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今日守卫是谁”,业砜扫视了他们一圈人。
下面猛然跪下一位浑身颤抖的人:“回将军,是小人”。
业砜明显气狠了,骂道:“你竟敢玩忽职守,拉下去砍了”。
外面进来两人架着这位小卒往后拖,小卒嘴里不停说道:“不,将军,将军!是巴必先将军说不要守的”。
很快声音没了,众人一阵害怕。
“将军,定是林祯他们派人前来杀害的”,之前那位谋士说着。
业砜揉了揉额角:“安抚下去,就说将军已死,不得慌乱,违令者斩。待我们活捉林家军,为将军报仇。”
不足半日,巴必先被杀的消息传遍了军营,一时间人人自危。
“将军,截获一封北陵来的密信”,一小卒献给业砜查看。
业砜手上拿着部下截获的信件脸色一变,召集手下谋士一同商议。
“北陵、昆永两州在派兵来的路上,他们的人可不少,一旦打起来,我们胜算几乎无,信件是两天前截获的,也就是说他们援军要到了。”一位玄色衣衫的谋士悠悠说着。
“而我们青钟还没拿下,林祯竟还在负隅顽抗。”
“可惜此人不能为我们所用。”有人叹息着,几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吵着。
“等到援军赶来,我们必输无疑,我军粮草也不多了”,昨日林祯带人把他们粮仓烧了,几人面露难色。
“打,再攻一日,若拿不下只能收兵,来日在做打算。”业砜看着塞外被风吹落的树叶,下了通牒。
林祯但愿上天是站在你那边的。
从晨光微熹到暮色将至,双方不要命的厮杀,眼看夜色渐浓,林祯嗜血的眸子紧紧盯着远处火光,唇角勾起,森寒彻骨的话回荡在城内:“我们去杀穿对面。”
林祯带着百余人浩浩荡荡杀向对面,硬是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仿佛地狱归来的修罗般嗜血,猛然扑了上去,对面东嗪人有些胆小的被吓到连连后退,可结果只能是被林祯斩杀。他们营造出来的声势浩大,一时间人心惶惶。
不知谁说了句援军到了,东嗪人嗡的一下脑子震颤,浓烈的夜色加上呼啸的寒风,一时间还真分不出真假,有不少人四下逃窜。
林祯大笑,对面听林祯笑得反而心里更加害怕,然而也有不怕死的,扑到林祯跟前打斗,林祯庆幸好在此前上了药,不至于现在无力拿起刀剑。
不能退!林祯生吞下袖子中的药丸,他思忖着至少要坚持到对面撤兵。
眼前景色天旋地转,巨大的疼痛刺穿头骨,林祯心想这药还真是好用。他脚步虚浮的靠在墙边,瞳孔渐渐清晰起来,缓了一刻后便拿起剑继续对阵。
他们不要命的厮杀,以及完美的天色掩盖下,敌人的心理防线崩塌了。
“撤——”得到命令的东嗪军士跑的比谁都快,刚刚还震天嘶吼的青钟城外,终于静了。
林祯环顾四方后眼眶通红,他所带来的林家军全部倒下了,确认对面撤军后,他踉跄的站了起来,虚浮的脚步慢慢移动着,此刻他的无比想要去往北方,再见一见那个人。
修长的身影猛然倒下,这一刻林祯想,早知道之前不惹他生气了,接着便闭上双眼,再没有动静。
下梁城郊,荒草旁,尸横遍野。
林祯安静地躺在群尸旁,他此时衣袍被血染红了大半,有些已经干涸在了上面,完全看不出昔日白袍的影子,有几道刀伤深可见骨,如果不是当初长廷给他的保命药丸,他现在应该已是枯骨。林祯想着,自己运气一向很好,看吧,这么重的伤都没死。
他仰躺着喘息,尚未结痂的伤口有时还会流淌出鲜血,然而他已经没有力气起身包扎,周围腐烂的尸体气息萦绕着他。林祯盘算着这是第几天,日行月落,已经过了两天了,这里荒芜到一个人也不曾见过。
林祯大脑昏昏沉沉地,苦笑着:“看来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我这边”。干涸的血迹糊在身体上异常难受,伤口疼的他时清醒时低迷。未曾有人寻来,说明自己的计策是成功了的,青钟城安全了,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呢。
迷迷糊糊中,林祯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眼神黯淡下来,思索着自己应是出幻觉了。他就这样想着,不自觉的呢喃出声:“沈聿。”
此时疼痛麻痹了林祯的视线,使他不能视物,亦不能看到远方正惊慌地朝他跑来的人。
沈聿满脸的惊慌,他飞奔下马,一直喊着林祯,一声又一声地声音沙哑而又痛苦。他的锦服早已被风沙吹的泥泞,发丝也混乱了很多。沈聿眼底乌黑一片,在看到周遭数不清的尸体时,小脸更是煞白,他害怕林祯出事。
找了许久,他听到了微弱的声音!是林祯!是他在叫我!
