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因缘

若说是青来绪,他日日掌管着偌大的天庭,几乎没有多少空余的时间,按理说应当是没有害陵南的理由。

但褚来晚便不一样了,荀知颐未曾见过他办过什么事,每日做的功夫无非是串门,今天串这家,明天又上那家去了。

包括先前的护法也一直是他跟着……

最有嫌疑的当属褚来晚,只是他为了什么呢?

只单单是想要陵南一个人的性命吗?

荀知颐心中涌出一阵烦闷,他知道这件事同没雪峰没什么关系了,不过是借着没雪峰的刀来杀人罢了。

“你可还有什么发现没有?”他问寻二。

寻二再次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有了,我只知道这么些东西。”

“行。”荀知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并未再言语。

连杨津见他脸色松动了不少,立即颠颠地迎了上来:“那神官大人,你看这……”

荀知颐看了他一眼,嘴里吐出几个字:“为何陷害陵南?”

连杨津浑身一震,他已然把摆件的事情抛诸脑后。原本想着浑水摸鱼过去,没曾想荀知颐还记得。

“这……这……确实是杨某一时鬼迷心窍,神官大人要打要罚,听凭差遣。”

他很聪明,知道第一时间磕头认错。

荀知颐碍着身份,也不好再发作什么。酿成祸害的并非为此事,再计较下去,着实是有损颜面,同样碍着陵南的风评也变得差了。

“此事便先如此吧,不过我要你日日抄写佛经,好将你脑中那些歪魔邪道的东西除净。”

“是是是。”连杨津一听荀知颐松口,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荀知颐看着他就烦。今日心里没由来的烦闷,疲倦。看似对一切事情处理得游刃有余,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清楚做得有多么糟糕。

他向外走去,正巧看见汉玦站在树下,看着枝桠上积的雪出神。

还是早日替元乔阴做完事再说吧,待一切真正能稳定下来,他才能给自己足够的说服力去把陵南接回来。

他做事一向冲动,包括如今。

“汉师傅,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汉玦闻声回头,见是荀知颐稍显意外。

“自是可以。”

“不知师傅近日还做容器么?”荀知颐开门见山,问道。

汉玦愣了一愣,心下了然:“神官是想找我订做容器吗?最近时间恐怕有些冲突。”

“要多久?”

汉玦掰着指头算了算:“快的话要等一个月才能到,慢的话……不好说。”

“能加快吗?”荀知颐哪里等得及,当下做出决定,“价钱不是问题。”

汉玦轻咳了两声:“这怕是不合规矩,毕竟这么多人都等着。我总不能单单为你一人,推了别人的进程。”

“他人出的价格,翻十倍。”荀知颐财大气粗,“做不做?”

“成。”汉玦很是爽快,干脆应下,“我今日赶回去,明日便可赶制出来,可够?”

荀知颐颔首:“足够了。”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容器大会就这样在一片杂乱中落了幕,最后没雪峰中人胡乱选了个最优的弟子,送上摆件后再无后续。

也是因着此次大会,没雪峰在江湖中丢尽了颜面。江湖中人皆知这没雪峰因着一己私欲报复月神官,当场被抓获,成了许多人的饭后谈资。

荀知颐对这些事充耳不闻,他坐于一家旅馆的窗前,注视着腕上的绳结。

他迫切地想要处理干净这些阻碍他的东西。

房间里光线昏暗,什么声响也没有,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先前这些苦闷的日子,都有陵南陪在他身边过,倒也没那么难捱。

眼下人不在了,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可他的生活本来就应该是一个人不是吗?他在奢求什么呢?他又在期盼些什么呢?

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矫情个什么劲,明明是想要陵南的,却又因为担心自己护不住,守不住而不敢说出口,只敢自己咽进肚子里。

他多希望自己能像在竹林小屋里一样,一个冲动就说出口,叫所有人都知道他心中有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窗外忽然一阵吵嚷,紧接着尤岑生的大脸骤然出现在荀知颐面前。

“好久不见。”

荀知颐险些被他吓一跳,他将椅子往后挪了一些,看着尤岑生,等着他说话。

尤岑生四下看了一圈,随后毫不顾及脸面地从窗外爬了进来,站立在荀知颐面前。

“怎么样?一切还顺利?”

