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如何?”,灵星眼神中透着冷静。
“不愧是傅峥的女人”,乌蒙嗤笑,他弯下腰指了指自己的左脸,“公主殿下那一巴掌真让人回味啊”
灵星按捺住想再扇他一巴掌的冲动,“北狄刚与大郢签了休战书,这么快就想反悔了?”
乌蒙站直了身体,面露遗憾,“有人花大价钱买你的命,我实在是难以拒绝”
“大价钱是北狄王的王位?”
“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太多”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自然是想先尝尝你这朵娇花的滋味”
灵星看向乌蒙的眼底,掩藏不住的野心闪烁其中,她兀自站起身来到营帐门口,外面只有一望无尽的黑夜,来来往往的北夷士兵举着火把巡逻。
“怎么,莫非你还想从我这儿逃出去?”,乌蒙慢悠悠地走到灵星身后,表情不以为意,语气满是轻蔑。
沉重的脚步声靠近,一只手臂缠上灵星的腰,她冷着脸瞪乌蒙,想逃开却被他箍得死紧,“放开我!”
天旋地转间,她被乌蒙扛在肩上往里走,丢在矮床上,他的身体压下来。
她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靠近,“我警告你,若想用我当筹码从傅峥那儿要好处,最好别乱来”
乌蒙挑眉,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背后身影掀帘而入,“乌蒙,你小子躲在营帐里…”
虎背熊腰的男人哑了声,眼中玩味,上前对着乌蒙的屁股一踹,见对方倒在下方的女人身上,他哈哈大笑,拽起乌蒙的后衣领,“你还有兴致玩女人,随我去招待盟友”
乌蒙忙告饶,“阿图勒,我这就去,放开我”
“哼,要不是你小子会咬文嚼字,哪轮到得到你,走!”
他拽着乌蒙往外走,回头看向缩到角落的女人,眼中露出精光和邪气。
灵星心脏狂跳,浑身绷紧,这人的气息太过凶恶,她攥紧拳头,直到眼前两人都消失良久,也不敢放松。
她瞥到地上熟悉的匕首,扑过去捡起握在手心,这把匕首跟随傅峥多年,仿佛在给她传递力量,给她狂跳不安的心带来慰藉。
她起身走出营帐,门口两个粗狂的北狄士兵手拿大刀拦住她,她没有任何胜算,退回营帐里,桌上摆了两盘果子,她坐下来吃了几个补充体力。
现在回想,这把匕首真是乌蒙不小心掉的吗?
她不禁开始怀疑,他为什么要在明知道有人靠近的情况下,突然对她出手,就像是,特地做给后面进来的那个男人看一样。
又究竟是谁要买她的命,不惜找北狄人合作。
她一时想不通,如今,还是先想办法保命,她相信傅峥一定会来救她。
门外突然传来动静,她打了个寒颤,将匕首藏进袖子里,熄了烛火。
“都给我下去”
“是”
阿图勒醉醺醺地冲进营帐,眼前乌黑一片,他冷笑,张开双臂在周围摸索,灵星躲在角落屏气凝神,桌子被一脚踢翻,散落的果子滚到她脚边。
她紧张地心跳到嗓子眼,她听见男人摔在床上,随后咒骂:“呸,下贱的小婊子,别让我抓到你”
察觉男人朝着她走来,她紧张之余,瞅准了营帐门,快步冲过去,高大的身影追上她,捏得她胳膊生疼,她抽出匕首,转身用力一刺。
“啊!”,阿勒图被刺中脸,放开了她。
灵星后退几步,阿勒图面目狰狞,朝她扑过去,她挥着匕首,毫无章法的乱刺。
一只脚踢中她的小腹,她跪倒在地,漆黑巨大的影子压下来,她的脖子被掐住,喘不过气。
“小贱人,你找死”,阿图勒加重手上的力道。
下一刻,他面容扭曲,看向下方,微弱的月光下,锋利的匕首刺进他两腿间,他双目凸出,青筋暴起,手上失了力道。
得了喘息之机,灵星拔出匕首,眼前的男人轰然倒下,在地上缩成一团,发出痛苦惨叫。
她紧紧握着鲜血淋淋的匕首,挣扎着起身往外逃走,没走几步,路过的北狄士兵发现了她,狐疑地追过来,她捂着发疼的腹部用力奔逃。
“站住!”
“抓住她!”
背后声音越来越近,附近的北狄士兵全冲过来围住她,她眼看无路可逃,举着匕首,做最后的挣扎。
“杀了她”,乌蒙带着手下赶到,他眼中不复先前的调笑,透出阴沉,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是时候去死了。
话音一落,灵星面前的几个北狄士兵毫不犹豫举刀朝她砍去,灵星闭上眼。
“铮”的一声。
刀刃没有落在她身上,她睁开眼,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男人手中的剑接住了迎面砍来的大刀,琥珀色的瞳仁在月色下涌动着深沉的晦暗。
男人眸光一闪,转动手中的剑,铁器摩擦生出滋滋火花,对面北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剑刃就划过脖颈,手中的刀掉落在地。
“你是什么人?”,乌蒙喝道。
男人转身,灵星抬眸,下一瞬,男人手臂横在她腰间,她双脚离地倏然升空,倒退着飞离几百步远。
乌蒙还愣着,旁边几名士兵脖间突然暴血喷溅,血点子溅到他胸口衣服上。
“给我追!”,他脸色阴沉凶戾,“要是让人逃了,你们都活不了”
整个营地的士兵倾巢出动,火把照亮了黑夜。
“二王子,大王子被人刺伤了要害”
一名士兵突然来到乌蒙身边禀报,乌蒙沉着脸抬脚朝营帐走,眼底兴奋跳跃。
成片的火光照亮了草地和山坡,喊打喊杀的声音此起彼伏,灵星藏于树上,腰被身后人紧紧搂住。
她满脑子疑惑,却不敢在此刻泄露任何动静,良久后,周围的声音和火光走远,她扶着树干,大口喘气。
“殿下,我带你下去”
她抓紧了腰间的手臂,一眨眼,她落在树下,脚底的草叶发出细微声响。
腰间的手臂松开,男人往后退开两步,浅色眼睛在黑夜中发亮,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你是…你是何人?”
