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两年努力，义务学堂的课本都已撰写好。
顾贤之对此高兴，可听到第一堂课要自己来上，他就想要拒绝。
但见林掌门信任自己，他又没能狠下心拒绝。
而接下任务，也就导致他无比紧张。
尤其是在开课前一天，他无法静不下心看书，在屋中来回踱步。
最后还是徒弟看不下去，把他拦在原地，才没一直来回走。
“好了，师父你别那么焦虑了。”烟清河站在顾贤之面前。
“冷静不下来。”顾贤之满脸愁容，因为有能倾诉的人，所以他嘴巴不停说出心中担忧，“我第一次教那么多人，不仅性格方面不够成熟稳重，在教人方面也不似彦止那样老练，林州怎么就选我打头阵呢。”
“要是我搞砸了，云曦门就得被嘲笑了，然后这个方案还有可能会被四皇否决，到时候林州和他师父一直以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真的不行……”
顾贤之还想要继续说，但烟清河拥抱住了他。
“别怕师父，掌门选择你是信任你，也认为你最合适。”烟清河仰着头，“就算无人来，无人回应，我也会当你唯一的听众和回应人。”
顾贤之看着眼前这个成长为少女的烟清河，他回想对方模样，而后默默地蹲下来抱住了对方。
“我明明是个大人了，却还需要孩子来安慰……”他小声嘟囔着。
怀里的狼族少女笑了笑：“当大人也有向人撒娇倾泻委屈的权利呀。”
顾贤之耳朵发红发烫，他小声说：“阿清长大后也可以这样的。”
“嘿嘿，那就说好了。”烟清河抱紧师父一点，“我长大遇到不开心的时候，师父就得像方才那样，接受我的小脾气哦。”
因为焦躁的情绪得到了缓解，顾贤之在听完这话后，心生无奈。
“知道啦。”他说。
——
不论如何，顾贤之在第二日还是来到了如玉峰。
距离讲堂还有一小段路，他抱紧课本，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迈出步伐。
他进入讲堂，放下书在讲台上，发现里头只坐了自家徒弟一人。
虽然有点失望，不过他还是念出准备好的开场词。
“欢迎诸位来到云曦门听课，虽说本日是试验课，但作为你们一日先生的我，依旧会将这些知识好好授予你们。”
顾贤之说着，将课本举起：“请拿出并翻开这本课本的第一页，稍微看看，然后我就开始讲课了。”
“好——”下方的烟清河做出回应。
顾贤之松了口气，而他在等待几息之后，开始讲解课本上的内容。
就像过去那样，他在讲解的过程中，插入一些相关小故事。
虽然回应的只有烟清河，但他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不过，他在教第三个字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窗口有个在偷窥的孩子。
顾贤之停下来，对那边询问：“要不要进来坐着听？”
那个孩子一愣，然后蹲了下去。
他见此，笑着说：“你若是不进来的话，那我可不会继续讲了哦。”
也因为这句威胁话，那一直在偷听的黑发红眼的羊族少年，才把自己挪到讲堂内。
顾贤之见人进来，他满意地点点头，随之告诉羊族少年现在学的是哪本书，内容在第几页。
羊族少年照做，然后开口说：“我翻到了……”
“好，那我们继续。”顾贤之得知消息后，继续讲剩下的内容。
——
直至下课钟声敲响，本节课都未再发生小插曲。
而顺利上完课的顾贤之，站在讲台上长舒一口气。
他呼出气，徒弟就跑过来夸赞自己：“师父教的很好呢，方才那位中途加入的公子都沉浸进去了。”
顾贤之听闻，看向那个男孩的位置。
结果他就看到这偷看自己的孩子，慌慌张张地将视线转向立起的课本上。
他见此，笑吟吟地说：“我今日一整天都在这里授课，教的也不止识字这一种内容。”
羊族少年听闻，又把眼睛漏出来：“都可以免费听吗……”
“今日是试验，的确是免费听的。”顾贤之掩嘴沉吟，“不过我会找掌门讨论延长几日，这样更好收集反响。”
羊族少年垂下眼，片刻之后他放下书，跑出了讲堂。
“他有点奇怪呢。”烟清河见此说道。
顾贤之无奈，他伸手戳戳徒弟的额头：“不要这样说人家。”
“但他这反应的确奇怪啊……”
顾贤之不言，他回想那个男孩的反应后，摇摇头。
“好了，陪我聊聊别的放松下吧。”他说。
——
顾贤之以为那个羊族少年跑掉，是怕自己说谎话，以为还要交费用。
但下节课钟声响起后，他见到此人带回来了很多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
他感到惊讶，不过还是让他们进来坐下，然后告诉现在讲那本书。
这些被羊族少年带来的孩子，并非全都是听话乖巧的，有些明显处于叛逆期的孩子，会故意当刺头挑衅。
“讲这些历史又有什么用呢，人类都已经消失那么久了。”因为本节是历史课，所以有个羽族少年在听不久后，故意发出这个疑问。