“不太顺利。”

“陵南呢?”尤岑生不停晃着脑袋,找着人,“在隔壁屋么?”

“他不在,他被荷女领回去了。”

尤岑生一脸震惊:“荷女?你对陵南都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把人家娘都请出来了?”

荀知颐叹了口气,满脸的惆怅。

“我也不清楚,但我想应当是我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叫她对我不放心了吧。”

尤岑生瞬间成了一副苦瓜脸:“我的老天,你都做了什么啊?荷女可一向是最好说话的。”

荀知颐一五一十地将发生过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尤岑生感觉自己快要心脏骤停:“那你呢,你怎么回答的?”

“我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荀知颐沉默了一会儿:“陵南又不喜欢我,我还是不要束缚他为好。他过自己的日子就足够了,我虽然想把他接回来,可……”

尤岑生:“?”

不是吧老天,他刚刚都听见了什么?

“等会儿,你刚刚说了什么?”

荀知颐有些疑惑:“我想把他接回来?”

“不是不是,上一句。”

“陵南不喜欢我?”

尤岑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昏厥了。

他盯着荀知颐看了半晌:“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他又没说。”

尤岑生:“……”

“可是你也没说。”

荀知颐:“……”

好像确实。

尤岑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认为陵南不喜欢你,所以你没有回答荷女的话,也不急着把他接回来,但事实上你也未曾对他表明心迹……是这意思吗?”

荀知颐:“……是。”

“然后你也怀疑自己是否爱的不够,导致对方没察觉到,便想着不拖累人家?”尤岑生问着,“并且害怕自己护不住陵南,怕他跟着你受苦,是这意思吗?”

“是。”

尤岑生长长呼出一口气:“若是他不跟着你,过的日子恐怕更苦……为什么要怀疑自己,怀疑一切真心呢?这禁术的威力便就这么大吗?”

荀知颐不再说话,不知道又神游到何处去了。

“我虽日日四处游荡,但该知晓的东西我也知道不少……”尤岑生边说边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布包里取出一面镜子。

那镜子很是精美,一眼便知价值不菲。镜柄上是复杂的浮雕花纹,也不知是找了什么样的工匠才能有如此完美的艺术品。

“此镜名为因缘镜,进入镜中可窥探到你想知晓的一切,亦或是我想要你知道的东西……”尤岑生缓缓说着,“你若想确定陵南的心,便进去吧。”

“原本我不想由此来补全你的记忆,要你慢慢去探索收集,这样或许会更铭心刻苦些。但现在看来,你对这方面的迟钝简直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太恐怖了,你还是去吧。”

尤岑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明明上一世还跟他嘟囔着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到了这时候就不敢承认了,不敢去面对了。

荀知颐这人真是……又矛盾又幼稚。甚至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孩童,起码小孩子见着喜欢的事物会说喜欢。

荀知颐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行,我便去看一眼。”

话音刚落,镜子倏忽间变大了不少倍,正好容纳一个人跳进去。

“要是我短时间回不来,你便替我去将容器取回来。”

尤岑生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放心,你进去的时候,外头不会有变化的。”

荀知颐这才放了心,纵身跃入因缘镜中。

……

“荀知颐,你可执意要将其留下么?”

一声怒喝在荀知颐耳畔炸响,犹如天边的滚雷。

荀知颐感觉自己身上一阵刺痛,紧接着传来一下鞭子甩在地上“啪”的响声。

“嘶……”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几乎要跪趴在地面。

这是哪里?他到哪来了?

荀知颐艰难地睁开眼,试图看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熟悉的屋顶,熟悉的白玉栏杆……

这里是天庭?

“荀知颐,你若再不认错,我今日便在此要了你的命!”

荀知颐仔细辨认了说这番话的人,但奈何眼前实在模糊,无论他怎么看,都认不出来。喉间一股腥甜,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得一下又一下捱着冲他挥舞来的鞭子。

“停下!季公,您实在要撒气,就冲着我来好了,您打神官大人做什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最后停顿在荀知颐身前。

荀知颐抬头愣愣地看了一眼挡在他面前的人,个子还算不上高,甚至站在那所谓的季公面前连胸口都到不了。

这是陵南。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陵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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