重新低头写题、却悄悄弯了弯嘴角的梁星厝,凑过去撞了撞他的胳膊,低声笑:“行啊你,刚才人姩姩公主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还装没看见?”梁星厝没抬头,只是笔锋顿了顿,草稿纸上的算式,悄悄歪了个小角。
最后一节语文课像被按了慢放键,窗外的蝉鸣聒噪得人心发慌。离下课铃响还有整整五分钟,教室里的书包拉链声已此起彼伏——蓝白相间的帆布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笔袋卡在课本缝隙里露个边角,连桌肚里的水杯都被提前拎到了手边。前桌男生的校服外套搭在书包肩带上,随着他晃腿的动作轻轻晃着,没人再低头记笔记,几十道目光齐刷刷黏在讲台上方的电子钟上,秒针走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讲台上的朱耀辉老师推了推眼镜,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顿了顿,最终还是轻轻搁回了粉笔盒。他望着底下一片“整装待发”的景象,嘴角扯出个无奈的笑,原本准备好的总结话咽了回去,只拿起课本轻轻敲了敲讲台:“别急,把最后一段课文看完再走。”话音刚落,不知是谁的笔“嗒”地掉在地上,可那人只匆匆瞥了一眼,压根没弯腰去捡——比起捡笔,显然电子钟上跳动的数字更让人揪心。
当熟悉的下课铃骤然响起时,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此起彼伏,魏舒晴几乎是和周围同学同时站起来的,她抓过椅背上的书包往肩上一甩,帆布鞋踩过走廊地砖时发出轻快的声响,混着身边人兴奋的交谈声,一路朝着宿舍楼下奔去。
宿舍楼前早已挤满了拖着行李箱的人,魏舒晴一眼就看见自己那只银灰色的行李箱靠在梧桐树下,拉杆上还挂着她临走前塞的小玩偶。她快步走过去,弯腰拎起行李箱拉杆,轮子在地面滚动时发出顺滑的“咕噜”声。到生管处领手机时,她指尖碰到冰凉的机身,屏幕亮起时映出自己略带汗渍的额头,她抬手随意抹了下,脚步不停往校门口走。
校门口的人流里,魏舒晴一眼就锁定了被保镖围在中间的两道身影。魏清傅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正低头和身边的翁姜晴说着什么,翁姜晴的短发被风吹得轻轻飘起,手里还攥着一条浅粉色的丝巾。没等魏舒晴开口,离她最近的那个保镖已经快步上前,微微躬身接过她手里的书包和行李箱,动作利落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爸爸,妈妈!”魏舒晴笑着跑过去,不等两人反应,就伸手抱住了他们。翁姜晴立刻回抱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指尖触到她肩胛骨时顿了顿,随即拉着她退开半步,双手扶着她的胳膊仔细打量。
“姩姩宝贝儿,怎么瘦成这样了?”翁姜晴的声音里带着点心疼,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学校食堂的饭不合胃口?”
魏舒晴笑着往翁姜晴身边靠了靠,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哪能啊,食堂的糖醋排骨我每次都吃两大块。主要是我们宿舍在五楼,每天上课下课跑四趟,饭刚吃完爬一趟楼,回来就饿了,这不就瘦了嘛。”
一旁的魏清傅看着她们母女俩,原本略带严肃的眉眼柔和下来,伸手拍了拍魏舒晴的头顶:“上车吧,家里炖了你爱喝的排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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