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暑假的时间又让容沉洵重新习惯天天见到叶观棋，骤然开学他令他感到心浮气躁，不想再过四个月只有周末才能见面的日子。
而且聊天频率忽然降低——叶观棋虽然依旧和往常每句话都会回答，但通常都要隔一两天才会一次性回复。
按照容沉洵的性格会郁闷地思考「自己是不是话太多，分享欲又过于旺盛」，接着沉浸在内耗中，对普通朋友的做法是这样没错。
可叶观棋不同，他连铺垫都没有，直接在课间抽空发去直白的询问。
天知道在音乐课拿出手机的叶观棋见着消息的那一刻，他连自己以后准备往哪处埋都想好了，刻意疏远并非他本意，只是···
好不容易在热油上煎熬到上午放学，叶观棋饭都没吃就找了个地方打电话，从竞赛到学习状况解释了十来分钟。
“咳···”叶观棋微微皱眉，变声期他的嗓音虽然只是比平时略微沙哑些，但无法长时间说话。
容沉洵听到他咳嗽，顾不上多想，着急地问：“没事吧？下回别说那么长了，你只说一句，我也是信的。”
“没事，咳咳···”叶观棋故作难受，随意遮住手机屏幕，扭头轻轻咳嗽几声，“是我的错，周末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原谅你了原谅你了，我叫个跑腿给你送金嗓子吧，你别再说了。”
“嗯。”
无论未来要怎么做，都不能在这时候留下任何隐藏的尖刺。
远处枯黄的落叶打着转落下，叶观棋光线透过树叶打在他脸上，风过时显得明明灭灭，衬得他的神情愈发冷漠。
·
国庆节前某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容沉洵无意间看到了舌钉的广告，原本他应该直接忽略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的推荐，鬼使神差的，偏偏他就盯着那处看个不停。
内心深处的叛逆蠢蠢欲动，安分、乖巧，做出来给白竹和他人看的假象罢了，容沉洵根本不喜欢扮成这幅样子。
否则，他又怎么会陷入对母亲的愧疚和想要「逃离」家两种思想碰撞的痛苦？人是矛盾的，他更是。
五年级时容沉洵曾经喜欢过一位有舌钉的角色，偶然间从朋友那得知打完舌钉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吃流食」，导致他不仅放弃了打舌钉的想法，连带着那个角色也不喜欢了。
或许从那时起，他的心中就悄无声息埋入了颗种子，日积月累下牢牢地扎根，才能在此刻迅速发芽、成长。
如今似乎正是好时机，由于工作与上课的时间不同，他和白竹很难撞上，晚上只需要躲在卧室里就会彻底没了交流。
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内不用和跟校里的人有任何沟通，被白竹察觉不对，说舌头溃疡便能蒙混过关，毕竟很少有人会想到是因为打了舌钉才影响说话。
况且了解了各方面注意事项后，他已经知道「流食」并非自己幻想中的古怪食物，心中的**愈演愈烈。
·
某个方面来说，容沉洵确实和白竹十分相似——行动力极强、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更改。
短短一小时，足以让他在网络上筛选出口碑技术都好的穿孔师、查看注意事项并且买齐所需用品，挑选东西的空隙还能跟穿孔师预约时间、交付定金。*
定金交了算是敲定了，可有件事他很纠结，那就是——究竟要打几个耳洞？多几个好看，但肯定会疼上几番，少了他又觉得不好看。
在浏览了众多反馈后，容沉洵决定打五个耳洞，左三右二，然后再打个舌钉。
关于他最纠结的耳桥···放到以后再说吧，大部分人说很痛、很难养，看得他立马敲起了退堂鼓。
·
器材需要提前准备、消毒，容沉洵把穿孔的时间定在了国庆放假前一天，和现在足足隔了八天，为了不让自己临时反悔，他特意交了全款。
此时他和叶观棋的「小问题」尚未解决，几天后说开了他也没向对方透露半分关于穿孔的事情，他准备给对方一点小小的惊喜——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小改变。
