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是特别好！所以他家的订单量也很大，我为了撑面子匆忙结束了和他家的合作，就需要马上找下家接上。我爸的这个公司有六千多名员工，百分之八十都是工厂及一线人员，这些人学历大都是初高中，也有很多是小学，就是从事流水线工作，靠出卖体力养家，工作没了也不会有猎头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又要到处出去找。”
“所以我要的尽快拿到詹家的订单，其他新合作的小订单覆盖不了这么大缺口，肯定要缩减掉一批流水线，那就会有一批人要失业，还好最后姐姐我谈成了。我虽然不是什么道德水平线很高的人，但也不想因为自家的事情害别人丢工作，所以那天在詹家，我才显得那么急赤白脸。其实当时我能感觉到你和詹家并不亲，可还是想抓住你这棵救命稻草，虽然最后发现你不过是根扎手的狗尾巴草。”
程星辰也没想到她今天会和詹向东解释，可能是因为这些天她压力太大了，也没有人可以说。正好詹向东讨厌她，也没有什么同情心，只会嘲笑她不会安慰她，两个人平时离得千里远，说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不想见面就不会再碰到。
詹向东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忽然对她讲这些，他这个人没有多少同情心，更不会因为别人的苦难降低自己的处事原则。
不过她说的话也证实了他刚才的猜想，“所以你在宴会上已经见到詹恒远了？”
程星辰点了点头。
“那你那天在酒店提出的第一个条件？”
程星辰挑了挑眉毛，弯着她那双狐狸眼说道“逗你的啊！”
詹向东刚才起的那点恻隐之心，被她一句话冲走了。
“你为什么不先找到下家再去和陈家解约？干嘛要给自己创造那么大的风险？”
“因为我喜欢刺激啊，享受那种事情急转直下带来的冲击感，更喜欢解决掉这种极端问题后带来的成就感。”
“疯女人！”
程星辰并不觉得疯女人是什么贬低的话，甚至很多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挺疯的，“我高中读了很多女作者写的言情小说，受欢迎的基本都是男主痴情专一的。大学呢就开始喜欢男频小说，这类受欢迎的基本都是男主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后，在事业上取得伟大成就的，比如什么统一王朝、修仙得道，还有什么从街头混混成为帮派老大。”
“而且他们在取得成就的过程中，一定会遇到有很多优秀的女性，为他们前赴后继，他们一会儿爱爱这个，一会儿撩撩那个，身边永远不会只是一个女人。女性成功的定义好像只有一个：拥有专一的伴侣，男性成功的定义是拥有权力和地位，伴侣不过是次于这些之后的人生修饰品。我就想如果女性尝试过权力、地位或者事业、学历带给她们的成就感，是不是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情感上？”
詹向东不爱看小说，也从没有从这个视角去看待过两性问题，但他想到了那个人，他的母亲。
他母亲是詹家的长女，从小接受着最好的教育，拥有优渥的生活条件，她聪明努力、生性好强，却在大学期间爱上了他那家世平凡的父亲。两个人结婚后生了他，给他取詹姓，希望他以后能依靠外祖家的背景，她凭借自己的能力接受了詹家的一部分产业，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经营这些，从小没怎么管过他，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因为出差途中遭遇车祸去世。
过去的那些年里，他从来都不曾理解过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像别人的妈妈那样，从事简单的工作，能够把精力放在家庭上。
于是他从小就不喜欢生性好强的女生。
可是在此刻，他忽然想到，如果是父亲忙于工作，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打拼事业上，他会这么反感吗？也许仍然会抱怨他没有时间陪他，但不会这么反感，甚至在她去世这么多年后都不愿意原谅她。
也许就像程星辰说的，权力、地位对男女的诱惑力同样大，一旦尝过之后就很难放下，只是从前的他观念固化，从男性视角无法理解而已。也许母亲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一位母亲不够合格，但是她在努力的做好她自己。
程星辰见詹向东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只是不满自己这惊世骇俗的理论，主动提出要走，“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星越的事情还麻烦你多操心，有情况就和我联系。”
詹向东却忽然开口，“如果在事业和家庭上必须做一个选择，你会怎么选？”
程星辰一脸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让我选？”
詹向东愣了一下，对啊？为什么一定要让她选呢？
“那你走吧，路上小心。”
程星越扯了扯嘴角，这个人真的是个怪咖！
徐淼试完婚纱，就带着程星越一顿乱逛，她最近减肥不敢乱吃，但不能让程星越跟着饿肚子。就去了当地比较有特色的餐馆，点了餐坐在一旁看着她吃，程星越有些不忍心，匆匆吃完就和她一起回了酒店，两人晚上自然是要促膝长谈。
