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找证据

叶茫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说:“我还不知道你?我住院这两周,你是每天去工厂,可你去的不只是棉纺厂,还有燕阳的几家药厂吧?”

徐卫彪琢磨片刻,突然瞪向张鹏:“点子!”

“甭骂他,我让他盯着你的。”

“所以你不让他跟你去南方,就是还让他接着监视我呗?”

事已至此,叶茫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索性承认:“对,我就是放心不下你。”

徐卫彪一愣,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这话听着属实暧昧了些。

叶茫咳了声,解释起来:“我知道你看不惯君药,想凭一己之力找到他们和药厂勾结制售假药的证据,继而向警方揭发……”

想找证据不假,但要不要向警方揭发……徐卫彪暂时没想那么多。

“可咱现在还没资本跟他们硬碰硬。”叶茫直截了当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自个儿去药厂,万一被君药的人发现会是什么后果?可能证据没找到,命倒是先搭进去了。那些人是贱命一条,可你不是,不值当的。”

徐卫彪皱了皱眉,明显是与叶茫意见有出入,却又不好当面反驳她。

叶茫理解地说:“其实我也看不惯君药堂的所作所为,他们的存在无异于是一颗毒瘤,早晚都要铲除,但怎么做才能既端了他们又保全自己,咱们得好好商量,不能贸然行动。这样吧,你答应我先消停俩月,等我回来,我有办法让君药玩儿完。”

徐卫彪想了一下:“你有什么办法?”

“我……我自然是有办法的。”叶茫不愿多说,当然也有没想好的成分在其中,所以赶快转移话题说,“我虽然让张鹏这两个月好好盯着你,但我也想让你帮我盯着他,让他别什么钱都赚,更不要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嗯,我知道。”徐卫彪懂叶茫的意思。

列车员最后一次催促旅客登车。

“行了,都回去吧。”叶茫隔着火车的窗户朝几人挥了挥手。

站台响起鸣笛声那一刻,徐卫彪突然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同意叶茫独自去南方,她虽然彪了点,但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可是叶茫不走的话,自己就没法儿调查假药的事……

事难两全啊!徐卫彪默默叹气,目送火车驶离站台,终是下定决心铲除君药这祸害,否则后患无穷。他心想,叶茫要是知道自己的决定,应该能理解自己……的吧……

徐卫彪把刘大妈送回家后就立马拉着张鹏来到一家名为“阳陀”的制药厂,蹲在距离药厂不远的草堆后头探头探脑地往药厂门口望去。

“彪子,咱来这儿干嘛啊?”张鹏紧张兮兮地说,“我可是答应叶儿要好好看着你,决不能让你做一丁点违法乱纪的事儿……”

“得了吧,就我现在能干啥违反乱纪的事?再说叶茫还让我盯着你呢,咱俩干脆谁也甭盯谁,把话挑明了吧。”徐卫彪目不转睛地盯着药厂,小声和张鹏说,“我要调查君药堂卖假药的事。”

“彪子你——”

“你就说你干不干吧!”徐卫彪揪住张鹏的衣领子问他。

“你都这样了我能不干吗?!”张鹏在其威逼之下怂了,见徐卫彪似是不大相信自己,又小鸡啄米般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补充说,“得得得!我干!干干干!”

虽然这话听上去和骂人没区别,但徐卫彪并不计较,权当张鹏答应了,换了张笑脸揽过张鹏的脖子,说:“我都打听过了,今儿下午这药厂要往邻省送一批药,你瞧那车里装的就是。到时候咱们就扒车上去,跟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

张鹏越听越不对劲:“不是你先等会儿,邻省?那万一咱俩什么都没查出来,咋回来啊?”

“放心吧,我查过了,有长途车。”

“你买票。”

“废话,当然是你买!”

张鹏咬牙切齿:我可真是花钱找罪受!他吞了吞闷气,又问:“那查出来以后呢?”

