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物业公司

徐卫彪早就傻了眼,瞠目结舌迟迟缓不过劲儿来,直到实实在在被人抱住并听到对方喊出那声熟悉的“彪哥”时,他才比对方更激动难抑、不可思议地大吼大叫起来:

“地出溜!!!啊——真的是你?!”

“是!是我!彪哥!我可算找到你了!呜呜呜——彪哥啊!”

敢情还是认识。汪磊无可奈何地推开二人,又使劲儿把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二人拆了开,左看看右看看,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

徐卫彪吸了吸鼻子,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地出溜:“你……不是你,你咋,你记得……”

地出溜明白他的意思,忙不迭点头:“是啊!不知怎么一睁眼就,就跑这儿来了,我脑子当时就跟浆糊似的,乱得很!彪哥,这到底咋回事儿啊?”

徐卫彪揽着地出溜的肩说:“今晚咱哥儿俩再找个地方好好说说,现在我这儿还有正事要办。”

“成!没问题!”

地出溜破涕为笑,命令小弟们对徐卫彪鞠躬并叫彪哥。

小弟们很是听话,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喊“彪哥好”,抑扬顿挫、掷地有声,大有拜见祖师爷的气势。

徐卫彪哭笑不得,急忙摆手说:“行了行了,都打住吧。”

地出溜又兴冲冲地看向汪磊,却在触及汪磊冷漠而陌生的眼神那一刹那,心头微微一颤:对,磊哥现在是警察了,而且还和彪哥一起来的,啊!难道他俩都不在道儿混上了?

地出溜尴尬地看了看身后的弟兄们,指着汪磊小声问徐卫彪:“彪哥,那个,你现在和磊哥是……”

徐卫彪向地出溜展示胳膊上的红袖标:“看见没,我是治安员,他是警察,我俩打配合。”

“……”

地出溜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徐卫彪意识到不对劲,问:“你们这是干嘛去?”

这话正好也是汪磊想问的。

地出溜将徐卫彪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十分为难地说:“彪哥,你知道我没啥文化,莫名其妙回到这儿,虽说没了案底吧,可还是啥都不会,只能学你带人弄了这么个公司混口饭吃,说白了还是替人看看场子、收收债……”

徐卫彪明白了:“帮谁看场子呢?”

“就那万老板,那会儿他不是开酒吧卖酒的嘛,五千一瓶那个。”

“哦,有印象,接着说。”

汪磊默不作声地走到二人身后侧耳细听。

地出溜说:“那万老板现在是地产商,说是和南方的老板合作,打算把鸿福胡同和周边那片地买下来建商场,现在政府批文已经拿到手了,就剩拆迁了。可是住在那片儿的人拿了补偿款却死赖着不走,这么一闹,万老板没法儿和南方那边交差了,就背地里找到我们,想让我们把那些人赶走……”

合着跟当初忠余楠接的活儿没区别。徐卫彪心想,指着小弟们手里拿的棍棒问:“就这么去,闹出人命咋办?还想进去当头板儿?光荣啊?”

“什么叫还想进去?”汪磊突然开口。

徐卫彪吓了一跳,转身就见汪磊掏出笔和纸准备记录检查情况,急忙解释:“嗨,地出溜是我兄弟,好久不见了,我和他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还有那帮小兄弟也都不是坏人,能教好,你放心吧,没啥可记的!”说着又把汪磊到一众小弟面前,“你给他们普普法,剩下的我去问地出溜就行。”

汪磊姑且相信徐卫彪,对眼前这帮小平头拔了拔声调说:“身份证都拿出来……”

徐卫彪回到地出溜身边:“你接着说。”

“没了啊。”

“啧,什么跟什么就没了。我问你,那姓万的除了你这……”徐卫彪实在说不出口这公司的名字,“丫还找了谁?”

