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场周边已经搭建起多个临时化妆间，他们等在外面，查尔斯自信地晃了晃手中轻巧的黑色手提箱，“我早就做了充分准备，一定助你得奖！”
莱恩怀疑地瞥他一眼，没有应声。
面前化妆间的门被嘭地打开，一个狮面女郎走了出来，她轻抚张扬惹眼的鬃毛，自信地觑了他们一眼，款款离开。
妈耶，这还真看不出来原生体是什么。查尔斯顿感压力山大，但还不忘耍嘴皮子：“你的同类耶。”
“什么？”
“Lion，”霍库瓦人扬了扬触角，解释道：“地球的一种大型猫科动物，生活在非洲大草原，也叫狮子。你也是Lion。”
“无聊。”
“你没看过地球人拍的纪录片！”查尔斯反驳道，“不知道它们多有意思！大猫哎，星云狰也很像大猫对不对？它们还是母系社会，棘海妖也是母系……别这么看着我，艾思拉说只要你能进入神思，她就和我去地球旅行呢。”
他越说越神情荡漾，“那个叫什么，蜜月对不对？”
莱恩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化妆间内又走出来一名粉发女生，高声喊道：“嗨！我技术很好的，有需要化妆的吗？200铮起——莱恩？”
蔻丽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转而倚靠着门框，啧啧称奇：“你竟然也会参加舞会？”
“这有什么的，少见多怪。”查尔斯摆摆手，“有我就够了，不用你帮忙，出去吧。”
将对方请出去后，他关上门，打开手提箱准备大展身手，在莱恩的目光打量下神秘兮兮地取出一瓶喷剂。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杀手锏。”
黑发青年缓缓皱眉。
“别不信，我给你示范一下。”
查尔斯拉起莱恩的手，挽起衣袖，将喷口对准他的手臂使劲一按。
嗞——
黄褐色的不明液体迸射而出，粘附在皮肤上，伴随着的一股刺鼻恶心气味令两人同时抑制不住地干呕。
骨棘一瞬间就怼到了面前。
“别别别，你看！有效果吧！”
查尔斯慌忙指着手臂示意他看。
只见那层黄褐色黏液上冒出许多大小不一的气泡，乍一看就像长了满手疙瘩一样恶心，浓郁刺鼻的气味挥之不去。
“……”
“只要全身都涂满这种伪装液体，再把骨棘藏一藏，保准是个人都会被恶心得和你保持距离，绝对看不出你的原生体。”查尔斯得意洋洋道。
天才。莱恩咬牙切齿地想。这个主意既能让自己难受，还不一定有多大成效。
“为什么会这么痒？”
“痒？”
不会吧。
查尔斯赶紧抓起他的手臂，隔着黄褐色的涂料都能看出已经红了一片，“卧槽，你过敏了？！”棘海妖不是挺能抗毒的吗？？
要不还是杀了他吧。莱恩缓缓闭眼。
手忙脚乱地把那些黏液擦干净后，查尔斯尴尬地搓了搓手，不敢与人对视。
“然后？”
“……没有然后了。”
霍库瓦人触角卷成一团，吞吞吐吐。
“我以为……这个一定能成功的。”
莱恩听罢，放下衣袖起身就走，不料一打开门就与粉发女生四目相对。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技术真的很好的！”蔻丽跃跃欲试地自荐着。
没待他作出反应，查尔斯就觍着脸凑过来找补：“那你试试看，我出钱。”最后三个字是说给莱恩听的，希冀着这样能略微挽尊。
“……”
化妆间内，蔻丽打量着莱恩的身形，抓起他的骨棘细细观察，同时愉快地推广自己的业务，“除了化妆，我还可以帮买饭，保证买到每天的限量餐！买营养液也可以找我，我有很多6号舱没有的口味……”
查尔斯眼睛亮了起来，“买饭我找你。”
“好。有准备衣服吗？”
“没有，你看着买一套吧。”
“粗心的男人。”蔻丽摇摇头，继而在光屏上下单购买了待会要用到的服装，并把付款记录发给查尔斯，“这些可不算在我的服务费用之内哦。”
“知道了知道了。”查尔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又忍不住问：“你多缺钱啊，怎么交得上学费的？”
她撇撇嘴：“贷款的呗。”
“你图啥？”
“图毕业生的永久居留证啊。”蔻丽理所当然道。
她摊开化妆的工具，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轻轻晃着腿，“这样我就不会被遣返了。”
查尔斯听着觉得奇怪，“这么不愿意回自己的母星？你该不会是为了逃避那什么、头生子婚责吧？”
蔻丽没说什么，敲门声在这时响起，她开心跳起来：“到啦！”过去打开门，从诺米机器人手里接过几包东西。
