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容沉洵!你哪来的钱!”白竹将纸币狠狠地砸向小儿子,轻飘飘的纸在没了人的扶持,未打到人便落到了地上。

容沉洵微微愣住,手里握着铅笔,桌上摊着作业,显然是在做功课。

答复并不重要,所以他无法第一时间开口,在白竹眼里是心虚、是罄竹难书、是证据确凿。

竹条划过伴随破空声,这东西打人特别疼,容沉洵一直很害怕,所以下意识地后退避开,生怕再次被狠狠地打一顿。

“妈,那是我找哥借的钱!他同意了的!”他躲在椅子后,双手搭在椅背上,眼神不知从何时起夹杂了警惕。

“做错事你不仅狡辩还敢躲!”白竹伸手扯住容沉洵的头发,竹条朝他背部抽去,“百川出门的时候你在睡觉,怎么借的?小小年纪就说谎!你们老师是这么教的吗?!”

这些话注定得不到回答,说话时竹条也接连不断地打在容沉洵身上。疼得他眼泪乱七八糟扑了满脸,看起来愈发狼狈,脑子跟着转不过弯,只低声地恳求母亲停手,

白竹泄愤似的抽了七八张面巾纸,眉眼间满是烦躁,随后想强行将纸塞进容沉洵口中:“你这么哭是想让别人知道我打你了?偷钱买了什么东西?说!”

“妈!”容沉洵抗拒地挡着她的手,不住地摇头,“妈,我没偷,真的没有。妈,你打电话问问哥,我没偷。”

“你哥肯定向着你!去买吃的了,对不对?你怎么这么馋?”白竹眼神有些恍惚,自顾自地说着,手里的纸巾顺利地堵住了他的嘴。

干燥的纸巾填满口腔,顷刻间便将水分吸得一干二净,粗糙的纸面抵着脆弱的上颚,让人连发声都痛苦。

竹条如雨点般砸在容沉洵背部,每道痕迹都迅速泛红、肿起,一层叠一层,连衣服的摩擦都会带来疼痛,更别说是落下前有破空声的竹条。

母亲狰狞古怪的表情和嘴里喋喋不休地话语,是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阴影,只要母亲皱眉、烦躁或是靠近竹条,他的脑中便一遍遍地命令他快逃。

因着顾忌邻居说闲话,白竹的斥责并不大声,连回到家的容百川都听不大清,却如同绑着火药的石头撞入容沉洵的脑中,炸得他麻木不堪。

反抗会遭来更多惩罚。

地板上躺着个面无表情的沉默孩子,他在他的卧室中挨打,泪水顺着眼尾滑落,晕开一片片模糊的水痕。

容百川听着楼上断断续续的声响感觉不对劲,上楼抬眼就看见白竹举着竹条,慌乱地喊了声。

“他偷钱乱买东西。”白竹随手将竹条丢掉,靠着书桌面上的焦躁压都压不住。

“偷什么钱?妈你问了没。”

白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开水壶盖子,慢悠悠喝着泡了金丝菊的温水,表情和意思都十分明显——没必要问。

容百川郁闷地抓了几下头发,叹了口气,恨不得自己今晚没回来过,可惜不行。

“沉洵,你说。”

听到有人喊自己,容沉洵冷漠地看着他们,张开嘴抬了下舌头,露出里面那团湿漉漉的纸巾,很快又合上唇齿,连说话的力气都不想耗费。

容百川打完篮球没多久,身上全是热汗,烦得他想转身就走,反正又不是只有容沉洵一个人小时候挨打。

「哥,家里没水了,桌上那二十能不能让我拿去买水?晚上我找妈要零花钱还你。」手机的语音条被点开,是中午容沉洵发去的询问。

“妈,要是这件事,钱是我给的。不是的话你随便吧。”容百川将手机熄屏,转身走向卧室,嘴里念叨着浑身汗得洗澡。打开房门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丢下句「钱不用还」,至于他们接下去会演变成哪种局面,他根本不在乎。

“自己收拾好,下回别像个哑巴一样挨打了还不知道吭声。”白竹离开时顺手关了门,从始至终都没想着去查看容沉洵的情况,甚至一眼都没看。

对于母亲的「惩罚」,容沉洵并非不能理解,只是很讨厌挨打,也讨厌对方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

