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杏蕴独自一人在厕所，她在洗手台前出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过只能看到眼睛及以上的地方。
她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双眼睛，和眼角的泪痣。
她曾看过一则文章，是解释泪痣的由来。
眼泪流多了，顺着眼角留下，慢慢汇聚成这样的一颗小小的痣。
这样的说法确实有些离谱，方杏蕴坚定，这颗痣绝不是眼泪凝聚而来的，它时刻提醒方杏蕴某些事。
不知不觉，门口站了一个人。
是凌初意。
“你来这干嘛，看我笑话？”方杏蕴挑了下眉，无所谓地靠在轮椅上。
“当然，不！”凌初意靠在门上，转过头看她，说得很果断，上挑犀利的眼睛扑捉住它的猎物。
“那……你来干嘛。”方杏蕴饶有兴趣，靠在轮椅上，下巴微抬，继续追问。
“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说到这，凌初意慢慢走到方杏蕴的轮椅旁，慢慢逼近她，最后双手撑在她的轮椅上。
“你觉得我需要朋友？不，你错了，我才不需要！不需要任何朋友！”方杏蕴冷笑一声，推着轮椅后退了几步。
厕所门被吹得吱呀吱呀响，两个人的场面一度安静。
“也对，她根本就不需要朋友，我瞎凑和什么，但是看到她就莫名想和她成为朋友，莫名想和她待在一块。”凌初意心说，她看着她的猎物出了神，手上的活一直没停下来，一直转着戴在左手的手绳。
两人的心跳声填满整个空间，连水滴声也被无限放大。
心跳声和水滴声，这两个毫不相关的东西，在此刻也不谋而合。
方杏蕴感受到炽热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感觉到非常不自然，转过头去就着水龙头洗手。
“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
凌初意低声说，她也不在乎方杏蕴是否能听到。
说话声溶在水声里。
但方杏蕴捕捉到了。
“考虑什么？”方杏蕴玩味地问。
“明知故问？”凌初意的尾音上挑，看着正在洗手的方杏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方杏蕴这个人没什么好，就是有点蛊惑人心。
她的眼里是对世事的漠视，正因为如此，凌初意一直读不懂她，越是这样，凌初意就越好奇，因为这是一个狩猎者的本能。
凌初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偏偏想和她成为朋友，是因为可怜，还是因为……眼熟。
记不清了，不能再想了！
“考虑和你做朋友？劝你真实一点，现在不是幼儿园小朋友了，想和谁做朋友就做朋友，幼稚。”
在这条没有尽头又或是没有结果的路上，方杏蕴只需孤身一人，单枪匹马，当然也能杀出一条不归路。
对于计划之外的人，都被划分到屏障外。
可这屏障似乎没有她想象的这么坚固，总有人想冲破它，迎接外面的世界。
凌初意不停地转着手绳，但眼睛却没有在手绳上面。她靠在门边，头微微下垂，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减，似乎更深了。
开学两三周了，直觉告诉她，方杏蕴就是手绳的主人，而那段回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揭开序幕。
有一句话凌初意特别想问方杏蕴，但介于种种因素，她没能说出口。
你还记得我吗？
这句话压在心底，一阵狂风，变得裸露。
又一阵狂风，掩盖所有。
方杏蕴转过身来，眼尖的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凌初意手上的红绳。
哦，原来是你啊，我的小跟班。
“你是在可怜我吗？可怜我的遭遇，还是可怜我这两条腿？”
方杏蕴的平静让凌初意意想不到。
还有凌初意觉得可怜这个词用在方杏蕴身上非常矛盾，在方杏蕴的身上的每一个侮辱的标签，凌初意都想撕掉。
没有任何一个标签可以定义她，她是完整的，独立的。
如果她想，她也可以成为任何一个标签。
“那你觉得你可怜吗？”凌初意停止手上的动作，眼睛一点一点往上抬，最后落在方杏蕴脸上。
“我？挺可怜的啊。”方杏蕴靠在轮椅上，自暴自弃地笑道。
她没有躲避凌初意的眼神，也肆无忌惮地回应过去。
一场无风无雨的对决，往往不需要刀枪。
眼神化为刀枪，意识化为动力，败者也没有退路。
“那你有没有想过反抗回去？”凌初意又低下头去，方杏蕴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
最后这场无声的比拼，以方杏蕴胜利而告终。
方杏蕴没有想放过她，眼神一直在她身上，只不过现在的凌初意让方杏蕴觉得少了点锋芒，不知是不是被现实磨平了。
“反抗？这个世界天真的人太多了，缺你一个。”方杏蕴冷笑一声。
“哦，为什么缺我一个？”隐藏的锋芒初露，而这句话也颇为挑衅。
“跟你说个冷笑话，我曾经也想过反抗。只不过这种想法被我扼杀在脑海里，我需要的是等待。时间的流逝与我无关，我只需要在某一个关键时刻抓住它。”
在某个瞬间，方杏蕴感觉那道门竟微微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闯进来。
像是汹涌洪水，肆无忌惮地冲击溃烂的堤岸。
“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我们又不是一路人。”
方杏蕴绝不是无所谓的人，她在努力守护堤岸后的每一片净土。
她还不确定，冲破堤岸的是肮脏的洪水，还是救命的清泉。
“我想，我们也可以成为一路人。”在面对方杏蕴的袒露心声，她抛出了橄榄枝。
“呵，谁要和你成为一路人，我只需要己见，不需要你见，他见和她见。”
方杏蕴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她自己也可以成为自己的神，案件的幕后主使。
小跟班，别跟丢了哦。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祝你好运。”凌初意无奈地看着方杏蕴。
“不过，身为你的同学兼班长，我好心告诉你，下节课体育课，你小点心吧。”
哟嚯，小跟班还挺忠心的。方杏蕴心说。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凭什么你就认为我一定会出事！”
方杏蕴没有否认，只是好奇，好奇她为什么会知道。
“至于这个，是个秘密哦。”凌初意闭上一只眼睛，食指放在嘴唇上。说话声被刻意延长，掩盖一切。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难道又是你可怜我的新方式？”方杏蕴挑眉说道。
“怎么会呢，知道这件事我心里憋着慌，想告诉当事人，你不给吗？”凌初意没心没肺的说。
“哦，你爱咋样咋样。”说完，方杏蕴准备动身出去。
凌初意见状，堵住了她出去的路。
“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方杏蕴没好气地说道。
“没什么，就想问你该怎么对付她们？”凌初意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这个，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你可以让开了吗？”方杏蕴有点不耐烦了。
凌初意站到一旁，看着方杏蕴出去。
我觉得我们会成为一条船上的人。凌初意心说。
请勿模仿（把别人堵厕所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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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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