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晏司长，你们律政司的人难道都不给犯错的人改正的机会吗？联盟律法都没有你无情。”
“徐上将，”晏时津冷声道，“你们军委的人难道都是这样不守约定还腼颜天壤的人么？”
徐未眠：“……”
天天没事去审判庭陪审席旁听嘴皮子给你练出来了是吧？
他转身似要离开，徐未眠不依不饶追上，声音轻了一些：“新闻都报道了，卡尔文秘书长那时遇袭，我那两天是真的在忙，都没怎么睡觉，我的人工智能都被累没电休眠了，所以才真的忘了和你的约定。别生气了嘛，司长大人。”
婉转的尾音全部传入晏时津耳中。
他蓦地停下脚步转身，徐未眠险些撞他怀里。
她抬眸：“又怎么了？”
晏时津深吸了口气：“不要这么喊我。”
徐未眠：“怎么喊你？晏司长？”
他薄唇微抿。
徐未眠反应过来：“司长大人？”
“这个称呼怎么了？你不喜欢？”
晏时津抿唇不答，这四个字并不怎么样从，只是从她嘴里喊出来，尾音总是要拐七八个调子。
晏时津不懂，一个常年驻守长城空间站的将领，到底从哪里学的这些调戏别人手段，还应用得十分自如。
“好吧好吧，那我以后尽量不这么喊你。”徐未眠观察他的神情，“是不是不生气了？”
他没回答，也没有看她。
但徐未眠笑了起来，看这样子，应该是她的解释起作用了。
两人并肩朝电梯走去。
晏时津问：“卡尔文秘书长现在在军区医院？”
“嗯。”
“我能去探望吗？”
徐未眠点头：“我等会儿跟护卫队打声招呼。”
晏时津低声道谢。
徐未眠忽地问：“叶希那么有钱，你当年怎么还会在上学期间需要接受卡尔文秘书长的资助？”
晏时津朝她看来，浅灰色的眼眸中微光闪烁。
徐未眠坦白：“好吧，我是调查过你的资料。”
晏时津这才说：“那时候还没有和叶希重逢。”
重逢？
徐未眠道：“叶希说你们一起在M2567 星生活过，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是，很小的时候认识的。”
“那你还记不记得……”她犹豫了一秒，“以前M2567曾经被武装入侵过？”
晏时津眸色渐沉：“上将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在当时是机密。”
“我当时好歹也……”徐未眠改口，“也是第一军校的学生，多少有耳闻。”
晏时津语调冷清无比：“记得。”
徐未眠望着他的脸，晏时津没有看她。
显然对于当时的初见已没有印象，更不记得她。
也是，那时候他才十二三岁，还因伤昏迷了。
只在她救他出去时醒来那么几秒，连她的脸有没有看清都不知道，不记得也正常。
徐未眠几不可察叹了口气，竟觉得有一点点遗憾。
她查看日程：“下周六，再去看电影好吗？”
电梯“叮”一声打开，一行数十人挤了进来。
“徐上将，晏司长。”
徐未眠笑了下，打招呼，才想着给进来的人挪出空间，向侧后方退了半步，就直接被冲进来的人群挤到了轿厢一角。
这些人无差别往里挤。
徐未眠眼疾手快拉住晏时津，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冷声冲外面喊：“挤什么挤，坐不下的赶下一趟。”
外面两个人被她吓住，迈出去的腿收回，乖乖退了回去。
轿厢门关闭，徐未眠垂眸看了一眼晏时津按着左侧腹部的手，担心道：“没事吧？”
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晏时津没有回答，他隐约地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顿了瞬，倏地想起，这股味道和那天在“伊甸”遇到的那个女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而此刻这股清香的源头，正来自面前几乎贴在一起的徐未眠。
是她身上的沐浴露味道。
晏时津眸色变了又变。
现在想来，“伊甸”碰到的那个身手在他之上，又轻佻浪荡、调戏起别人得心应手的女Alpha，除了眼前的徐未眠，还能有第二个吗？
他差点就以为……
晏时津抿紧了唇。
徐未眠还没有得到答复，就被人推开了。
她疑惑地抬起眸，瞧见一张堪比冰山的脸。
又怎么了这是？
徐未眠猜测：“你易感期到了？”
晏时津：“……”
徐未眠：“那怎么又突然生气？”
电梯抵达律政司。
晏时津拨开人群往出走去。
徐未眠“哎”了一声，跟上去。
“你这个人，怎么喜怒无常的？”
办公大楼有一整面的落地窗，外面的天空和风景一览无遗。
她刚说完，视线一顿，快步移到窗边。
蓝天之上，忽然出现一个个拖着尾巴的“彗星”。
“那是什么？”有人注意到。
徐未眠面色冷静，按下光脑通讯，接通作战中心：“大量小行星坠落，立即打开防护罩！”
她说完，按下机甲核，银金色机甲瞬间裹住身体。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徐未眠也已经抬手用光刀划开玻璃，飞出大楼，在小行星到达首都星防护罩之前，将它们全部击碎，裂成了绝对无法攻破防护网的大小。
徐未眠立在大气层外，确保所有意外坠落的小行星无一通过防护罩。
她静静地望着几光年之外的荧惑第五。
灰色的星球，此刻已经全部变成了碎渣。
在莫尔看到的“小行星”，不过是剧烈爆炸后高速炸开的石块。
通讯灯高频闪烁。
徐未眠接通。
戈遇的声音急促：“‘伊甸’被炸毁了，还有——”
“还有什么？”
“威廉姆斯方才遭遇袭击，已确认死亡。”
“你说什么？”
徐未眠急速降落，防护罩内的莫尔安宁如初。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绵长的钟鸣，无端让人听得心慌。
地面的民众听见，纷纷抬起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哪里来的钟声？”
徐未眠一怔，猝然想起袭击者被审讯时喃喃的那两句。
钟声已经敲响。
神谕终将降临。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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