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居然是……”
叶希呼吸陡然间变得急促，她两眼僵硬地看着那枚镌刻着雷德**有标志的机甲芯片。
她平复了半晌，胸腔仍剧烈的起伏着。
“徐未眠……怎么会是她…？”一看见熟悉的笔迹，她就会想起幼时经历的所有，即使已经逃出来这么多年，这么多年都不用再经受那些疼，一转眼好像就又布满了全身，叶希不自觉地用右手掌心大力摩挲后颈，声音颤抖，“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个联盟的任何人，徐未眠是唯一的例外，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是我们痛苦的得益者？”
晏时津轻轻合掌，芯片的棱角刺在干燥温热的掌心，很快便把那块小东西捂热了。
“她不知道雷德蒙实验。”
“那又怎么样！”叶希情绪波动，“她不知道又怎么样，雷德蒙造出来的机甲是她的，她用这架机甲才成为整个联盟最战功赫赫的上将，不知道就可以免罪了？”
晏时津侧眸，他眼底情绪同样复杂，错愕，恍然。
开口时语气却很平静：“有没有乘风，她都会是联盟最厉害的将军。”
“晏时津！”叶希指着旁边的机甲核，“你看清楚，这枚芯片上写的是阿瑞斯，是雷德蒙剖了你的腺体，用你做样本研究出来的！”
晏时津垂下眼睫，却是好几秒后才说：“我看到了，看得……很清楚。”
“那你还……”叶希简直要被他气死，“徐未眠就算不是直接加害者，那也够得上间接受益人，说不定当年的事，她的父母亲人老师都有参与，否则‘阿瑞斯’怎么就会成为她的机甲？那是雷德蒙最引以为傲的机甲，给我清醒点！”
晏时津只是摇头。
“第一军校会在三年级和四年级开放机甲库，只有人机匹配度达到100%，那架机甲才会归他。雷德蒙成功那年我十岁，徐未眠十六岁，才刚进入第一军校而已，甚至还没有和傅汉青相识，至于她的父母……都已经在她出生前去更加不会和这些事有关。”
叶希终于从他越来越清亮的眼睛中察觉被压在最底下的那丝欣喜。
她紧紧皱眉：“你竟然觉得开心？”
晏时津摊开手掌，将焐热的芯片爱护至极地放进了保险箱。
确认收好了，才轻轻“嗯”了一声：“我自己也觉得诧异，此时此刻冷静之后，涌上心头的竟然更多的是惊喜。”
他侧眸望向飞车外的天空，试图从灰蒙蒙的大气层中寻找徐未眠离开时留下的飞行线。
“用我的腺体和精神力建立的机甲域网，竟然可以和她的匹配度达到100%。”
他这话说完，飞车舱内就陷入了静默。
直到晏时津收回目光，叶希既生气又恨铁不成钢地用旁边的机甲核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人机匹配度不是alpha与omega的契合度！雷德蒙是不是还挖空了你的大脑，全换上了恋爱脑？”
晏时津没有回答，见叶希没有心情驾驶，便接管了驾驶权限，很快启动引擎，朝空间站飞去。
徐未眠大概已经提前打过招呼。
晏时津还没有到，就有人在边陲线等候他。
不远处的空间站已经不再是一条若隐若现的白线，而是变成了一弯新月，横亘在七大星系与厄迪斯交界小行星带之前，也似一张银弓，护佑着庞大的联盟。
与上次的阻拦不同，方存远今天亲自开着机甲迎接晏时津。
两人谁都没有耽误，晏时津在空间站落地的第一时间，就被进了停放乘风的机舱。
硕大的玄黑机甲侧翼直接被砸出来一个窟窿，将舱内人工智能服务器直接炸毁了三台。
方存远才要去喊队内一直负责乘风检修的机甲师，却见晏时津直接拿出了乘风的机甲核。
便只好说：“储备部新送来的零件都在这里，黑色箱子中是釴合金。”
箱子有多重加密密钥，方存远也直接打开来，留下自己的联系ID：“还有三名队内机甲师马上过来，可以协助您维修，我还要处理一些事务，有其他需要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晏时津饮下两支营养液，六个小时之后，被损坏的服务器就恢复了正常。
他看了眼时间，从保险箱中取出芯片，重新嵌入凹槽之中，屈指在乘风面板轻轻敲击了两下。
乘风重启的速度很快。
“您好，晏司长，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熟悉的机械音终于再次响起。
“能定位到她现在在哪吗？”晏时津第一句问。
“很抱歉晏司长，我无法为您提供将军的坐标。”乘风曲调四平八稳的声音完全没有刚经历过一次重生的样子，但依旧贴心，“如果您想要询问将军现在在哪里，我可以替您编辑一条信息。”
晏时津：“……不用。”
他顿了一秒：“‘乘风’是她给你取的名字？”
“是的，晏司长。”这并不是个涉及安全和**权限的问题，作为人工智能，在此范围外乘风有问必答，“我的出厂名字叫作‘阿瑞斯’，研发者认为我将会是最强大的重甲，因此用希腊神话中战神的名字为我命名。将军觉得不好听，在完成匹配之后更改为‘乘风’。”
“你更喜欢哪个名字？”
“乘风。”人工智能回答道。
晏时津抬眸朝乘风的主机看了过去。
舱门在这时打开，方存远和卡米拉走了进来：“这就修好了，这么快？”
