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
“我的天！真的是男朋友？也太帅了吧！”
程星越一边往实验室走，一边淡淡的说道：“还行吧。”
陈长河的长相在他们高中时候还挺吃香，但近两年小女生们喜欢的大都是韩系温柔瘦气小哥哥，刘海快遮住眼睛那种，像陈长河这种四肢发达、行为鲁莽，短发不遮额头的男的已经退出主流了。
“得瑟吧你就，我们办公室已经哀嚎一片了！我之前还有些嗑你跟小詹，说实话小詹也不错，年轻有为，古板帅气，跟他在一起完全不用担心他有二心，毕竟很少有人能受得了他。刚我们在楼上看到你男朋友，觉得也很不错，不过你男朋友多大？”
徐淼碍着在实验楼，怕隔墙有耳，就搂着程星越往人少的中庭走去。
“他比我小点，你以后注意言辞，别再提詹老师，他估计就是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才几次让我带男朋友来给他辟谣。”
徐淼很配合的比了个封嘴的动作，接着说道：“放心，我会保密。今天中午我们导师过来晃了一圈，说6号线修到东门，对咱的影响已经降到最小，既能方便大家出行，又能不影响西边这几栋实验楼。我又听到他们背后八卦，说此事能成多亏了小詹，说小詹家里背景强大。”
“不至于吧？如果真是他还用火急火燎的去行政楼？而且他平时吃穿用度也没有很奢侈，他还在还房贷，还有如果真有背景，学校也不能强压他必须带研究生吧？”程星越对此表示怀疑。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有钱人也不会来学化学，每天都是苦逼的实验，还有各种不友好的仪器和说掉就掉的头发。我要是有家族企业需要继承，我就去学学金融、学学法律，毕业了出入都是5A级写字楼，穿着当季最流行的时装，做我的office lady，而不是套着这个白大褂进出摆满各种试剂的实验室。”
徐淼今年已经研三，如果不读博的话就要开始找工作了。
化学专业是四大天坑专业之一，就业方向以研究所、化工厂为主，研究所不免要接触些有毒试剂，化工厂呢是环境差，而且岗位需求少，化学专业大学基本都有，近几年高校又扩招，每年都有大量的该专业的学生毕业，市场供大于求。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纠结中，家里劝我报考公务员，我觉得我考不上。高三报志愿啥也不懂，报了之后觉得既来之则安之，本科读完又觉得没学到什么，研究型学科就读个研吧，其实当时也是为了逃避本科毕业找不到好工作的恐慌，现在水了两年又要回到解放前。”
一说到将来两人就开始了此起彼伏的哀叹。
陈长河回到办公室，又跟同事们打了一遍招呼。这件办公室里坐的都是体育老师，承大以理工科为主，体育老师也是男生居多，搞体育的男生又大都外向健谈，所以气氛还算不错。
“小陈老师，我可是从你小时候就看你的比赛，没成想我们有一天能成为同事，有时间我们碰碰。”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教网球的李老师，李老师今年四十岁出头，是网球组的组长，圆圆脸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有亲和力。承大体育课以选修为主，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自己想上的课，相比于热门好拿分的篮球、乒乓球和体操类等，网球算是小众冷门，带课老师也少，但近两年选择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学校就又招了一位老师。
“李老师客气了，我这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还请您多多指教。”
大家又寒暄了一番，李组长指派一位年轻的老师苗庆带他，苗庆比陈长河大三岁，从省队退下来的，像模像样的带了他一个多小时操作教务系统，就手指比划着出去抽根烟。
陈长河抬头扫了眼办公室，男老师们在讨论各大比赛，女老师们聊着最近热门的电视剧，他其实不怎么抽烟，但也起身跟着苗庆出去了。
“我去年还看了你的比赛，怎么这么年轻就退下来了？”苗庆说着递给了陈长河一支烟，陈长河伸手接过。
“受伤。”好几天没有抽烟，猛地一抽被呛了一下。
苗庆一副我就知道这样的表情，也没再开口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站在楼道尽头的角落里抽着烟，瞅着校园里人来人往。
