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像菟丝藤

将妈妈安抚好之后,两人各自回了房间,深夜回归寂静。

程星越洗漱好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毫无睡意,她拿出手机翻看舅舅给她发的信息。絮絮叨叨很多条,说家里的核桃树结了好多,他晒好后会给她寄到学校,说表弟已经适应了高中生活,说逃避沉默解决不了问题,让她回家好好沟通……

她不知道,刚才与妈妈的对话算不算是好好沟通。

离开程家,陈长河将林珩拉到后面跟他一起坐,开始追问他和程星越怎么回事。

林珩:“没怎么回事,不过是兔子急了开始咬人。”

陈长河:“你说谁是兔子呢?你全家都是兔子,你到底是怎么惹她了?”

林珩叹了口,实在是不想说,想了一路都觉得很丢人,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被程星越怼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可是陈长河这家伙不依不挠,不说清楚不让他回家,两人开始僵持,开车的柳叔眼观鼻、鼻观心,听话的将车停在路边。

林珩觉得上辈子真的是欠了他的,为什么要蹭他的车回来?打车的钱他是付不起吗?

“就是之前你去她宿舍等她,等到半夜等回一场干架那次,我打电话说了她一顿。”

陈长河一听就着急了,“你说她什么了?“

林珩心虚的瞥了陈长河一眼,看他眼睛微眯、神色冷峻,更不敢说实话了。觉得就凭陈长河这恋爱脑,他要说实话他能给他扔这,这大半夜路上连个车都没有。

“没说什么,大家都是朋友,人找不到我也着急啊!打通之后就说了她几句,让她以后出门带手机。”

陈长河有些怀疑:“就这?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说?这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俩能再因为这吵架?”

林珩:“你爱信不信,无论我说她什么,都是为了你好,而且她也没吃亏,牙尖嘴利的。”

大半夜的,陈长河也有些累了,看林珩这样,是什么都不会说了,“柳叔,回家。”

林珩看他不再追问,偷偷松了口气,但也忍不住出言讽刺几句,”陈长河,你有没有感觉你像一株菟丝藤?必须得找一棵树共生存,而程星越就是你的那颗树,你得缠着她才能活。好歹你也在国外生活了几年,怎么着也算半个海归吧?怎么老外的自由奔放你一点没学到?搞得跟封建社会的小媳妇儿一样,你这样是很容易被抛弃的,你得学会独立,不要天天什么事情都想知道,成熟一点儿。”

陈长河懒散的靠在座椅上,神情倦怠,从内到外散发着不想听你逼逼的气息,与刚才坐在程星越身边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半晌才开口,“怎么?你想让我缠着你?”

林珩:“呵呵,我不配。”

陈长河:“知道就好。”

程星越两点多才睡,醒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下楼看到客厅里只有程星辰和程浩阳,两人都穿着家居服,头发凌乱、脸部浮肿,应该也是刚起。

程星辰懒懒的斜了她一眼说道:“爸妈去参加婚礼了,阿姨回老家了,我们要不点外卖?”

程浩阳摆弄着手里的游戏手柄,回了句吃什么都行,程星辰又把头转向程星越,眼带询问。

程星越昨晚上就没吃,她不习惯吃飞机餐,睡到现在也是饿醒的,不过她不想吃外卖,“你点你们想吃的吧,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家里的冰箱够大,各种食材都有,程星越先开了包酸奶喝着,再盘算着食材自己做什么。

程浩阳:“那我跟着二姐吃,大姐你点你自己的吧。”

程星辰瞪了他一眼,”程浩阳,你能不能坚定点立场?随时变卦的男人毫无魅力,you know?”

一声game over,程浩阳把游戏手柄丢到沙发上,满脸怨气的看着程星辰,“大姐,你能不能不要在我打游戏的时候跟我说话?”

两姐弟拌嘴,程星越挑了点阿姨走前处理好的食材开始做饭,完全凭自己的喜好,也不问他们想吃什么。没一会儿,程浩阳走过来,在厨房转来转去,翻翻冰箱,开开水龙头,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程星越无视,反正他们本来也不熟。

“二姐,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程星越一锅煮面条,一锅炒菜,“没有,这食材都是处理好的,你去餐厅等着吧。”

程浩阳:“哦,好吧。”

但他还站着不走,过了一会儿又说“二姐,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了礼物,放在你房间了,你看到没?”

