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雨没有要停的意思,离开咖啡店,两人撑着伞,走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
没等会儿,她要乘的108路就来了。
穆听梨刚迈出一步,回头:“伞留给你撑吧,我先走了。”
她顾不得段靳屿回应,语速极快地说完后,便急忙上了车,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朝着前方行驶着,穆听梨昨晚没睡好,此时轻靠着椅背,打起了瞌睡。
段靳屿透过车窗,看到少女昏昏欲睡的模样,低低地笑了一声。
待公交车消失在视野,他才转身,朝着不远处的俱乐部走去。
他推开大门,云澄看到浑身透湿的少年,惊得嘴里的烟都掉了,连忙问:“阿璇,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段靳屿脑海浮现出穆听梨的脸庞。
他扯唇:“刚刚段终易来找我了。”
云澄对他家的事一清二楚,想了想,说:“你爸也是为你好,想让你去省城读书。”
“为我好?”段靳屿嗤笑一声,走到前台的饮料区,拿了瓶矿泉水:“所以找了个只比我大四岁的女人?”
云澄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靳屿拧开矿泉水,问:“家里有生姜么?”
“有。”云澄吐了口烟圈,反问:“你要生姜做什么?”
“煮姜汤。”
烟头烫到了手指,云澄“嘶”地一声痛呼,赶紧低头掐了烟,说:“哈?你不是向来讨厌姜的味道么?”
段靳屿轻笑,意味不明的:“从今往后,开始喜欢了。”
云澄有些无语,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
段靳屿放下矿泉水,望向他:“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赶紧说。”
“还帮什么忙啊。”云澄没好气说:“都湿成这样了,赶紧回去洗澡休息。早该给我打个电话,就不用白跑一趟了。”
段靳屿不放心似的:“你确定可以?”
“臭小子,装什么大人!”云澄拍了下他脑袋:“我还用不着你担心。”
“噢。”段靳屿也没坚持:“那我走了。”
他刚到门口,身后响起云澄的声音:“对了,今天我重新招了个兼职,还是你们学校的女生。以后你在店里碰到她,别老是板着脸吓到人家。”
段靳屿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让她别烦我就行。”
云澄无奈地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支烟,叼着。
倒也不是段靳屿自恋,主要是之前他找的一个兼职,那女生工作期间总是找他聊天,把他烦的不行。
“别担心,那姑娘肯定不会。”
*
晚上,穆听梨正在润色演讲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嘀嘀”跳出两条消息,她放下笔,拿起手机。
段靳屿:【姜汤真的好难喝啊,姐姐。】
穆听梨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语气。
怎么有点儿寻求安慰的意思。
她回复:【难喝也得喝完。】
段靳屿回得很快:【我已经喝完了。】
穆听梨慢慢地在对话框里敲下了三个字:【好乖啊。】
她眨了下眼,直直地看着屏幕,总感觉这语气像是再对只小狗说话。
穆听梨抬手删掉了。
简单回道:【嗯。】
穆听梨等了会儿,段靳屿没再回。
时间已经指向十一点,她想着明天还得打工,将手机充好电后,就窝到了床上。
*
周末早上九点打工,穆听梨起床收拾好后,乘车到了俱乐部。
她走进去,先逛了圈。
俱乐部总共三层,一楼一进门就能看到前台,中间摆了张沙发和茶几,四周有娃娃机和几台游戏机。二楼是壁球馆,三楼是露营风天台,除去绿植外,还有吉他和其他些乐器。
整体装修得别具一格,优雅不俗。
她回到一楼,犹豫了下,问云澄:“店长,我在天台看到好多乐器,你以前是玩音乐的吗?”
云澄笑了笑:“不是,那都是天璇的乐器,他以前玩音乐。”
“原来是这样。”她没再多问。
云澄:“对了,店里的饮料你随便喝。不忙的话,可以看看书什么的,毕竟明年不是还要参加高考么。”
穆听梨微微张着嘴,语气藏不住的喜悦:“谢谢店长!”
“只是有一点。”云澄顿了顿,说:“阿璇马上过来,你最好别打扰他,店里之前的兼职就是被他凶走的。”
穆听梨立马脑补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得罪不起,她就躲着好了。
“好。”她点头应道。
随即穆听梨开始打扫卫生,忙了好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了。
听到脚步声,穆听梨立刻抬头,说:“欢迎光临。”
看到来人。
她怔住了。
那人也同样愣住。
空气足足静默了一分钟。
直至云澄下来一楼,看到门边站着的人影,喊道:“阿璇,怎么站那儿不动。”
阿璇?
他就是店长口中的天璇?
穆听梨注视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半天没反应过来。
段靳屿揣着兜,漫不经心说:“原来你就是我哥新招的兼职啊。”
然后,他又解释了句:“天璇,我小名。”
听到他的话,穆听梨慢慢回过神。
原来她昨天的猜测没错。
但她没忘记店长刚刚的叮嘱,淡淡嗯了声,继续拖地。
段靳屿唇线抿直,走到她身旁:“喂,穆听梨。”
穆听梨一声不吭。
段靳屿皱眉,语气不太好:“能不能别这么敷衍。”
云澄又不是反应迟钝的人,自然看出这两人认识。而且关键是,天璇还是主动的那一方。
他勾着唇笑,觉得十分稀奇。
段靳屿见穆听梨久久不搭理他,一个箭步,整个身子挡在了她面前。
气氛凝固了似的,穆听梨沉默了会儿,仰起头,神色认真:“段靳屿。”
少年动也不动,面不改色地垂眸:“嗯?”