“这个么……”

徐卫彪不能告诉张鹏自己并没考虑过以后的事,不然张鹏铁定不会跟自己去了。

张鹏却已经看出来徐卫彪是顾头不顾腚,拔腿就要走:“我不干了,吃不着羊肉惹一身膻!不干了不干了……”

徐卫彪迅速使出锁脖锁住了张鹏,使劲儿把他搂回了草丛里,一边弹他脑瓜崩,一边教育他:“我说你丫怎么还那么怂啊!怎么就知道钱呢?掉钱眼儿里了吧你!咱们这叫‘为民除害’懂不懂?!懂不懂啊你……”

张鹏翻了翻白眼儿,喘着粗气说:“你丫这手劲儿都快先把我给除了!松、松手!我去!去还不成吗!”

“还跑不跑了?!”

“不跑了不跑了……”张鹏欲哭无泪,心里念叨着:叶儿啊,对不住了,我实在管不了他,还得你来!

徐卫彪松了松劲儿,却仍把手搭在张鹏肩上以防这小子出尔反尔,坏了正事。

阳陀制药厂门侧靠墙停放着两辆东风卡车,都用防水布盖着后边的货箱。

徐卫彪趁人不注意和张鹏钻到车尾的墙头下,躬着身子打量眼前的两辆车,说:“据我所知,这两辆车里有一辆是去邻省,另外一辆是去南方……”

“你这不废话吗!哪辆是去邻省的啊?”

“我哪儿知道……”

“啥?!”

这要是选错了,赶明儿保不齐都能直接见着叶儿了!张鹏简直不知道说徐卫彪什么好,气哼哼地指着徐卫彪的鼻子正准备骂他两句,突然听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赶忙又蹲得深了些,大气也不敢出。

有两个人停在车头处,其中一个和另一个说:“零钱,等这回你把程爷的差事办妥了,少不了你的好儿,到时候你甭叫郑零钱了,改名叫郑大钱吧!”

徐卫彪脸色微变,又听这人说:“哎,我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只能跑那么远……”说着上了右边的车。

徐卫彪从缝隙中窥见零钱进了左边这辆车的驾驶座,立刻拉着张鹏翻入该车的后货箱里并藏在防水布下悄声说:“信我,准是这辆!”

张鹏正要问徐卫彪为什么能这么确信,就见徐卫彪比划着让他先别出声,等车开起来后再说。

估摸着出了城,张鹏才小声问徐卫彪:“你打哪儿听来的消息?准不准啊?别回头这辆车开哪个山沟子里,再把咱俩给卖了!”

“放心,咱俩卖不出什么价儿。”徐卫彪摸索着眼前的箱子,压低了嗓子说,“那药厂烧锅炉的老道是我师傅的老战友,人家虽然不懂制药售药的事儿,可从他嘴里打听点儿出货的消息还是没问题的。”他瞥见张鹏在发愣,又提醒说,“愣什么神儿啊,赶紧的,快看看这些药有没有假的。”

张鹏“哦”了一声,刚把手抬起来就又放了下去,问:“彪子,我不知道什么药是假的,你知道吗?”

徐卫彪摸东西的手一顿,和张鹏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

张鹏只觉得自己上了贼船,不,上了贼车,下不来了。

庆幸的是,他们顺利到了邻省的陀口镇。

这一路上张鹏眯了两觉,徐卫彪则警惕的一直没敢合眼,暗中观察防水布外的情况。

就在张鹏准备睡第三起儿的时候,徐卫彪把他拍醒了:“别睡了,到了。”

张鹏立刻擦去口水清醒起来。

徐卫彪掀开防水布一角,看见卡车开进了一家乡镇企业的院里,七拐八绕地最终停在后院厂房旁边的小路上,车身右侧恰好是一排矮树篱。

徐卫彪二话不说轻跳下车,手脚麻利地藏身树篱后边。张鹏猫着腰紧随其后,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顺手摸了几盒药揣进了身上背的斜挎包里,心想:来都来了,万一手气不错抄上假药了呢!

两人蹲在树篱后,只露出两双眼睛偷看过去。只见那个叫零钱的司机直接走向厂房门口和值班人员说了两句,没多久厂房的大门就缓缓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老家伙,身边还围绕着三四个点头哈腰的狗腿子。

张鹏用气声问:“那都是谁啊?”

徐卫彪看清那人的长相后,脸色一沉,同样用气声回答:“不知道!”

张鹏无语:不知道车,不知道药,不知道人!敢情彪子是一问三不知啊!唉!他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又有些纳闷儿地嘀咕:“你说这君药堂送假药,怎么就只派了一个人来?不怕出岔子被查吗?”

