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太祖爷见状,叹了一口气,“稍后让你祖父进来,我让他吩咐下去,给云姐儿立一座衣冠冢。”
“太祖父!”施危止心中的万千思绪都饱含在这一声中。
“我老了,能为你们做的事越来越少了,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然是我之幸。
近来,我好似听到了你太祖母在唤我,多半是要来接我了。”
“太祖父,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施危止看着面前双眼已经浑浊的老人,心中悲痛不已。
施家太祖爷笑了笑,“看到施家在你手中起复,我已心满意足。只是,我老头子想着你事情未了,不能就这么走了,所以,让你太祖母迟些日子再来接我。
但我撑不了多久了,危止啊,还须尽快……”
“太祖父——”
施家太祖爷艰难地拍了拍他的头,道:“去吧,让你祖父进来。”
施危止朝后退了一步,双膝跪下,向施家太祖爷磕头行了一个大礼方才退了出去。
施家太祖爷在房内长叹了一口气。
他施家为何如此多灾多难?
施危止出门见到在门外等待的施德康,他俯身作礼:“祖父,太祖父让您进去。”
施德康听闻大步走了进去。
施危止走出院门后,就看到了在抄手游廊中等待的魏舒兰,他快步走了过去。
“那位姑娘如何了?”施危止与魏舒兰并肩而行。
“我与她浅谈了一会儿,得知她姓柳,名宛溪,今年竟二十有二,只比你我小上四岁。
‘杨柳东风树’?,一曲幽径见宛溪。”魏舒兰叹道。
施危止听到她引用的诗句,默声。
魏舒兰停了下来,看向廊外的春景:“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一直糊涂下去。”
施危止也停了下来,望向魏舒兰:“是我无能,没能护好他们。”
魏舒兰悲凉一笑,“错不在你,错的是那些杀人凶手、那些帮凶!”
施危止握上魏舒兰死死攥着袖口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魏舒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道:“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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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四刻左右,施府上下都在休憩,谁知清风苑那边风风火火的又是请大夫,又是在院中敲锣打鼓的点爆竹,弄得府中人甚是不安宁。
打发了人去问才知,施危止之女——施行云,又“活”了。
也不是活过来了,只是当时进气多、出气少,魏舒兰以为不行了。
魏舒兰本就因着起哥儿前头不能安葬而生怨,眼看着这次云姐儿也要不行了,所以,为了早做准备,前去院外求老太爷给云姐儿和起哥儿一个安葬地,府中人听闻纷纷赶过去,魏舒兰与不少人争执了一番。
这番下来,让府里人误以为云姐儿已经去了。
故而,府中人听到云姐儿“活”过来的消息,这怎能不让人吃惊?
虽说没死,但之前那个情况离咽气也不远了,怎么听那意思好似身体痊愈了?难不成祖上有留下什么神丹?
这会儿大家被吵醒也睡不着觉了,穿好衣裳后都赶忙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一会儿功夫,这小小的院子里又挤满了人。
“哎哟,怎么这么多人?”来晚的施家三姑奶奶看着这人挤人的,干脆在院外找块地休息。
“露珠,去,问问云姐儿怎么‘活’过来的?”施家三姑奶奶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后,指使一同前来的丫鬟去问。
那丫鬟也是个厉害的,从人群中挤进去,拽出一个在清风苑的小丫鬟,问清楚后赶忙过去给施家三姑奶奶回话。
“三姑奶奶,问清楚了,说底下干活不利索的小丫鬟端着脸盆进来给云姐儿净面,没注意脚下,被自己绊倒了,一不小心把脸盆里的水泼云姐儿脸上了,云姐儿被水呛到后,人就醒了。
大夫说云姐儿落水时呛的一口浊气吐出来了,所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得慢慢静养。
然后就是五少爷,他爆竹能驱赶瘟病晦气,故而令院中的下人寻爆竹、锣鼓将云姐儿病气赶去,这才闹得满府皆知。”
施家三姑奶奶“噗嗤”笑了出来:“看不出来我这榜眼侄孙还信这些个东西。”
“还有吗?”施家三姑奶奶问。
“有!”露珠说,“云姐儿醒来后不记事了。”
“哦?”
“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人也不记得了。大夫说,这是患了失魂症。”露珠说。
“失魂症?”施家三姑奶奶道。
“对。”
“可有什么害处?”施家三姑奶奶问。
“那小丫鬟没说,应当没什么害处。”露珠说。
施家三姑奶奶点头。
“听说,快正午的时候也闹了一场?”施家三姑奶奶问。
“是。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其他院子的姐妹都是三缄其口。”露珠回答。
“哟,你这丫头,来到文曲星的院儿莫不是沾上了文气,还会说成语了。”施家三姑奶奶笑道。
“姑奶奶惯是打趣人,奴婢这还不是跟您学的,耳濡目染,便多少记下些些。”露珠羞涩道。
施家三姑奶奶被逗得哈哈大笑。
“哎,既然人没什么大碍,我老婆子改天再来探望吧。”说着,伸出手让露珠扶她起来。
院子里闹哄哄的一片,房内也不例外。
柳宛溪正面临着各房姐姐妹妹还有嫂子、长辈们的慰问,七嘴八舌的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跟听外语似的。
和施危止、魏舒兰商量好做这一出戏后,这院子就没消停过,尤其闻着她们身上的脂粉味,真是令人窒息。
待所有人都探望完后,柳宛溪终于得以喘息。
“你们家也太多人了吧。”柳宛溪吐槽。
魏舒兰看她脸上有些疲倦,有些内疚:“府上女眷较多,今天过了明路,往后几天应当会少些人过来。”
“还有?饶了我吧。”柳宛溪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魏舒兰掩唇低笑。
突然,柳宛溪有些扭捏起来:“那个,你们这里,怎么上厕所?”
“厕所?”魏舒兰一愣,“可是想要更衣?”
“啊?更衣?不是。”怎么扯到换衣服去了,柳宛溪连忙摆手。
“那是——”魏舒兰疑惑。
“不是不是。”柳宛溪一双小脸通红,小声地说:“我想尿尿。”
魏舒兰恍然,和她解释道:“你应当不知,我们衣物不便,更衣多数是为了如厕,所以每当我们要如厕时便会称其为‘更衣’。”
“你稍等片刻,我去寻丫鬟,让她们将虎子拿来。”因着下人都打发到院外了,故而魏舒兰和施危止一同出门了。
?“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唐·王之涣《送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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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过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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