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野狼的“明示”,君皓轩立刻开始了他的表演。他走到星佑身边,脸上露出沉痛而又愤慨的表情,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一个精心编织的故事。他说自己和夜无眠是生死与共、最要好的朋友。当初,夜无眠为了帮助他在一场至关重要的决赛中取得资格,不幸遭到了卑鄙小人的暗算,不仅失去了参赛资格,更是身受重伤,落下了这终身(他暗示的)的腿疾,变得一瘸一拐。他声情并茂地描述那些“普通的科技”如何对这伤势束手无策,只有进入更高层次的异能者基地,才有可能找到治愈的方法。故事里充满了兄弟情义、阴谋暗算、无奈与悲情,把心地单纯、涉世未深的星佑唬得一愣一愣的,眼中充满了同情与义愤。
最后,君皓轩紧紧握住星佑的手,语气“恳切”地请求道:“星佑,这次选拔赛,规则其实很宽松,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从起点安然走到终点,就算通过!不需要名次,只需要到达!我唯一请求你的,就是保证他能顺利通过比赛!只要他能进入基地,他的腿就一定有希望治好!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星佑被这个故事深深打动,但他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问道:“君教官,你本身就是强大的异能者,难道不能带他去基地治疗吗?”
君皓轩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唉,你是不知道规矩。那些顶尖的异能者基地,医疗资源只对内部的正式成员、以及通过正规选拔赛获得资格的选手开放!像他这种外部人员,又没有参赛资格,是绝对不被接纳的!这是铁律!”
看着君皓轩“真挚”而“无奈”的眼神,又想到院长奶奶教导的要乐于助人,星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和斗志。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说道:“好!君教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和夜无眠一起,顺利通过选拔赛!争取早日治好他的脚!”
看着星佑充满干劲地去研究赛道路线的背影,其他无关人等都各自散开。夜无眠这才微微侧过头,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淡淡地睨了君皓轩一眼,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看不出来,我只是去追了一趟预言书,短暂分别的这段时间,你就变得这么能说会道,编故事的能力突飞猛进,刚才那段感人肺腑的兄弟情深,听得我差点自己都要信了。”
君皓轩得意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哼,这还不是为了帮你名正言顺地打入星佑身边,近距离观察他的命运轨迹?异能者基地那种地方,规矩多,麻烦,不是打打杀杀就是勾心斗角,我可没兴趣进去掺和。我还是觉得在森林那边呆着舒服一点……哦不对,森林那边现在也不安全了。总之,早点帮你了结这件事,我们也好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个世界太乱了,能量驳杂,势力倾轧,也只有云中这片被彻底遗忘的废墟,还能有片刻的安宁。其他地方,哼,没一个算是真正的好地方。”
……
有了院长奶奶的嘱托,有了君皓轩的信任与委托,更有了帮助夜无眠治愈腿伤的强烈愿望,星佑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精力来筹备比赛。他反复研究路线图,模拟可能遇到的困难,制定各种应对计划。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使比赛再难,过程再艰辛,他也一定要确保将行动不便的夜无眠,平安地送到终点!让他能够获得治疗的机会。
选拔赛这种事情,一向与跑得快、溜得快这类安于现状的学员无关。当星佑在挑灯夜读、研究战术时,他们早已在房里鼾声大作,倒头就睡,对即将到来的盛事没有表现出丝毫关心。
然而,有一个人却无法平静。高乔在得知星佑将代表云中参加选拔赛的消息后,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情绪激动,面色涨红地冲到了野狼处理事务的临时办公室。
“凭什么?!”高乔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他星佑来了还不到一个月!甚至连异能都没有觉醒!他凭什么就可以参加选拔赛?!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几年了!几年!为什么我还没有资格参加?!这不公平!”
野狼正低头在光屏上提交最后的报名信息,头也没抬,听完他连珠炮似的质问,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冷水浇在高乔头上:“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够资格参加吗?”
高乔汹汹的气焰瞬间一滞,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底气不足地争辩道:“跟……跟星佑比,我承认现在是比不过……但是跟跑得快、溜得快他们比,我肯定比他们强多了!”
野狼终于提交完信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因激动而面色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的高乔,嘴角扯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呵,跑得快和溜得快?他们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异能者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他们只想在这里混个温饱,苟全性命。你跟他们比?有什么可比性?这能证明什么?”
高乔被噎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指着窗外星佑宿舍的方向,声音带着不甘的颤抖:“那……那个夜无眠呢?!他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训练!他甚至还是个瘸子!走路都要靠拐杖!他去参赛,明摆着就是要靠星佑帮忙才能通过!为什么这样一个‘累赘’都能去,而我却不能?!”
野狼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高乔,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这是异能者的世界!它残酷的现实就是——靠的完全是天赋!不仅要拥有万里挑一的觉醒天赋,还要有运用天赋的智慧、在绝境中求生的手段、以及敢于面对任何挑战的魄力!在这个广袤的世界里,比你努力、比你拼命的人数不胜数!而比你天赋更高、起点更好的天才,更是比比皆是!你告诉我,你拿什么去跟别人争?去跟别人斗?”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高乔开始闪烁、动摇的眼睛:“你连一个刚刚训练了不到一个月、还未觉醒异能的星佑都比不过,你怎么敢……去跟那个连君皓轩都要敬畏三分、在他面前自觉低了一头的夜无眠相提并论?你以为,君皓轩那种级别的实力,在异能者中是常见的吗?我告诉你,他绝对站在了上层!而他对夜无眠的态度,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觉得,夜无眠……会只是一个需要人帮助的普通瘸子吗?”
野狼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高乔的心上。这些道理,他内心深处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去面对那个注定平庸的自己。他宁愿活在云中学员第一的虚假泡沫里。可是此刻,这层遮羞布被野狼毫不留情地、血淋淋地撕开,将他一直逃避的、血淋淋的现实摊开在他面前。
高乔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野狼的话,如同最终判决,将他一直坚持的信仰、那点可怜的骄傲,击得粉碎。他感觉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眼前一阵发黑,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那股气,瞬间泄了下去。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再看野狼,也不再争辩。只是那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内心是何等的痛苦与绝望。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在此刻,碎了一地,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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