程星越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低着头,手里摆弄着流理台上的装饰物,看似很随意。

“哦,谢谢,我昨天回来的晚没注意,吃完饭上去看看。”

程浩阳点了点头,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终于出了厨房。程星越摇了摇头,不是很理解,他俩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非常少,她印象中他是不喜欢说话,性格很高冷的那种,可能太长时间没见,记忆出现偏差?

程星越很饿,她也不了解程浩阳的饭量如何,干脆就炒了三个菜,做了一小锅面。将饭端到餐桌上,看着一旁坐着玩手机的程星辰,她的外卖好像还没到,出于礼仪程星越也给她拿了一副碗筷,没想到她直接接过吃了起来。

程星越没说话,程浩阳专心吃饭,程星辰玩着手机吃着饭。气氛有些怪异但是不影响进食,一顿饭吃完,程浩阳主动说要洗碗,程星越欣然同意,抱了半颗西瓜上楼。

她不知道别的家庭孩子多是什么状况,但她家三个是一年也一起待不了几天,同一个屋檐下也是各过各的,今天爸妈不在,还能在一个餐桌上吃饭,是历史第一次。

回到房间,找程浩阳说的礼物,找了一圈没找到。刚想放弃忽然看到桌子上的行李包,走过去把行李包提起来,下面躺着一个小盒子,包装精美。拆开上面的蝴蝶结,打开盒子是一块女士腕表,细细的棕色腕带,小小的镶钻表盘,小巧精致,戴上试了试还不错。

本想摘下收起来,但想到在厨房转来转去的程浩阳,她拿起手机对着手腕拍了一张。

程浩阳早午饭后继续和朋友联机打游戏,手机响了一声,这个手机号他回国后才办的,注册了微信,才加了几个人。他一边捏着手柄,一边低头面部识别打开手机,消息来自于二姐。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下面附了一张照片,纤细皓白的手腕上,戴的正是他选的那块手表。

程星越不习惯带饰品,就先把手表摘下来放桌上,想着出门再带。收拾好东西,给陈长河发了条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去医院,她想一起去。

过了一会儿,才收到陈长河的回复,说他妈妈也要去,问她还去吗?

这是不想让她去?

程星越想了想,踢拉着拖鞋去敲了程星辰的门,程星辰面无表情的开了门,等着她说明来意。

“你有陈清和的电话吗?”

“你要他电话干嘛?陈长河没有吗?”

“我有用。”

程星辰刚吃了她的饭嘴短,也没再继续问,回房间拿手机,门敞开着,程星越看到她的电脑开着,好像在处理工作。拿到了电话,程星越在想,要怎么开口约他见面,思虑再三还是发了条短信,那边很快回复,两人约了下午三点在她家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见面。

程星越提前十五分钟到,陈清和却已经到了,因为之前不愉快的见面经历,程星越直接打开手机相册,找出她拍的那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陈清和看清图片上的内容有些惊讶,但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陈清和大学毕业后就进入陈氏集团,现在已经是陈氏集团的掌舵人。虽然他知道程星越没什么坏心思,但是在不知道对方了解事情多少的情况下,习惯性的选择不先开口。

程星越了解这一点,便主动开口,“第一次在他抽屉里看到这瓶药,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可没想起来在哪见过,紧接着他就把这瓶药单独收了起来,我觉得很奇怪,就一直在回想我到底在哪里见过。后来想起来是在心理学课上,我研一的时候上过心理学专业的课,课上老师有提过这个药,中度抑郁症服用。”

对面端坐的陈清和听完后说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程星越低头看着咖啡杯上的拉花,回道:“我觉得他不想让我知道。”

俩人在江城第一次见面,她觉得陈长河跟以前有些不一样,整个人气色不好情绪低迷,还以为他是因为退役心情不好。后来几次见面,她发现他情绪不稳定,之前他也有些嘻嘻哈哈不稳重,但很少表现得像现在这样很急躁。

对什么都表现的兴趣缺缺,不爱动弹,之前他可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之前饭量很大,再见后就第一次在员工食堂发挥出了正常水平,其余时候都吃的很少,之前脸还有圆圆的,现在脸上棱角分明。

经常眼窝发黑,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这些改变,她都以为是他退役闹得,但从来没往抑郁症上想过,毕竟他在她面前大多时候都表现的很开心。

直到她看到那瓶药,她当时很慌,想着一定是她记错了,但是昨天她拍了照片,回去搜了一下,确认就是她心理课上见到的,缓解抑郁症的药。但她还是想跟陈清和求证,陈清和是最了解陈长河状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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