“这份兼职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穆听梨说:“所以。”
段靳屿:“?”
“你不要和我说话。”
“……”
段靳屿气笑了:“为什么?”
穆听梨垂了垂眸:“店长说的。”
段靳屿看了她一眼,没再应话,转身上了楼。
穆听梨盯着光滑锃亮的地砖,忽然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有点歧义。
店长让她不要烦段靳屿,而她说反了。
不过。
最终表达的意思都一样。
好像也没差。
……
云澄已经回到二楼正在打壁球,段靳屿找到他,语气拽又不悦:“你和她说什么了?”
壁球在墙上砰地发出一声响,云澄扭头看他,一脸茫然:“什么?”
段靳屿脸色冷然,言简意赅地将刚才的事说了遍。
听完,云澄气定神闲地不答反问:“这怎么能怪我?昨天你走的时候,还特地提醒我,让她不要烦你。”
“……”
云澄像看戏似的,碰了下他胳膊肘,出声调侃:“现在人家姑娘按照你说的做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段靳屿没应,抬脚要走。
“阿璇!”云澄大声喊他:“你们两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还有,你这个年纪,千万不要早恋!”
回应他的只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穆听梨在卫生间洗完拖把,回来时,正好看到段靳屿站在一台娃娃机前,手指摇晃着操纵杆。
外头的光线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隽的轮廓。他头微垂着,额前碎发半遮住眉眼,看不太清神情。
段靳屿哗啦啦地投了好几次的币,捞起来的始终是团空气。
穆听梨很想告诉他,那娃娃机的爪子那么松,就算抓住了也很快松开,别浪费钱了。
不过想想还是没开口。
她走到前台,拿起抹布擦着桌面。
许久,“啪嗒”一声,穆听梨抬头,段靳屿弯腰拿出夹到的娃娃。
他转过身,走到了她的面前:“给。”
穆听梨看着他手上的娃娃,愣了下:“啊?”
“你不用将我哥早上讲的话放在心上。”段靳屿低不可闻地哼了声,像是抱怨:“可昨天问你在哪儿兼职,你也没告诉我。”
穆听梨没懂:“什么?”
段靳屿懒得再解释:“手酸,快拿着。”
穆听梨接过,抱紧在怀里,很诚恳地说:“谢谢。”
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玩具玩偶了。
“不过下次别浪费钱了。”穆听梨忍了忍,没忍住,温声细语说:“娃娃机都设置过概率的,要投很多钱才能夹到一次。”
段靳屿刚要回话。
又听见她笑着说:“作为回礼,中午我请你吃面吧?”
他眉毛稍扬,弯起唇角:“好啊。”
……
中午的休息时间到了,穆听梨本打算叫两份外卖,可段靳屿非说去外面吃。
穆听梨只好依着他。
她征询了下店长的意见,云澄一笑,说:“行,中午不忙,你们出去吃吧,顺便给我带份面条。”
穆听梨欣然答应:“好的,没问题。”
随后两人找了家附近的面馆,这家店装潢得挺敞亮,价格也不菲。
穆听梨问:“你吃什么?”
段靳屿一如既往地回答道:“和你一样。”
穆听梨不想他跟她一样,每次只吃最便宜的。
她考虑了下,对服务员说:“麻烦来两碗牛肉面。”
话音一落,她猛地想起段靳屿对牛肉过敏,连忙说:“抱歉,不要牛肉面……”
“就要两份牛肉面。”段靳屿快速打断她的话。
服务员问:“两位确定么?”
段靳屿嗯了声。
穆听梨稍愣:“你不是对牛肉过敏么?”
段靳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哦,之前过敏,现在不了。”
“……”
过了几分钟,服务员端了两碗面过来,段靳屿顺便掏出手机把面钱付了。
穆听梨都来不及阻止。
“说了我请你。”穆听梨作势要转钱给他。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
穆听梨一顿:“什么?”
“我玩娃娃机。”段靳屿的指尖在桌上轻敲,语气悠悠的:“可能不需要付钱。”
穆听梨疑惑:“为什么?”
段靳屿瞧着她,很有耐心地说:“店是我哥开的,我投进去的硬币可以随时拿出来。”
“……”
她竟然忘了。
段靳屿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所以这个娃娃算不上多贵重的礼物,用不着请我吃这么贵的面。作为回礼,简单点的就行。”
看他这样子,穆听梨接话:“你有想要的礼物?”
段靳屿笑了,慢腾腾地说:“姐姐,以后喊我小名吧。”
“小名?”穆听梨不解。
段靳屿扬眉:“怎么?不愿意?”
“不是。”穆听梨再次确认:“你要的回礼就这个?”
“嗯。”段靳屿吊儿郎当地应了声。
穆听梨单纯觉得他这个礼物要的很奇怪,但也没发表意见。
她扬起了脑袋,声线像是铃铛般清脆,喊了声:“天璇。”
段靳屿微怔,而后像是忍不住了般,低哑地笑了声:“嗯。”
穆听梨看着他。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眼角下了的那颗泪痣,在阳光映照下,衬得格外妖冶。
她抬手摸了摸隐隐发热的脸颊,莫名觉得一阵口渴,赶紧往杯子里倒水,连喝好几口。
却还是无法克制加速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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