这回徐卫彪倒是没再说不知道了,而是说:“你以为这种事情要是没有内部人勾着,他们敢这么猖狂?查出来又能怎么着,零钱大可以说自己就是帮忙跑腿的司机,药厂出什么药他就送什么药,出了事儿全让药厂去扛,君药和程爷都能撇的干干净净。”

“嘿,我怎么没想到呢!彪子你别说,你虽然学习成绩不行,歪门邪道倒是门儿清!”

徐卫彪瞪了张鹏一眼,没抻话茬儿,见零钱带着几个工人正往卡车这边走来准备卸货,又拉着张鹏往后躲了躲,还听到零钱跟那个人模狗样的老家伙说:“张书记,货送到了,钱呢?”

书记?徐卫彪心底冷哼,就丫那样儿能是什么好东西!还书记呢!

“小兄弟,我瞧你有点面生啊?第一次来送货吧?呵呵,你放心,向来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只要货没问题,钱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听这话的意思,张书记这条老狐狸是不打算痛痛快快给钱了。徐卫彪又看了看零钱,觉得他是不会有耐心等人验完一整车厢的货再拿钱的。

果然,零钱身上的流氓痞气暴露无遗,冷笑着说:“程爷还等在我回话,我没工夫跟你丫在这儿耗着。”

旁边的狗腿子看不下去了,指着零钱说:“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

零钱上来就攥住了那根不知好歹的手指往反方向一扭,对方疼得直叫娘。

零钱没有撒手,笑里藏刀地说:“程爷说了,上回的欠款一并拿回。”

“欠款?!”张书记叫起来,“咱们合作过那么多次,每回可都是银货两讫,不存在什么欠不欠款啊!”

零钱不说话,寸劲儿一使,直接撅断了那人的手指头。

张书记突然明白过来零钱的意思:往好听了说是“欠款”,说不好听的就是“保护费”。他脸色僵了下来,心想这人能独自来送货必定是有两把刷子的,说不准还是程爷的左膀右臂,开罪不得啊!于是,他赶紧摆手让其他的狗腿子去取钱。

两分钟后零钱拿到钱,满不耐烦地催促张书记赶快叫人来卸货。

等工人马不停蹄地把货箱里的东西都搬出来后,零钱二话不说开着东风卡车就飞一般地离开了厂院,所过之处扬起漫天尘土,厂院里顿时变得灰黄一片。

张书记吃了一嘴车灰,站在原地咳个不停,心情差到极点。等看不见那辆气焰嚣张的卡车了,他才跳着脚地骂起来:“呸!小兔崽子跟这儿拿搪!丫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这镇委书记绝对让丫走不出这陀口镇!”

狗腿子捂着手阿谀:“张书记您消消气,消消气!您大人有大量,甭跟一小碎催较劲……”

“赶紧叫人把地给我扫干净!这么多土,呸呸呸!还有,这回卖到各省的药都给我加价三成!”

张书记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又骂了两句就气冲冲地走了,毫不在意狗腿子被撅断的手指。

徐卫彪和张鹏趁打扫卫生的人过来之前,沿着小道来到墙根下翻墙溜了出去。他们没有急着回燕阳,而是在陀口镇转悠了一圈,打听到一些关于张书记和万和药企的事情后才搭乘最后一班长途车回到了燕阳。

到了城南已临近半夜,二人都饿得够呛,在胡同里转悠了半天,只有一家个体面馆还开着。

徐卫彪站在思图便民面馆门口,长叹一口气:“算了,就它吧。”

张鹏早就饿得前胸贴后心了,打着晃儿走进面馆:“老板来两碗面。”

“得嘞!”老板在后厨拾掇着腾不开手,让儿子接待两位顾客,“四秃子,把菜单拿给二位点菜。”

“哦。”四秃子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看上去和常人不大一样,有些呆呆的。他拿着菜单走到桌边憨声问,“二位,吃什么?”

张鹏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我不看了,就来碗鸡蛋西红柿面吧。”

徐卫彪看了张鹏一眼,格外认真地和四秃子说:“我除了鸡蛋西红柿面,都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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