一支烟了，苗庆才又开口说道，“你也需要时间慢慢适应，像我这种查无此人的运动员退役都萧条了好一阵儿，不过能来学校也挺好的，有编制、稳定。但带着一群为了拿学分来凑合学打球的学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过凡事不能强求，想通这一点你的教学日子能好过很多。”
说完就掐着烟头往楼梯拐角的垃圾桶走去，相比于其他老师的客气圆滑，这个苗庆还挺酷的。陈长河看着他驼着背微微有些发福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才退了三年。
陈长河理解他话中的意思，相比于你来我往的人际关系、繁杂的教务系统，更需要他适应的是要转变自己对于网球的认知。在职业运动员的眼里，网球是他们从小开始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训练的职业，一个动作重复训练千万次，精益求精。
到了这里，网球只是一门选修课，学生们也许从来没接触过，选择它很多时候是因为自己没有抢到更热门的、更喜欢的，当然也不排除有的学生是真的喜欢。可是选了之后大家想的更多的也许是怎么更容易拿到学分，也许有些人就是来混学分的，他真正需要适应的是如何面对自己不得已放弃的东西，对别人来说压根无所谓。
他刚退役的时候，教练和大哥都来劝过他，劝他换个行业，不要去当老师。如果想继续接触网球也可以选择做职业教练，带认真学球的学生，这对他来说都是更好的选择。
他们说的这些东西他都想过，可他不想去做职业教练，他不想去过关注各种比赛、研究各种打法但上场比赛的人不是自己的网球生活，那对现在的他来说更残忍。
抽完一根烟对于苗庆这种老烟枪来说很容易，陈长河花的时间要多些，不过扔掉烟蒂，他确实轻松了一些,尼古丁有时候能暂时麻痹下神经。
大学的时候跟室友一起学了抽烟，可是程星越不喜欢烟味，他慢慢就少抽了，最近又开始抽了，不过也少。
他俩大学同在一个大学城，去她学校骑车不过十五分钟。
程星越脑袋迂，高三上学期的时候他就问她大学报哪里，因为他走体育需要确认的早，后来俩人学校离得很近，他经常去她学校找她，她还说怎么那么巧，咱俩的学校离得那么近。
他当时真想敲敲她的小脑袋瓜，体育大学那么多，好不好的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他为什么就选了离她学校最近的，这原因还不好想吗？
他本想等她想明白了，可是程星越学校是理工科，学校的男生比湖里的鱼都多。他训练比赛忙，有时候要封闭好几个月，怕一不留神人就不是自己的了，才选了一个月黑风高夜告了白，等人同意了他才去封闭训练。
想想那一段时间，他可是没少费劲。
徐淼去自助柜里买了两块雪糕，俩人继续趴在栏杆上闲聊。
“你跟你男朋友，谁追的谁？他追的你吧”
徐淼撕开包装袋，咬着上面的巧克力外壳，嘟嘟囔囔的问道，一不小心巧克力渣掉落在衣服上，程星越无奈的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拭。
“我们俩是高中同学，大学又离得很近，好像没有谁追谁的过程。”
“那总得有一个人先开口吧？”
“他先开的口，我就答应了，然后就在一起了。”
“这么简单？你有这么好追？你是不是心里早就惦记上了？就等着人家先开口呢？”
程星越雪糕终于吃到嘴里，她要的黄桃口味，有点酸酸的。听到这话她又想了想，额……她也没有先惦记吧。
“那时候他马上要去封闭训练，我怕他训练分心，就赶快答应他了。你不知道他那个人，有多斤斤计较，要是因为我没答应他导致他比赛失利，不知道要被记恨多久，要被翻旧账多少次。”
“你男朋友还是运动员？”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这学期来咱学校应聘了体育老师，不过他的事情我不太想让学院里人知道，到时候又传的风风雨雨。”
“放心，肯定保密！不过他确实看着很阳光，身板也挺直，爱运动的人就是不一样，但感觉人家不是你说的那种会斤斤计较的人吧，我看你就是为自己找理由。”
程星越失笑，她认识的人中，再也没有人比陈长河更爱记仇，更爱翻旧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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