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戈弯腰背对众人,双耳兴奋地抖动,浑然不顾雨点般在背后轰炸的雪球,他耐着性子团了个大的,将其抱起并转身大喝:
“终极杀器!!!”
正在围攻左格的阿奇和阿久闻声,扭头往后看去,只见班戈抱着个大到遮挡住了自身视线的雪球,正以地动山摇之势英勇地朝他们冲过来。
两兄弟顿时一拍翅膀,升到空中。
面前两人闪得迅速,暴露出来的左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抱着大雪球的队友狠狠重创,整个人被雪球怼着向后滑躺出七八米远,半碎的雪球压在他身上,还给他糊了一脸雪。
“格仔!没事吧?”
发现误伤后斑戈急忙上前询问。
阿奇和阿久笑弯了腰,扑棱着灰色的双翅缓缓落地。
左格抬手抹去脸上的雪,表情平静地慨叹:“我有时候不确定我们是不是一队的。”
“不好意思嘿嘿!”班戈尴尬地摸头笑笑,继而又懊恼地冲正在幸灾乐祸的两兄弟嚷嚷:“你们犯规!不是说好不能飞吗?”
“你打队友,你也犯规了。”阿久眨眨眼表情无赖道。
班戈甩甩脑袋上沾染的雪粒,“不行不行,你们两兄弟最默契了!换一下,我和你,阿奇跟左格。”
还躺在地上的左格闻言,干脆就地取材,从自己身上这堆雪里捏出个拳头大小的雪球,精准发射到班戈肚子上。
“喂还没说开始呢!”班戈气哼哼地冲过来。
阿奇即刻给左格搭了把手,将他从雪地上拽起来,两人分头跑开并找准时机团雪反击。
阿久站远了些,蹲下身一边准备弹药一边观察敌方动向,以便能及时提醒班戈。
四个本来说着要来铲雪的人在雪地上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百米开外的瞭望塔。
莱恩将戴了手套的双手搭放在栏杆上,正眺望着远方出神,凛冽寒风迎面而来,撩动他的发丝,割得耳朵都在发疼。
今天早上起来他头晕得紧,偏偏左格还揶揄地问你还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吧。
说实话,他真不记得了,只清楚自己昨晚应该是爬上了广场中心的法斯雕塑,毕竟艾思拉的项链真在自己口袋里。
好奇之下,他通过精神连接查看了左格的记忆——很多次,因为他没能鼓起勇气一次性看完,看完了也没能相信那个神志不清满嘴胡话的二货会是自己。
塞纳斯在上……他真是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遍,就差捧着左格的脸坦白自己的身份了。
胡思乱想之际,有人走到他身边。
鸣鸟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液体。
“醒酒的。”对方淡淡道。
莱恩接了过来,捧在手中,热量透过杯壁和手套向手部蔓延,啜饮一口,甜丝丝的热流缓缓温润了喉咙。
红发男人在他身旁站定,目光投向在外边撒欢的四人。他身高和左格差不多,以如此近的距离站在自己身边,无端营造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莱恩默不作声地喝着醒酒茶,等待他主动挑明话题。
时间安静流淌,天空飘起细雪时,鸣鸟终于开口。
“Shine第一次来这里时,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雪。”
“是么。”那你记性可真好。
“他跟泰娅祖母一样无拘无束,非常喜欢旅行,一有时间就会去很多地方,不过无论他去过哪,最后都会回到这里。”鸣鸟意有所指道。
这多正常,为什么叫千星要塞,因为道道星隧通往这里。莱恩忍不住腹诽。
“或许他对棘海妖确实情有独钟,但一时的新鲜感总是会淡的。”
这个你说得对。莱恩认同地点点头。
鸣鸟有些被对方的反应整得不会了,不由得撇了眼身旁的黑发青年。
“他自由散漫惯了,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但你应该清楚,泰伦将军的儿子和一个棘海妖在一起了,这会招致多少的非议。”
见鬼,谁通知他们说他和左格在一起了,这里的人都怎么回事。
“他上一个谈的不也是棘海妖么?”
鸣鸟不屑地笑了:“所以他们没在一起多久。”
“那看来,”莱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们为此费了不少心思。”
“我们可没做什么,”鸣鸟扬起脑袋,朝望向这边的左格挥了挥手,“不过是泽西塔稍微地告诫了一下那只可爱的棘海妖罢了。”
莱恩了然地眨了眨眼睛。
看来他猜想得没错,黄金瞳的确一直暗中监视着左格,连他在塞因斯坦谈了个恋爱都一清二楚。甚至,或许他面前这个看着左格长大的人,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泽西塔是莱茵海族群的主母,而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也是莱茵海族群的一份子,想必对方觉得泽西塔的名字足以震慑住他。
棘海妖笑了笑,反问道:“要是我不在乎呢?如果主母将我驱逐出族群,以左格的性格,他会愧疚,会想要加倍偿还我,那他就更加离不开我了。”
“如果你真的忍受得了的话,”鸣鸟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直视前方,语调平淡:“他身边重要的人太多了,恋人不过只是其中之一,你在他面前并没有什么优先级。”
“那你呢?”
这话一出口莱恩就不自觉地眼皮一颤,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问这个干嘛?无论答案如何都与他无关。
红发男人稍微挑眉,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他还小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第一次开飞船是我教的,驾驶战斗机是我教的,体术也是我教的,就连他两次长角前的蜕皮期——在他最不舒服的时候,都是我陪在身边,你觉得呢?”