两人逛了一天，都没有怎么看手机，徐淼洗完澡躺在床上刷手机的时候，才看到化学小群里消息99 。
“程星越，你快看，群里都在说你要有师母啦！”
如此爆炸性的消息，惊的正在收拾东西的程星越一个箭步冲过来，夺过手机翻看。
今天上午有人在化工楼下看见小詹和一个身材颇佳的女生举止亲密，其实就是他搀扶那个女生站起来。那个女生遮的很严实，看不见脸，但光从气质也能判断出是位美人，程星越也不知道讲这句话的同学有什么理论依据。
徐淼从床上一跃而起，凑到程星越身边，和她一起看扒拉着群里的聊天记录，可是她却看到程星越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怎么？有师母了不开心啊？这不挺好的嘛？他有了对象精力分散，也没空天天盯着你。”
程星越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照片里面这个人好像是我姐。”
徐淼想起今天程星越的姐姐确实去学校找她了，再说自己的姐姐不可能认错，这个消息已经炸了她的脑袋，惊得她一下摔回了床上，还不忘提醒程星越，“你姐要成为你师母了？亲上加亲啊！”
程星越一脚踹过去，这人什么脑回路？
“你胡说什么？他俩不可能。”
徐淼偶尔听程星越提过她姐，算个狠人，小詹那更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这俩在一起确实日子都没法过。
“我觉得他俩性格是都比较有特点的，在一起的可能性是很低。但是你说他俩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举止还这么亲密，你何时见过小詹向别人伸出过援助之手，你当了两年他学生，你觉得如果你摔倒了他会扶你吗？”
虽然不想承认，可程星越觉得他肯定不会扶，不但不会，还会在一旁冷声嘲笑她连个路都走不明白。现在她是真的不明白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俩只见过一次，而且那次经历还不是很愉快。
程星越拿着手机，盘腿坐在床上，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把徐淼给看笑了，“你是不是有其他线索？”
程星越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上次我姐没和我商量，自作主张的给小詹寄了一份礼物，说是希望小詹能多照顾我。我得到消息后，就立即想办法拦截了，可是最后还是阴差阳错的到了小詹手里，我想着他肯定要把东西扔给我，或者教育我一顿，让我以后不要再想着贿赂他。”
徐淼摸着下巴，眼睛冒着兴奋的绿光，“他没有找你对不对？”
程星越又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后，徐淼兴奋的在床上打滚，相比于群里那帮不知情为何物瞎分析的小崽子们，她已经行走在八卦的最前沿了，而且这还是断情绝爱最高境界拥有者詹向东的瓜哎！可是她忽然想到了方晴，激动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方晴也在这个群里，这个小群正是她建的，那她也看到了。
“星越啊！我觉得我现在太罪恶了，方晴她肯定也看到了，她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
程星越刚才也想到了，“我还是觉得程星辰不会和詹向东在一起，就算他俩都觉得双方是特别的，可是相隔一千多里，又都非常在意自己目前的事业，必然不会有人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自己的事业，没有结果的事情程星辰是不会让它开始的。”
徐淼叹了口气，“如果在以前，我一定觉得路的尽头是什么从来都不重要，可现在回归到现实问题，爱情就显得微不足道。那你呢？这几个月和陈老师有联系过没？”
程星越把手机还给了她，神情淡淡的说道“没有，该还给他的东西都还了，我们两家也不再合作了，彻底断了。”
徐淼过去抱了抱她，她知道这些日子她一定是不好过了，“没事的，会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程星越笑了笑，“会的吧！以前我不会沟通，很多事情都开不了口，对父母对朋友对他都是这样。后来经历了订婚，来这里读研，我想明白了很多问题，觉得沟通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了。但是我最后一次去找他，他那么冷漠，我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淼挪到她对面，捧着她的脸说道：“宝贝，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可以靠沟通解决，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合适的词语可以表达出来，有时候你说了对方也不会懂，不要把问题归结到自己身上，你要少反思自己，多指责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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