「母亲」和「父亲」,一位严厉得让人痛苦,一位几乎查无此人,所以···

妈妈总归是为了我好,她一个人要照顾我和哥,很辛苦的,我不可以让她伤心。

容沉洵用手背抹去眼泪,把口中的纸巾吐入垃圾桶,坐在冰凉的瓷砖上胡思乱想着。

夜里时容沉洵小心翼翼地调整了自己的睡姿,可惜睡着就控制不住翻身,压到背部伤口直接把他疼醒了。

反反复复几次醒了几次,他好不容易睡熟了没乱动,噩梦又冒出来了。

又高又黑的圆柱形高塔内浮着诡异的微光,墙壁不规则的散落着红色大门,每扇门后都是密密麻麻的不同眼睛,它们饱含恶意地注视着他。

塔顶可以看到星空,容沉洵一次又一次地从那掉入塔中,下坠的过程中他只能看到一瞬间天空,随后就是无尽的黑暗和扭曲的目光。

·

清晨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身体如同软趴趴的面条,提不起半点劲,偏偏后背被压得生疼,容沉洵昏昏沉沉地往前挪动,关闭了床头柜上扰人的声音。

昨晚那一遭不仅带来了□□的苦难,容沉洵连精神也一片混沌,白竹离开他又在冰凉的瓷砖上躺了个把小时,现在有些低烧。

七点十分,家里空无一人,餐桌放着的煎鸡蛋已经凉透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家里真的只剩容沉洵一人,他不用看白竹脸色强迫自己多吃或讨厌或喜欢的饭菜。

书包压在背上贴着伤处,每走一步就如同上岸的小人鱼,可惜再难受都没用,该上课还是得去上课。

白竹不允许两位儿子因为一点小事请假,除非病到必须去医院检查,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请一次,你尝到甜头就会找借口请无数次」。

·

暑假正式开始那天,距离容沉洵挨打才过了三天,因此他不愿意待在家里,跑到叶家「避难」,几乎见不到母亲和兄长

隔天白竹莫名其妙请了几天假,带着容百川匆匆回了老家,他午睡醒来听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唔···妈妈很少请假,应该是哪个亲戚去世了吧?她担心顾不上我,才会只带上哥哥把我托付给兰姨。

“哥哥,你觉得我家谁去世了?”

叶观棋目光从书本移开,无奈地看着他:“不要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

“我认真的!”容沉洵将拖鞋一踹,扑到他身旁,抱着玩偶翻了个身,抬眼看他,“哥哥哥哥——”

给不出答复是没办法安心看书了,叶观棋合起书放在桌上:“所以?”

“所以你帮我想想谁该死了。”

“?”

·

原本欧兰亭是要和白竹一起带着孩子回去,只是担心有闲言碎语影响孩子,所以商量过后她留下照看两个孩子。

这事说起来委实丧良心,前些年老爱跑来欺负容沉洵的那三个混混被逮进局里了——他们把一小孩堵在角落,边骂边在人家身上乱摸,路过一女孩喊了人来。

染了绿头发的少年太慌张说漏了嘴,大家就知道了他们这么些年一直在以「欺负」、「开玩笑」为名把小孩骗到偏僻处、猥//亵孩子。

无论性别,看到长得好的就会起心思。

目标又全是幼儿园那些根本不懂事的孩子,他们做得也不明显,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就是爱故意惹小孩生气。

谁家里没几个孩子?

小县城就这么大,多少都沾亲带故,逼他们说出去哪里犯过这种坏事,往各自的群里一发,那些该看到的长辈亲戚全找了过来,后来跟大群架似的。

在村委会感叹「生活风平浪静」的村长听到消息,茶也不喝了,火急火燎地踩着拖鞋朝外跑,同时让人快打电话报警。

站在人群外围别说情况了,连里面在骂什么都听不清。

村长拿着大喇叭喊了好几声才劝住一部分,警官这里拉一个那里喊一个,好不容易把人全给劝开。

·

上午白竹和欧兰亭忽然接到家里人的电话,为的就是这事,也是这时候她们才晓得容沉洵和叶观棋被那三个混混惦记过,至于具体怎么样暂时不清楚。

当天傍晚白竹从老家赶来欧兰亭家,让容百川带着两孩子去便利店买零食。

“说是观棋聪明,他们立马放弃了,沉洵也没事,他不爱理人。”白竹叹着气瘫倒在沙发上,用力按压着太阳穴。

“那就好那就好···”欧兰亭双手微微发抖,端起茶杯抿了口,“真造孽,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

白竹打开矿泉水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村里已经准备组织科普讲座了,过两天把沉洵观棋带回去看。”

“成。今晚我是没心思做饭了,咱出去外面吃?”

原本突然得到三百块零花钱容沉洵就很开心了,得知晚餐可以去肯德基仿佛双眼都在发光,平时白竹管得严,不让他吃外面这些不健康的食品。

不年不节忽然发三百零花钱,怎么想都有古怪,叶观棋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钱,下一秒就被过于兴奋扑过来的容沉洵打断了。

隔天欧兰亭开车带叶观棋和容沉洵回了溪县,前座放着一大叠昨晚买来的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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