这语气近似于炫耀。难怪,他们的飚飞技术简直是一脉相承。莱恩默然撇过头去。
“Shine这个名字也是你取的?”
鸣鸟点点头,“你要是见过他的原生体,就知道这有多贴切了。”
“确实。”他附和地点头。
“……”
这一通谈话下来他们好像达成共识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达成。
“所以你——”
“放心,塞因斯坦没有遗忘那段历史。再者,我也没必要为一个异族去忤逆主母,不是吗?”他给出了堪称乖巧的回答。
鸣鸟勾唇一笑,再次向他伸出手,“那么我们是正式的朋友了?”
莱恩犹疑两秒才握上去,这次没有被烫。
“喂!你俩搁那掰手腕呢?”
班戈气喘吁吁地在下边仰头嚷嚷道:“下来吧!格仔他们说要去山谷看滚滚。”
“走吧。”鸣鸟看他一眼,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友善。
莱恩一路都在消化着他和一个男人突然从某种意义上的“情敌”变成甚至有几分共识的朋友这件事。
左格他们几个已经骑上了飞行摩托。
莱恩刚到鸣鸟就招呼他:“来,你骑这辆。”
他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这么热情?飞行摩托他们出城时就人手一辆,横竖都不可能缺了谁的。
刚坐上去启动摩托开始悬浮,莱恩就听见红发男人一点儿也不刻意的声音响起:
“唉,这辆能量快不够了,到时候骑不回来就麻烦了。”
左格闻言转过头,提议道:“那你跟我一块?我这里能量满格呢。”
“好。”鸣鸟从善如流地走过去,扶着左格的肩坐到他背后。
好什么好?莱恩不可思议地盯着那红发似火的背影。这是故意的?竟然会有如此心机的人。
“嘿!”左格喊了声,又朝他挥了挥手,莱恩这才将几乎凝固的视线从鸣鸟身上挪开,转移到前面的金发青年身上。
“你确定清醒了?待会的路可没有刚才那么好走哦。”
不清醒又怎么样,你再多载我一个吗?莱恩莫名有些怨念地想。他可没有三人行的癖好。
“我很清醒,多亏了他的醒酒水。”他尽量用没什么感情的平淡语调回应道。
“哦。”左格应了一声,继而又绽开一个含有影射意味的笑:“那你别跟丢了,小慢慢。”
话音刚落飞行摩托就轻微地颤动几下,带着两人倏地窜了出去,快如飞矢。
暴躁海胆被这个戏称还有别的一些事情气得不轻,咬着牙启动引擎,和阿奇班戈他们近乎同一时刻出发。
……
被他们称作“滚滚”的黑色毛球状生物警惕地围成一圈,将弱势个体庇护在中间,母兽把不安地呜咽着的幼崽藏在身下,向兽群中心挤去。
外围中间,体型看起来比别的滚滚都要大上一圈的滚滚首领哼哧着,用它那不太明显的前腿在雪地上刨动两下,堪称愤怒地瞪视着前方来犯者,三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都因此敛成了椭圆形。
左格停下脚步,一手搭在覆雪的枝条上,回头小声提醒:“好了,再靠近它们就要攻击了。我们看一会就走。”
几人直接原地伏低身子,趴在一簇灌丛后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莱恩看着这场景只觉得匪夷所思,星盟里的人吃饱了撑的程度总是能刷新他的见识。
他不解地问左格:“为什么——”
刚出声所有人就不约而同地望向他,“嘘!”
“……”
棘海妖只好在精神连接里发问,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左格朝他眨了眨眼睛,笑着在意识里给出回应。
除了千星环带,埃斯凯布尔还有三大象征,分别是雪人族、风歌隼和滚滚。
但是,当战后人们对当地的生物种群进行评估调查时,却没有发现任何滚滚群体或个体的踪迹,连生物学家都一度认为它们已经在埃斯凯布尔灭绝了。
直到新星历201年,一位雪人族猎人在追踪猎物时途经积雪山谷,在里面意外发现了滚滚族群的踪迹,这一物种才重新走到世人眼前。
所以呢?
莱恩不觉得这件事有多激动人心。
我就是在那一年出生的。
201年?
嗯,那时首都东庭给我举行了诞生庆典,恰巧佩恩将军批准在15号链城成立滚滚保护研究协会。
在敲定滚滚保护形象大使时,会长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名额给了当时还是个崽子的我。
棘海妖不由得想到这位形象大使的第三任恋人——那个银发黑皮的雪人族男兽医,两人正是在15号链城的滚滚救助站里相识的。
现在会睹兽思人么?
“干嘛这样看着我?”左格觉得莱恩默默盯着自己的模样有些好笑,伸手将他的脸转过去,“看滚滚,别看我了。”
海胆猛地晃动脑袋甩开他的手,往反方向挪动些许,绷着脸闷声不响。
又怎么了这是?左格疑惑地扬起眉毛。
“看看他们。”班戈面朝阿奇阿久,努力调动面部肌肉示意着左格那边。
“打情骂俏。”阿奇简短评价道。
阿久:“鸣鸟你别凑过去了,多碍眼啊。”
棘海妖感受到红发男人的灼灼视线,不爽地捏碎了手中的雪块。
精神连接里,诺拉犹疑的声线蓦然响起,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mok你在吗?我……
须臾间,他惊愕得所有平静尽数粉碎,仿佛此刻幽冷的山风径直透过了心脏,陡生的寒意遽然蔓延至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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