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个办法,怎么让这位外乡人先生拿到公民身份。”
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忽然开口。
“什么?”阿飞神情很激动,直接站起来冲到许声面前。
“不过……要看裴先生愿不愿意了。”少年笑容纯真。
裴阑瞥他一眼:“我难道有拒绝的余地吗?”
远处高端的飞行器在城区上空自由行驶,此处破旧的垃圾车发出即将报废的声响。画面无比割裂,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许声将裴阑带到一处告示板。
告示板本身很旧,但其上的纸很新,似乎时常更换。
非常原始的情报汇集方法,还以为科技之都的布告方式会先进一些。
“这是中心城的告示板,无论是办事还是办人,都可以在这上面登记。下城区的告示板上,需要见血的事件格外多,因为这里大多都是亡命之徒,什么都敢做。”
我替你取人性命,你付我报酬。
“别看这是古早的纸质版,它携带了强制契约,揭下之后契约生效。要注意别误碰到其他的,因为如果接下能力之外的单子,无法完成,后果很严重。”
许声指了指角落中不太起眼的一张:“我建议你接这个。”
裴阑看过去,那是一张对某个药厂总负责人的通缉令,发布组织是“冥河”。
纸张的右上角印着一簇不起眼的曼陀罗,裴阑的目光在其上停留了两秒,又继续看下去。
报酬是,面谈?
看着不像正经组织,像是出尔反尔利用完就丢掉的杀猪盘。
“冥河的地位和最高管理局差不多,它曾被誉为‘混乱时代最后的剑’。一个公民身份而已,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许声摸着他怀里的机械狗头。
“对了,为了减轻杀人的心理负担,通缉令还列出了被通缉者的恶行。”许声伸出手指,轻触纸面上的“个人信息查询”。
收回那句话,触摸屏还挺高级。
文字缓缓变化,从简略的三言两语变得密密麻麻。
一条条恶行罄竹难书,从抛妻弃子到肆意排污,道德沦丧,劣迹斑斑。
“这人住在中城区,没有高级公民身份进不去。他的工作场所在城北的近郊,但员工很多,很难潜入,你要小心哦。”
裴阑意有所指:“你知道很多。”
许声笑了一下:“为民除害,人人有责。”
裴阑不置可否,将通缉令揭下,契约成立。
傍晚,北区药厂。
一袭黑衣斗篷的青年站在楼顶,斗篷在风中簌簌作响。
他不再看大门口那具身首分离、肥得流油的尸体,无视机器发出的警报,无视周边员工的尖叫,漠然地擦拭着沾到手套上的血液。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面前闪出一个龙首的虚影。
裴阑:“?”
谁?
他按兵不动。
虚影消散的同时,空中飘下一封信。
蜡封的形状有些抽象,他看了一会儿,才隐约看出这是条张牙舞爪的龙。
常年冷脸的人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冥河基地。
“白副,许光盛的单子被人接了。”
白霰在档案室找资料,闻言抬头:“那个医药线的老毒瘤?这单子贴上去一年了都没人接,组织里嫌难度太高,后续影响太大。”
他被提起兴趣,问:“谁接的,我看看。”
下属说:“不知道,显示的是匿名,不过有定位,人现在在药厂。”
忽然,被通缉者的红点暗了下去,随后对应的通缉令变成绿色。
绿色的一条,在漆黑的屏幕上格外显眼。
“等等……完成了?!”
许声站在废品车边上:“你好慢,被拖住了吗?”
“没有,有些私事。”裴阑上了副驾驶。
许声钻进驾驶座,车辆平稳行驶。外城的破败城墙与近郊的枯树沙土,匀速向后倒去。
许声忽然说:“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裴阑心不在焉:“什么?”
“比如我为什么直接给你指了这单,为什么知道北区药厂的地点,又比如……我和许光盛的关系。”话说到最后,他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哦。”虽然没认真听,但他从善如流地问道,“什么关系?”
许声闷闷道:“血缘关系,或者说……父子。”
裴阑没察觉他语气的低落:“抱歉,我没想到这点。在我的家乡,除了一些特殊的姓氏,同名同姓的人很多。”
少年狠狠打了一下方向盘。
“你和他不像。”
许声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
“天色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住处吧,我可以收留你哦。”
次日,门口响起敲门声。
许声跑过去开门,只见来人一头银色中长发,带着金丝边眼镜,十分斯文。他彬彬有礼道:“你好,冥河首领助理,白霰。”
许声对着屋内说:“裴先生,人来了。”
白霰听见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个黑发青年走了过来。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青年掀起眼皮看他,显得冷淡刻薄,不近人情。
看来这单不好办啊,白霰腹诽。
他们在这个狭小屋子的“客厅”里坐下。
说是客厅,其实只有两把椅子和一个矮桌,许声想坐着听他们讲话,还要从厨房搬个小马扎过来。
白霰问道:“你想要的报酬是?”
裴阑:“一个高级公民身份。”
不是难事,白霰松了口气,笑容温雅得体。
“好的,先生,出示一下芯片。”
裴阑将芯片取出,白霰接过芯片,放到腕机的感应处,芯片的一项项信息弹出。
“先生,您的芯片……来历非常特殊。”
白霰镜片下的瞳孔收缩,他有些震惊,不自觉改变了人称。
“这是冥河建立之初发行的典藏款芯片,数量不足五块。”
“实话说,有了这东西,您跟我要一个特级公民的身份也绰绰有余。”
特级公民即为上城区的居民,人数仅为高级公民的十分之一。
“没这个必要。”裴阑摇头。
他又不是来这儿当剥削阶级的。
正如许声所说,冥河在这方面的权限很高,整个过程不出十分钟,就办理完毕。
裴阑接过芯片,检查无误,打算送客。
白霰却在这时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裴先生,您愿意加入冥河吗?”
裴阑的目光从光屏上移开,看向白霰。
很难说那视线代表的是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就像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静待面前人的下一步发言。
不过白霰最擅长的,就是与这种难办的上位者交涉。
他用最高的效率调出冥河的员工合同,在现有合同的基础上改了一些条例,他环顾四周,又添加了一条“提供员工宿舍”,发给裴阑。
“这是合同,请过目。刚才顺手把您的联系方式加上了。”
裴阑:“……”
真周到,他是做秘书的?
“所有的任务都由您自由选择是否行动,报酬组织不会抽成。”
“先做半年,之后另谈。”
“可以。”白霰加上了有效期,半年。
这些条款都于裴阑有利。原来冥河其实是一个扶贫组织?
裴阑再三衡量,在合同末尾签下名。
“好的,那您再填一下这份。”
员工个人信息。
裴阑很快就填完了,白霰一看,除了姓名性别一概填的“无”。
白霰:“……”
白霰:“先生,为了保护**,起码取个代号。”
裴阑沉吟片刻,在代号那栏写下。
“深渊”。
白霰与那只带着白手套的手交握,礼貌得体地笑了一下。
“合作愉快,愿长夜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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