那瞬间的欢喜使得沈聿扭头寻找声音踪迹,然而下一刻他瞳孔骤缩,泪水从他眼角滑落,心脏生疼,大脑一片空白。沈聿哑然地喊着林祯,脚步不停的奔向他。
在这短短的数步,沈聿心痛如刀绞,仿佛被扼住咽喉般窒息。沈聿想自己永远也忘不掉林祯躺在血泊中,血液已经干涸。不知林祯等了多久,他身上的皮肤有些已经溃烂了,甚至可以看到骨头。
沈聿强忍着悲痛扶起林祯靠坐在自己身上,却发觉林祯的眼睛无神,似乎看不清了。
好难受好难受!沈聿此时内心压抑的想要杀了那些让林祯变成这样的人。
沈聿拿起随身携带的药箱,为林祯上药包扎伤口。
长期的痛苦使得林祯麻木,上药时有些伤口被撕裂开,他也只是闷哼一声,察觉到有人在救自己,林祯不确定的询问:“你是”?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沈聿手上动作不停,有些生气的他并没有回答,他轻轻撕开林祯的外衣,却在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伤口的时候心口抽疼,泪水无声地落到了林祯肩膀上。
林祯额头滚烫,沈聿给林祯喂了些保命药丸,察觉林祯额头的温度在慢慢下降,他才放下心来。
给林祯包扎完后,沈聿听到林祯道:“谢谢”。
沈聿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林祯身上,语气闷闷地带着哭腔喊着:“哥哥。”
“沈聿?”林祯猛然清醒。
还不等沈聿回答,沈聿便直挺挺抱起林祯一步步走向阴凉地方,林祯下意识搂住他脖颈,不敢出声。过了好久,林祯听到了一声极轻地叹息,沈聿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衫,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两人异常沉默。
在药物作用下,林祯眼睛慢慢地恢复,使得他可以看清些许东西。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沈聿露出这种神情,难过的,他在怪自己。
走了许久,林祯被轻轻放下,倚靠在树旁。
林祯出声道:“不要难过,会好的。”
轻轻擦拭他伤口的沈聿一顿:“你的眼睛好了。”
“好了。”日光照在树下显得破碎不堪,林祯头一次感觉到心虚。
来之前沈聿有很多话想问林祯,但是此刻看到伤痕累累的林祯,只留下满目心疼,他不舍得啊。
林祯瞥了眼沈聿,长高了,四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世子此刻成了眼前这个剑眉星眸的翩翩少年郎。自他赴边疆以来,和沈聿已有四年未见,说不想念是假的。他看到沈聿眼底的乌青,知晓他定是星夜赶路,心中一阵怅惋。
“景珩哥哥。”沈聿委屈地看着他。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以前压抑的思念爆发,林祯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他想要起身抱着面前的人,只可惜伤势过重的他做不到。他只能使力抬起胳膊,将沈聿拉近自己,虚弱地道:“子瑜。”
沈聿听不太清,下意识靠近他。下一刻,林祯猛然把他拉近怀里,随后沈聿看到,那张清冷如谪仙般的脸在吻自己。他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立马回抱住林祯,为了防止自己压到林祯伤口,他克制的轻轻回吻,不舍得放开。
沈聿觉得那清冷的雪松气息快要把自己渗透进去了,让人沉醉其中。
良久,林祯松开了他,他看着沈聿肤白的脸色泛起了薄红,浅浅的笑了。沈聿目光还不舍的盯着林祯唇角,轻轻的蹭着。
林祯沙哑好听却又虚弱的声音响起:“子瑜,你是如何知晓我在这里的。”
沈聿低头把玩着林祯的指尖,说道:“卜卦算到的。”
林祯轻笑,显然是不信。
“是有一人来传信,说你要”,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死在青钟城,再后来你派的那些人班师回朝消息传来,才得知你还在城郊守弃城。”
“即使是假的我也要赶来,我寻遍了整个青钟城内,不见你踪影,我就想着去郊外再找,万幸我来了。”沈聿忧伤的望着林祯,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重。
林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担忧且认真地道:“子瑜下次不可再这样,若万一他人拿我威胁你呢”。
沈聿想了想道:“那我大概会万劫不复,不过在此之前我会杀了他们”。
林祯揉了揉他脑袋,装作生气的样子:“你不可置自己于危险之地”。
“那你呢,有没有想过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看着眼前人沧桑惊恐的样子,林祯沉默片刻,没在说什么,他无法给对方承诺了。
“给我说一下建安那边的事情,也说说这些年你的事情”,林祯寻了个不那么痛苦的姿势,仰躺在沈聿小腿上,闭上眼睛小声说着。
沈聿修长如玉的指尖划过林祯眼睫,来到他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
“林祯,别睡了,我带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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