能想到这招儿赶人走的绝非良商,因此徐卫彪语气不大客气。

“好像之前是还找了两家,不过人家嫌钱少,没接。”地出溜不好意思地说,“彪哥,我也是为了弟兄们着想,总不能让这十几口子人都跟着我喝西北风吧。”

徐卫彪看着那些被汪磊检查身份证的年轻面孔,叹了口气,说:“今儿别去了,以后也别去做那些事情了,就跟着我和磊子吧。”

地出溜眼睛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成!”

他永远相信徐卫彪,只要是跟着彪哥甭管做啥心里都踏实,这下总算找到了归宿。

汪磊推着自行车前往下一家物业公司时,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帮长得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对此,他面无表情地问徐卫彪:“到底怎么回事儿?”

徐卫彪拍着胸脯牛气轰轰地说:“都是兄弟,已经被哥们儿收编成治安员啦!”他挑起大拇哥冲后一指,“你不是说城南警力不足么,现在足了,回头多缝俩红袖箍,都发给弟兄们戴上……”

“公安机关对于治安员的人数和身份背景是要求的,不是说你随便揽来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当治安员。”

“磊子,话难听了啊。我知道分局的治安员还有名额,你就当再帮我一回,把那几个小兄弟给加进去,我不想看他们……走错了路。”徐卫彪敛了笑容,说,“实在不成,我工资不要了,把钱都分给他们。”

“不是钱的问题。彪子,你的好心我明白,可他们明白吗?”汪磊指了指跟着的那些人,理性分析,好言相劝,“说句实话,就治安员那点工资,和他们去□□平事拿到的钱相比,少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你用心良苦想让他们干正事,但为了钱,他们肯吗?”

徐卫彪刚张开嘴还没说话,地出溜就冲过来说:“肯肯肯!彪哥磊哥让我们做啥都成!”

“耳朵倒是长。”汪磊扫了眼地出溜,做出让步,和徐卫彪说,“我可以向局里申请增加治安员,但还是得对他们进行政审和体检,确定没有问题才能跟我们一起开展治安工作。”

徐卫彪比了个“OK”的手势:“保证没问题!”

事实上还是有两三个小弟曾因打架斗殴而留下了案底,任徐卫彪再三恳求都没有办法进入到治安员的队伍之中。

地出溜不愿意抛弃兄弟,就问徐卫彪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能帮一帮他们。

徐卫彪脑子一转,有了!当即拉着几人来到徐卫东的杂货铺。

“哥,我带来几个人给你,平常帮你打打下手什么的,你就每个月该给多少给多少的开工资得了,不够回头我想办法补。”

“不是你等会儿。”徐卫东见那几人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皱着眉头把徐卫彪拉到店外,“那都是什么人啊?”

“都是朋友……”

“徐卫彪,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朋友?哪儿认识的?都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哎哟我的哥啊,你咋那么啰嗦呢?那局里户籍警都没你问得细!”徐卫彪嘟嘟囔囔地说,“都是朋友,都是正经人,都是穷苦家庭的孩子,学习不咋地就索性不念书了,出来混口饭吃。有句话不说了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你甭跟我扯那没用的。”徐卫东半信半疑,“我告诉你,小叶可说了让我盯好你,别跟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徐卫彪一顿,“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又来电话了?”因为现在要忙治安员的事,他没有办法整日在杂货铺的电话旁守株待兔了。

徐卫东微微抽动嘴角,看上去犹犹豫豫的,但终究没有回答。

徐卫彪看出来了,说:“她还不愿意直接跟我说话,是吧?”

“……”

这话里大有明知故问的意思。

徐卫彪表情算不上好,见徐卫东不言语,就没再问,指着还在杂货铺里等信儿的地出溜和几个小兄弟,说:“你回头记得跟叶茫说,他们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是我徐卫彪的朋友。还有,以后她再想让我做什么、不做什么的,请她自个儿来跟我说。”他有些生气地斜了徐卫东一眼,“传话还传上瘾了。”说完就走了。

“你去哪儿啊?”

“巡逻!”