虽然在叶观棋眼里估计只有惊吓没有惊喜，但无论如何容沉洵都知道他不会贸然开口责怪自己，反而只需一眼便能推测出个大概，他们太过熟悉彼此了。
至于教导主任特意用广播通知「放假前不批假」？从来就没被他放在心上，毕竟再怎么说不批，他也回回能顺利请到假。
·
等待期间，容沉洵巡礼退堂鼓敲了又敲，不过就算敲得再响，他也没想过要反悔不去。
白竹讨厌「叛逆」、「不服管教」，所以和母亲的想法背道而驰，为他带来了愉悦的心情与一缕隐约的复杂情绪。
穿孔后的必备用品陆陆续续送来，待所有东西都已经到达快递站后，容沉洵才不紧不慢地找物业借来小推车准备一次性取回家。
从快递员手里接过一叠快递箱时容沉洵毫无防备，猝不及防间某个箱内的物品险些让他连人带东西摔下楼梯——打完舌钉不能使用含氟牙膏和含酒精漱口水，生理盐水是最好的替代品，包括耳洞也要用这个来清理，所以他足足买了500ml的三大瓶。
······
预约那天的清晨，容沉洵按照以往的作息，六点闹钟一响便打着哈欠起床，他准备去外面找个地方补觉，毕竟大早上人穿孔师没到营业时间呢。
容沉洵随意拉过蘑菇形的小木凳，坐在衣柜前托着下巴思考今天应该穿哪套衣服，太孩子气再顶着他这么张脸，估计会直接被「□□」。
左边衣柜里的服饰大多只试穿过，学校只允许穿校服再加上他不爱出门，除了日常的T恤和衬衫，其他衣服每回都是试穿过后洗干净，接着套上防尘罩在衣柜里吃灰。
自从接稿赚钱和每个月不定时增加零花钱，他在每月定时存款剩余的那部分零花钱中，抽出一部分来用作自己隔三差五「激情」下单的资金，买的风格算得上统一——好看且不实用、不日常的服饰。
平时白竹常常念叨他不会打扮，一年到头就那么几件衣服来来回回地换着穿，殊不知容沉洵左边衣柜里的那些衣服根本不敢让她看见，都是去叶观棋那里背着别人洗干净再蹭烘干机吹干。
柜子底部藏着常年不见天日的假发，皆是白竹一看就会将他逐出家门的发色，这些假发是六年级开始他陆陆续续增添的，只有叶观棋知道这件事。
翻箱倒柜搜罗一通，容沉洵找出了定浅蓝挑染白的狼尾假发，要么特别白要么特别黑，中间不白不黑的戴上属于灾难现场。
落地镜前，容沉洵望着镜子努力将脖子上的choker系好，腰间松松垮垮地挂着两条腰带，上头挂着三种不同的腰链，随着动作叮当响得活像是铃铛成精。
整套服饰都已经穿戴完毕，容沉洵仍然感觉哪里都不对劲，随即瞥到旁边充当装饰品的口红，终于恍然大悟。
“兰老师说过这种风格浓妆会比较搭来着。”容沉洵将几个放杂物的储物箱通通搬出来，弯腰在里头四处翻找，“我记得之前买联名有个包装特别丑的眼影盘来着···放哪了···”
为了联名的周边，容沉洵曾经买过眼影盘、眼线、香水，包装最好看的口红和香水被他当作装饰品摆在房间里，丑的那两个早就不知道塞进哪个犄角旮旯了。
化妆他算是会点，主要是手稳，看着教程能模仿出个七七八八，但是他一向觉得讨厌麻烦，本着不浪费的心也只试用过一次，然后让它们吃灰去了。
穿孔店不接未成年的规则明晃晃地挂着，虽然不会查身份证，但太明显还是会查一下，以免有家长后续来找茬。
提醒容沉洵应该离开的闹钟已经响了，他将眼线和眼影丢进包里，戴上口罩鬼鬼祟祟又快速地溜下楼。
……
清晨七点，早餐铺子前客人络绎不绝，菜市场的叫卖声两小时前便已出现，海虾在鱼缸中活蹦乱跳，才送来的正新鲜呢。
在这个时候打车不难，容沉洵特意将目的地设为离穿孔店近、离家远的麦当劳，准备吃完早餐顺便在二楼角落补觉，睡醒后扫下桌角的点餐码，连午餐也能一块儿解决。
昨晚容沉洵赶稿赶到凌晨4:20，睡了两个小时又起床准备出门，现在吃完早餐血糖升高的晕眩感混着困意，直直地将他扯入梦境。
十二点，容沉洵在闹钟的呼唤下勉强睁开眼，定时配送的奶茶已经被外卖员放在了桌上，提前的订好的汉堡此时也正好跳出取餐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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