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听梨是一个人住的。
回到住处，她下了碗面，简单地吃完收拾好后，便开始复习功课。
当她从书包侧边的口袋抽出自制单词本时，手指倏地一顿。
刚刚好像没翻到校牌。
穆听梨急忙地往包里再次翻了翻，结果还是没找到。
校牌不见了！
然而她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丢的，完全没有印象。
校牌对八中学生而言，还是挺重要的。
校园很多活动得别在胸前。
穆听梨心里有些着急，拿起手机，立刻发消息问颜渺：【你知道怎么补办校牌么？】
颜渺回得很快：【这个简单，你和班长说声就行。】
穆听梨松了口气：【好，谢谢。】
随即她放下手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单词本上。
期间，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没听见。
直至睡前，她点开手机，发现有条消息。
颜渺：【你知不知道段靳屿今晚进派出所的事儿？！】
穆听梨顿了顿，是她报警这事儿，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于是附和问了句：【怎么回事？】
颜渺出于八卦精神，马上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
穆听梨吓了一跳，按了接听。
颜渺：“今晚外校有个叫肖佳琪的女生找了一群人围住了段靳屿，想上演一出'霸王硬上弓'的戏码，逼迫他跟她交往，然后……”
她的语速飞快，最后一口气提不上来。
穆听梨平静问：“然后什么？”
颜渺激动道：“然后我听说他把那些人全部打进了派出所！你说牛不牛逼？”
“牛逼倒不觉得。”穆听梨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实话实说:“我觉得他挺装逼。”
明明是靠警察救的。
还非得说自己打赢的。
“……”颜渺继续感慨着：“不过话说回来，那女生脸皮也太厚脸皮，竟然做出这种事！幸好段靳屿的拳头过硬，才没那些人得逞，要不然他也太倒霉了吧。”
“谈恋爱明明得你情我愿，怎么能这样做？！”颜渺语气愈发义愤填膺。
*
次日早上，颜渺从抽屉里拿出数学试卷，一张卷子上，红彤彤的全是叉。
她指着上面的题，用清澈的眼神望着穆听梨：“这题，这题…每一题我都不会！”
穆听梨拿过试卷瞧了眼:“那我们从最基础开始学。”
一上午，颜渺被数学摧残到体无完肤，整个人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蔫蔫地趴在桌上。
“听梨，中午我们去学校附近的那家饭馆吃饭吧，它家既便宜又好吃。”
提到吃的，她的眼睛终于有了丝亮光。
穆听梨笔尖没有停下，还在刷刷写着卷子：“不用了，我带了面包。”
颜渺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中午只吃面包哪行啊。”
她也清楚穆听梨的经济状况，补充了句：“我请你啊，辛苦你这几天一直教我功课。”
穆听梨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
“怎么不用？”颜渺继续说服她：“家教一节课还要上百呢，更何况你什么功课都教我，请你吃饭是应该的。你要是再拒绝，我以后都不好意思问你题了！”
这下穆听梨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她的好意，便答应了下来。
饭馆在个偏僻巷口里，离学校不远。中午放学后，两人走到，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了下来。
颜渺将菜单递到穆听梨的跟前：“你看看想吃什么，千万别客气啊。”
“好，谢谢。”
穆听梨看了下菜单，正要点菜，旁边那桌坐下来一群人。
她余光瞥了一眼，那群人有男有女，嘻嘻哈哈地没有一点学生像，一看就是混迹社会的地痞流氓。
中间那个打扮夸张的女生被他们一群人争相献着殷勤，又是倒茶又是给她拿饮料。
“我和你说。”颜渺立刻将菜单立起来挡住自己脸庞，压低了嗓音道：“那群人是隔壁职高的，刚刚说话的女生就是昨晚带人堵段靳屿的。没想到她进了趟派出所。今天还能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我们学校附近。”
穆听梨一愣：“她就是肖佳琪？”
“嗯。”颜渺再度附耳过来，小声道：“听说得罪肖佳琪的人不是被揍，就是被整得退了学。她家在市里有些势力，又有混子哥哥给她撑腰。反正你以后要是碰到了他们，绕道走就好，千万不要去招惹。”