“还挺快的嘛。”
当她从中拎出一条低胸黑色长裙时，查尔斯嘴巴张到一半又猛地抿起，极力调动面部肌肉以压抑住上扬的嘴角。
莱恩卡壳了一瞬，“为什么是裙子？”
“相信我吧，待会你就知道了。”蔻丽见他不动，于是主动上去脱他衣服。
“不用，”莱恩不太淡定地连退两步，“我自己来。”
查尔斯死死捂住嘴巴，差点没笑出声，有种难得见到上司吃瘪的快感。
成功套上这条裙子后，蔻丽帮他稍作调整，继续道：“现在把骨棘伸出来，一根就够了，尽量低一点，从靠近尾椎的地方伸出来。”
莱恩闷不吭声地照做，蔻丽又从包里取出一个黑色长条状的东西，接着抓住骨棘，将一个小球插进其尖端，防止骨棘把伪装刺破了露馅，然后像穿袜子一样用那个黑色长条状的东西套住骨棘。
乍一看，现在莱恩的骨棘就像是一条漆黑的尾巴。“你真是个天才！”查尔斯赞叹道。
“谬赞啦。”蔻丽微微一笑，很是受用。
她继而给莱恩加上一个外穿的束腰，从视觉上降低“尾巴”末端的位置，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好了，现在坐下。”
她拿出化妆品准备为他的脸增色。
“闭眼。”
“头抬高一点。”
“抿唇。”
莱恩像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余光注意到霍库瓦人憋笑的欠揍模样，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拳。
完妆后，蔻丽瞟了眼时间，快马加鞭地开始编发，她退开几步看看整体，给莱恩加上黑色的头纱，纱面垂下遮住半张脸，最后将带有隐形夹的蓝宝石耳饰别在他耳垂上。
“大功告成！”
正用智脑刷视频的查尔斯抬起头，不由得愣了几秒，“你真不是盖的。”简直是整容式的装扮，谁能想到这张脸原本其实平平无奇？
蔻丽哼哼两声，骄傲地仰起脸。
不过，查尔斯有些惋惜地想到，如果是原来的那张脸，那压根不需要什么装饰，直接站在这里就足够吸睛了。
他还在不着边际地想着，蔻丽已经拿出一双细跟高跟鞋给莱恩穿上，又给他戴上黑色蕾丝长款手套，然后推着眼神放空的棘海妖在化妆间内走了几步。
“你要吗？”她望向查尔斯。
“我就不用了，谢谢你啊！”
查尔斯在光屏上给她结清了费用，强忍笑意对莱恩道：“走了，我们出去热热身。”
许多学生早已装扮完毕，正激动地等待舞会开始，外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绿色边框的服务球化身电音飞碟，带着炫丽的旋转光束在上空疯狂扫射，震天响的音乐令空气都仿佛在微微震动。
对角分布的两处花园下沉形成水道，解除拟态的水生种族徜徉其中，嬉笑着朝岸边的同伴泼水。
为飞行种族设置的栖柱造型独特而富有设计感，排布在矗立于花草间的光柱周围，有些栖柱上已经站满了人，像是盛开了一树的繁花。
校卫队的服务机忙着巡逻，诺米跟拍无人机业已就位，舞会即将开始，已有不少人喧闹地涌向群星会厅——那是今晚最热闹沸腾的舞池。
查尔斯全程都在因莱恩别扭的走路姿势而暗自发笑，见到有男的上去搭讪时更是没忍住发出尖锐爆鸣声，直到笑够了才上去帮人解围。
把脸黑到粉底都遮盖不住的人送进会厅后，他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你先进去，我也去打扮一下，没准你拿不到最佳造型奖我还能拿呢。”
莱恩深吸一口气，徐缓迈进已经成为狂欢海洋的群星会厅，他走得很慢，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喜欢把这种刑具穿在身上。不仅女的穿，男的也不在少数，还有不男不女的。
……如果这玩意可以一脚击穿脑壳，那就可以理解了。但这里又不是外环，自己也不能想踢谁就踢谁。
他不喜欢这样的氛围，甚至到了憎恶的地步，这跟死海女神表演太像了，尤其在场多数人都佩戴着各式的面具，不见真容。
《莱茵协定》通过后，这种表演本应在星盟销声匿迹，然而并没有，不过是从明面上转到了暗地里，成了面具之下的权势之人的狂欢。
什么都没有改变，扼命的尖刀从未移开，造就一切苦难与对立的元凶掌握着现行秩序的话语权，星盟七大文明尽是踩着异族尸骸登上高位的恶鬼。
他从外环回来，一定会亲手颠覆这一切。
“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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