灵星辨不清他的面容,但此人救了她,若能生还回到玉州,她定会重谢他。
“不重要的无名氏”
男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眼中的光微暗,被轻轻的失落笼罩。
“殿下想去哪里,我护送你”
真是个怪人,灵星心想,她努力辨认着他的轮廓和声音,却也毫无印象。
“我要回镇北王府”
那里有她的丈夫和孩子,是护她安全无虞的家。
“现下北狄人还在到处追捕,走不了大路,若是走山间小路,或许明日午时可以到玉州城外”
“好,那我们走吧”
灵星茫然地环顾四周,男人道:“殿下跟着我”
她跟在男人身后,男人点了火折子,微光照着前进的路,他走得缓慢,却一直没有回头。
北夷营地,乌蒙漫不经心地看大夫给变成废物的阿图勒包扎,他本想让阿图勒弄死那女人,又故意留下匕首,让其两败俱伤,自己干干净净。
岂料这一箭双雕的计划竟全面失败,两人一个都没死,那女人还跑了,不过,阿图勒成了废人,跟死也没差别了。
“报!傅家军打进来了”
乌蒙脸色骤冷,傅峥来得太快了,那人不是说会善后吗,该不会他也遭人算计了,“他们在关外多远处?”
“二王子,他们已经快到门口了”,士兵声音颤抖。
乌蒙随着士兵走出去,天光微亮,入眼望去却亮如白昼,火光冲天,马啸声穿破长夜,营地门口的拒马被掀翻,四分五裂。
“咣!”,高大的木门撞倒在地,惊起大片飞尘。
傅峥手持长枪骑马缓缓走进来,哒哒哒的马蹄声打在乌蒙心上,他咽了咽口水。
营地的北狄士兵挡在乌蒙身前,派出去抓捕人的士兵也折返回来,被傅家军拦在门外,乌蒙手心都是汗,有些后悔招惹傅峥这个活阎王。
傅峥下了马,浑身杀意,声音如地狱修罗,“把我妻子交出来”
事情到了如此境地,乌蒙也拦不住傅峥,“我对此并不知情,不如镇北王找我兄长问问?”
他让身前的士兵散开,给傅峥让出一条路,傅峥看乌蒙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他走向营帐,身后的傅家军鱼贯而入包围了营地。
如此鸠占鹊巢,北狄却没一个人敢拦。
乌蒙计算着援兵到来的时辰,眼见傅峥进了营帐,他挪到营帐门口偷听。
床上的男人浑身赤/裸着,下半身缠满纱布,血流不止,看到来人,他瞠目欲裂,“傅、峥”
“我妻子在哪儿!”
傅峥已经没有任何耐心。
“你妻子,我怎么知道”,阿图勒咬着牙回道。
傅峥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刀鞘,是他的匕首,他捡起来,冷笑,“好,那你们全都别想活”
躲在一旁的大夫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那名女子跑了,她刺伤了大王子,跑了”
阿图勒心下震惊,那小贱人竟然是傅峥的女人,乌蒙明明说是他从玉州买来的歌妓。
“乌蒙!你这个狗杂种”,他太过激动,伤口裂开,血流得更多了。
傅峥冰冷的目光看向阿图勒的伤处,毫不留情地挥刀,阿图勒双眼怒睁,被血淹没。
“大王子”,大夫喃喃着,吓晕过去。
乌蒙正要带兵离远点,傅峥的长枪已经地抵他脖子上,他一步一步往后退,“镇北王,阿图勒绑架你妻子,你杀了他无所谓,但是大郢和北狄刚签了休战书,你可别冲动”
“我知道你妻子往哪儿逃了,我派兵去追了”
“你冷静”
“唔!”
乌蒙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峥的长枪穿透他的胸口,这人简直是个疯子,“你就…不怕北狄报复”
傅峥拔出银枪,“手下败将,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他转身往外走,北狄士兵举着刀却无人敢靠近。
乌蒙趴在地上,胸口的血喷涌而出,突然发了狠,笑得狰狞,“傅峥,刺杀你妻子的人,来自你们大郢都城,哈哈哈哈”
“你有本事就去报仇啊”
傅峥脚步未停,伤他妻子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营地喝醉了酒的北狄使臣被傅家军拖走时,满脸都是茫然,“怎,怎么回事?”
一刻钟后,北狄前线营地五千人全部被俘,孙大千指挥着手下将俘虏带回银雪关,整个营地被大火付之一炬。
天空泛起鱼肚白,灵星走了近一个时辰的山路,视线变得清明,他们已经走过山顶,沿着陡峭的坡下山,脚下的沙石打滑,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前方的男人突然停下来,她没收住力气撞上他的背,“我..”
“有人来了,殿下小心”,男人严肃地打断她。
她愣住,男人突然转身抱着她纵身一跳,两人滚进草丛,接二连三的羽箭从林中射来,脚步声靠近,十多个蒙面人向他们进攻,男人护在她身前拔剑抵挡,两人边后退。
男人剑术和轻功造诣很强,片刻间就打倒冲上来的两个蒙面人,灵星举着匕首防备,草丛里飞身窜出一人朝她砍去。
她闪避,跌进草丛中身子往下滑,当啷两声,攻击她的蒙面人被踹飞,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晨光下,琥珀色瞳仁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云追?”,灵星太过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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