而顾贤之对此，他微笑着回应：“人类的确是消失了，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他们遗留下来的东西，被如今的你们使用着，就例如语言和秩序，以及货币。”
“而且这位同学，我瞧你衣着华丽，觉得你应该会知道，最初提出运用的人类文明的妖族是谁？”
那么挑刺的羽族少年，在听见顾贤之后半段话时，表情变得难看。
“我，当然知道，那是东帝陛下提出来的……”
顾贤之笑笑，他没有继续纠缠：“是啊，因为有着东帝陛下的保证和肯定，所以才有今日能正常平安交流的我们。”
“而我们如今虽然学的是异族历史，但这不代表我们不能从中学习到好，已经避免错误。”
他说着，轻叹一声，面上温柔的笑容不变：“不过，我们今日任务是为了接受新知识，所以题外话留到下课吧，现在好好上课。”
有着顾贤之方才的震慑，孩子们都听话回应好。
而顾贤之见此，满意地继续教授课本内容。
——
一日很快过去，黄昏时分来临，代表结束今日所有课程的钟声也响起。
如玉峰峰上很多弟子离开前往食堂，但某间讲堂内，还有很多孩子在里面。
顾贤之被孩子们包围着，他笑着一个一个回答他们问题。
“顾先生是人类吗？”
对于犬族男孩的话，顾贤之点点头：“如假包换。”
“那您为什么要教我们这些，明明是异族。”
顾贤之看着鹿族女孩，他回应：“因为我的朋友说过，不管是年龄，还是贫穷富贵和高低贵贱的人，都享有学习知识的权利，哪怕是异族。”
话落，有个兔族男孩挤进来，因为站不稳，扑向了顾贤之。
白发人见状，把人扶好。
但他还未开口，那个冒冒失失的兔族男孩就仰起红着的脸：“顾，顾先生，我听说今日是您第一次授课，但整日看下来，一点都不像！”
白发人听见，他笑着摸摸孩子的头顶：“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今日，的确是第一次给那么多人讲课呢。”
兔族男孩被他摸脑袋，脸上变得更红，这让围着的孩子们都笑出声。
顾贤之也乐呵呵的，但他还是出声制止孩子们笑声：“都听话点，不准笑他。”
孩子们听话，继续问他很多事情。
有人会问经典的人类为什么那么聪明，也有人问他脾气为什么那么好，以及他头发为何雪白。
他对此，是耐心的一一解答。
他回答完，看着外围那个黑发红眼的羊族少年，语气和善的感谢道：“其实我今日还要感谢小风，因为如果没有他喊你们来，今日就只有阿清一人听我讲课了。”
那个突然被点名的羊族少年，接收到多人目光后，不知所措。
“我，我是觉得顾先生讲课好听，才叫大家一起来……”良久，羊族少年小声说道。
孩子们虽然也是害羞的反应，但孩子们这次是感谢，没去像方才那样笑那个冒冒失失的兔族男孩。
顾贤之瞧这些年龄不统一的孩子们，感受着和谐氛围，心中感叹着美好。
但突然的，那位历史课上当刺头的羽族少年，扭扭捏捏地过来问他：“顾，顾先生，您还收徒吗？”
顾贤之瞧着这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他看向一直呆在身侧的徒弟，掩嘴想想。
“虽然我更愿意当你们的教书先生，但收徒的话，也不是不行。”他顿了下，“但最终选择收的人不是我，是阿清。”
羽族少年眨眨眼，他看了眼这衣着普通的狼族少女，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我家境比她还要好。”
话一出，顾贤之就见徒弟颤抖了下。
他没有犹豫，抬起手放在其肩上，然后回应那个羽族少年：“这与出身无关。”
“是她选择了我，选择愿意陪伴我解决诸多麻烦，让我今日能够站住这里为你们讲课。”
他轻笑一声，然后无比认真的告诉那名衣着富贵的羽族少年：“虽然有点对不起阿清，但我还是要说，我收徒的权利，在她手上。”
话落，孩子们都表现出了失落。
而顾贤之看向烟清河，发现对方也抬起头在看自己。
他笑着摸摸孩子的脑袋，然后说道：“这是你该有的。”
而烟清河抿唇，几息之后，他伸手抓住顾贤之的衣服，小声说：“我想要小风来当师弟。”
即便声音再小，围着的孩子们还是听见了。
他们纷纷看向外围站着的那个，黑发红眼的羊族少年。
羊族少年发现自己又成关注点，他紧张害怕，向顾贤之投出求助目光。
对此，白发人沉吟
“嗯……”
片刻之后，白发人清清嗓子：“虽说选择权在阿清手上，但我也要尊重个人选择。”
“小风要是愿意，你可以做我的弟子。”他顿了下，说出安抚的话语，“不过其他同学也不必担忧，即便你们不是我的徒弟，也不再留在云曦门内学习，但有疑问，我还是会尽所能为你们解答。”
“哪怕只是短短一日，我也是你们的教书先生，而你们也是我的学生。”顾贤之面上微笑依旧真挚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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