穆听梨轻嗯了声。
两人正聊着天，旁边好几道视线投了过来，同时响起戏谑不怀好意的嗓音。
“喂，那边坐了个漂亮妞儿，不化妆都显得纯。”
“穿校服，单马尾的那个？”
“嗯，也不知道人有没有男朋友？”
“有又怎样，就你这把妹技术，把撬掉不就行了。”
肖佳琪有些不爽，像故意似的拔高嗓音：“你们眼瞎了是吧，就她那样，能算得上漂亮？都没见过女人？”
穆听梨抿唇。
知道那群人再说她。
颜渺不爽地磨了磨牙，但肯定不敢争辩。
她问穆听梨：“要离开么？”
“不用。”
她们又没做错什么。
再说，穆听梨又道：“你不是很想吃这家么？”
颜渺表情有些纠结，默默点头。
“那就不管他们，我们继续点菜吧。”
穆听梨一开始面色微动，现在倒也平静下来，做到了全盘无视。
几道菜上后，颜渺边吃边找着话题闲扯，只是音量十分小。
豁然间，她眼神一滞，提高了音量：“哎？门口站的不是段靳屿他们么？”
下一句她马上放低了声音，担着介绍的职责，对穆听梨说：“就是肖佳琪喜欢的人！”
闻声，穆听梨下意识地抬头。
少年正好推门进入，漆黑的眸子睨向某处，两人的视线隔空撞上。
两秒过后，穆听梨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扒拉着米饭。
反正他们只见过一面，她想段靳屿肯定不会记得她。
段靳屿等人一进来后，立刻吸引了店内所有人的目光。
有女生暧昧地拱了拱肖佳琪胳膊：“佳琪，段靳屿好像朝你这边走过来了哎！”
肖佳琪嘴角忍不住上翘，手指勾着长发。但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段靳屿坐在了穆听梨的对面。
段靳屿神色散漫，噙着笑道：“学姐，我们又见面了。”
“……”
穆听梨愣了一瞬，随即十分敷衍地嗯了声。
她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随即她低下眼，余光一下子瞥到他穿的那双球鞋。
曾经她在班里听男生讨论过这双鞋子，限量款，得花好几万。那位男同学买了鞋后，恨不得把它供起来，常常在班上炫耀。
就算教导主任没有提醒，穆听梨本身也不想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二人的互动不仅让颜渺愣住，也让跟在段靳屿身后的一群男生愣住。
一旁肖佳琪的脸色更是异常难看。
吃完饭，穆听梨对颜渺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教室吧。”
颜渺默默地在两人视线兜转了好几圈，才回道：“哦，好。”
穆听梨拉开椅子，走至店门口。
她的手指刚放到门把上，身后忽地传来段靳屿闲散的嗓音：“学姐，我们下次再见。”
穆听梨垂下眼，并未做任何回应，推门离开。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闻濯才凑到段靳屿身边，眼神古怪地盯着他：“你认识刚刚那位学姐？”
段靳屿手指轻扣了桌面几下，淡声：“不算认识，只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而后，他又缓缓补充了句：“昨晚也是她报的警。”
“卧槽！原来就是她啊！”闻濯讶然道。
随即他看向段靳屿的眼神更加古怪了，调侃道：“救命之恩哎，那你是打算对她……”
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段靳屿双手抱着臂，干脆打断：“收起你的想象力。”
闻濯少有的没有回怼他，摆出一副“兄弟我懂”的表情。
段靳屿觉得好笑：“你懂什么了？”
闻濯啧了一声，用毕生所学的语言，组织了一句话：“不是我说，你平常就像生长在潮湿环境里蔫了吧唧的花，好不容易开放一次。若是旁的花束，我肯定得好好欣赏一番，但偏偏这个人是你，我全身瘆得慌。”
闻濯抖了抖肩膀：“就你刚才那么欠的语气，我以为你下次见面是要揍人！就你这德行，还怎么以身相许？”
“你这么会形容，当初怎么不学文科？”段靳屿被气笑：“还有，谁说我要以身相许？”
闻濯向来只听一半话，惆怅道：“我要是记忆力够好，谁愿意学理科？当然，文科我也不喜欢，搞乐团才是我的终极梦想！”
段靳屿看了他一眼：“搞乐团的也不全是文盲。”
闻濯：“？”
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
过了会儿，他清了清喉咙，言归正传：“说认真的，兄弟一场，要不要我帮你打听打听这位学姐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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