说是巡逻,实际上徐卫彪趁着中午胡同里人少,跑到刘大妈家的院墙外手脚并用地翻进了院里,找了根铁丝撬开了正屋的门。

老房子许久没人住显得死气沉沉,徐卫彪顾不得感慨,四处翻找想看看有没有叶茫和张鹏的照片,但除了块儿八毛的钱和一些旧报纸之外,什么都没找到。

“怎么到处都是钱呢……”

徐卫彪一边找一边不解地自言自语。眼看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仍一无所获,他只好锁上屋门又翻墙出去,回到了城南分局。

过了几天,徐卫彪去车站送汪磊,扭扭捏捏地把一个信封交到汪磊手里。

“照片吗?”汪磊记得自己让徐卫彪拿叶茫的照片的事,说着就要打开。

徐卫彪赶忙按住了他的手,特意嘱咐说:“你、你等没人的时候再看吧。”

汪磊笑了笑,逗趣道:“长得很漂亮?你不会是怕别人看见了惦记她吧?”

“去去去!”徐卫彪指了指火车,“咋着这火车从你嘴里开出来的啊?净瞎扯淡呢!”

“行了,你回去吧。”汪磊上了车,坐在靠窗位置对着站台的徐卫彪晃了晃手里的信封,“放心,你的事儿我都记着。”

等火车驶出燕阳,汪磊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那张纸,看清徐卫彪在纸上画的两个四不像的手舞足蹈的小人儿后深感无语,有一种想要跳车跑回燕阳揍徐卫彪一顿的冲动。

同事探头过来也是一惊:“嚯,啥玩意儿啊这么丑?”

汪磊:“画像。”——应该是吧?

“画像?”同事瞪大眼睛反复盯看,不确定地问,“这画的……是人吗?”

“嗯。”

这怎么找?还不如靠自己记忆中叶茫的样子跟别人形容呢!汪磊叹气,默默地把纸塞回信封里。

这段日子,大彪物业公司在徐卫彪的强烈要求下已经停业并且再也不开张了,而从公司出来的两拨小弟则偶尔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比照工资。

在杂货铺打工的那帮人看见治安员一个月的收入,心生不满,抱怨起来:“每月比你们这帮治安员少挣了好几十不说,那个徐卫东还事儿不啦叽的!上回我看店的时候饿了,就吃了铺子里的一块饼干,他愣是念叨了我好久,还说要从我的工资里扣饼干钱!我呸!不就一口饼干么,真至于的!”

当治安员那帮人也颇有微词,说:“咱收入当然不一样,你成天就坐在店里看店,饿了还能立马找到一口吃的,我们呢,忙起来真是四脚朝天,饿了都得硬扛着!而且还有夜班,夜班还得满大街乱窜,累都累死了,这么一比你还清闲不少呢!”

“可我就想要钱啊!你嫌累不乐意的话,要不咱俩换换?”

“甭价,我那些活儿你又不会干,回头出了事儿还得我给你兜着。”

“还你那些活儿……什么活儿,不就是个臭巡逻的嘛!”

“滚蛋!”

“得得得,说正经的,咱别管干啥了,能挣着钱最要紧,就这仨瓜俩枣的够谁花的啊!我听说鸿福胡同拆迁那事儿还没完呢,万老板急得焦头烂额,说是出了高价,谁能把钉子户弄走,谁就能拿到一万块钱!”

“什么!一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啊!”

“可不么,我也没见过呢,要不咱再去试试?”

“公司都关了,就凭咱几个人,咋试啊?”

“你傻啊,咱公司是关了,不是还有别家开着嘛!”

几人不敢让地出溜知道这事,背地里跑去投奔另一家公司。

可惜他们去晚一步,对方说拆迁那事已经解决了,南方老板又多出了两倍的价钱作为拆迁补偿款,最终合法合规、合情合理地妥善解决了此事。

这几个人不但吃了闭门羹,还被那家公司的老板扭脸儿把状告到了徐卫彪面前,害得他们被徐卫彪好一通教训。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徐卫彪让地出溜把那几人带到一条死胡同里,将他们堵在墙根下兴师问罪:

“我帮你们,你们就这么打我的脸,是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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