卡米拉凑上前，好奇地盯着大块头的硬件设备看了又看，朝演示机比了个大拇指：“有点效率，晏司长，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长城空间站呢？我们老大总说松川和机甲队工作效率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您的加入将会为GA1707注入全新的力量！”
她热情似火地挖人，方存远在旁不太好意思战术性咳嗽了好几嗓子，实在受不了了，才拉了卡米拉一把，暗示她别给GA1707丢人：“你该去巡航了。”
卡米拉看了眼时间，脚底忽然抹油似的，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剩下的功能区和外部构造只需要其他机甲师完成即可。
晏时津随着方存远走了出去：“她还在乘风遭受袭击的地方？”
方存远“嗯”了一声，脸色严肃：“军委和内阁得知消息，已经下发调查令，厄迪斯机甲突破长城防线直接出现七大星系内，这是空间站的失职。恐怕从几个小时之前开始，小眠就已经在不停地应对质问了。”
晏时津顿了片刻，问：“袭击乘风的机甲驾驶员自杀了？”
他是律政司司长，又被徐未眠直接特许进入长城，方存远没有隐瞒，点头，又低声示意晏时津：“跟我过来。”
方存远带着晏时津直接进了一间独立舱室。
一具拥有红色皮肤的厄迪斯人赫然躺在里面，他的身边还有一具相比之下瘦小的尸体，五官皮肤却是地球人类的外表。
“这位也是驾驶员之一。”方存远脸色冷峻，“经过基因检测和面部识别，我们发现他是七年前被厄迪斯舰队俘虏的一名长城驻站军人。”
晏时津垂眸看向屏幕上的数据。
两份基因对比数据呈现99.9%的重叠，唯一的区别在于，七年前被俘虏后追为烈士的驻站军人是一名beta，而躺在面前的这名厄迪斯机甲驾驶员，性染色体基因显示为alpha，甚至是S级。
晏时津只思索了几秒：“他腺体的具体检测报告可以给我吗？”
与此同时。
远在数光年之外的徐未眠，已经绕着袭击地点巡查了六个小时，甚至在炸毁的厄迪斯机甲部件做了分析处理，但它究竟如何突然跨越长城进入七大星系依旧没找到任何线索。
光脑上已经收到了方存远发来的报告。
她还没有看完，一道来自军委的通讯轰炸过来。
徐未眠接起，询问的问题却还是早已在乘风受创后回答过秘书处的那些，她耐心趋于告罄，只挑重点答，袭击时间地点、伤患情况、机甲受损程度、调差进展。后续调查方案……全部一一答了。
挂断后才又看了一分钟，内阁又打来一通。
是位副秘书长。
光脑上弹出来条通知。
没有乘风的温馨提醒，只是健康监测系统弹出来的一行字：“检测到信息素分泌出现波动，请注意……”
很快又被不间断拨打的通讯覆盖。
徐未眠彻底失去耐心，接通后冷声答了句在忙，毫不客气表示她会在晚七点之前递交详细的报告后，就直接挂断了通讯，之后打进来的也全部拒接。
有一串陌生ID十分顽强。
在第五次打进来时，徐未眠才接通。
没想到是诺顿。
常思思留下一句加密信息，诺顿在几分钟之前刚刚赶到她标注的坐标取回来样东西。
这才迫不及待找徐未眠。
镜头中出现了一个装满了腺体的罐子。
诺顿：“思思说里面有厄迪斯人的腺体，上将，我们现在需要把它送给专业的研究人员做分析检测。”
徐未眠飞快给了他一个坐标：“你先过去，我大约在一小时后赶到。”
“不送去空间站吗？”
“空间站的智能分析舱也没有厄迪斯人基因库。”
徐未眠见到春天时，诺顿早已到了。
等待春天的分析结果出来之前，她问：“常思思呢？”
诺顿摇了摇头，担忧道：“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赶到她加密信息给的坐标时，我只找到了这个罐子。”
徐未眠微微抿唇，低头在之前建立的专属频道中留言，让她无论如何尽快返回。
分析结果是在20分钟后出来的。
“喏，给。”春天一脸疲惫，一次见了太多腺体，她现在看什么都反胃，连徐未眠递来的营养膏都不吃，说，“其中两块腺体上检测出来的确不是地球人类基因，虽然没有他们的基因库，但厄迪斯人没有ABO基因联盟的三岁小孩都知道，但是……这两个腺体是与我们身上组织和结构十分类似的信息素腺体，不过都是人工的。”
她又指了下其他那些属于人类的腺体：“都是ss级alpha腺体，但不是天生，改造的——到底是哪路神仙啊，竟然能把beta和omega腺体变性成alpha……”
“变性？”
“是啊。”春天说，“我解剖了其中一块，发现omega腺体特有的信息素生成细胞都还有，和alpha信息素生成细胞同时存在，这是改造失败的原因。”
徐未眠皱了下眉，过了会儿，忽然问：“beta、omega可以改造成alpha，反过来呢？”
“你怎么也这么问？”
“还有谁问了？”
春天说：“晏时津啊，他也拿了检测报告，而且好像很关注alpha能不能变性为omega，还追问了好几个技术上的可行性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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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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