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泊序感到侮辱:“那东西又不难,你想要什么样的?”
明明是嚣张的炫耀,旨在挖苦。
入了温斯珺的耳,他满心都是可用之人,说:“不用显摆你的实力,真有那本事,弄个和梦蝶无痕一样的,使用后受害者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迷晕,身体也没残留。”
一拳锤进棉花里的无力感又来了。
陈泊序胸口憋一团火,该煽风点火的人用真诚打败了他。
“你怀疑我看见的那架无人机携带的不是炸.弹,是类似梦蝶无痕的东西。”
“很可能他们用的就是梦蝶无痕。”
陈泊序在国外也听过这东西,据说效果排榜首。
以那帮心思缜密的走私团伙来算,凡事做到极致,没道理用差抵好。
陈泊序也不看曾经最吸引他的原料,依靠着桌边缘:“温警官,根据你收集到的证据来看,这摆明就是一场大型谋杀。”
温斯珺抬眼,眼睛被周围玻璃制品映照的明镜漂亮,像天然的宝石。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少了什么?”
“有吗?”
陈泊序边说边将信将疑转身看向那些整整齐齐的原料,一眼看过去常用的都在,唯有东北角最不起眼的角落缺个口。
如果不是眼神特好或者心思极为细腻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陈泊序顿时对温斯珺刮目相看:“小眼神挺好使,这都能看得出来?”
“我看过案发现场的照片。”
和现在唯有这点不一样。
温斯珺和陈泊序脸色同为微变,一个低声笃定,一个轻声喃语,竟不约而同说出同句话。
“有人案发后来过这里。”
陈泊序很难回忆起角落那瓶丢失掉的原料到底是什么,每家化工厂的实验人员习惯不同,摆放原料的方式也会变。
普通人姑且有有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更不用说他们了。
陈泊序视线飞快扫过瓶瓶罐罐,辨认最多使用的原料,试图靠这种方式找出丢失的东西。
“常用的全都在。”
随着温斯珺这话落音,陈泊序辨识结果也出来了,他倏然看向温斯珺,眼神出乎意料的诡异。
温斯珺手指过一排的瓶罐:“一排十二,共有十排,共有一百二十个,看得出来这位研究人员有强迫症。”
强迫症患者怎么会允许角落缺个口?
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让陈泊序后背凉了下:“这么看,看不出差别。”
怎么就那么肯定丢了东西?
温斯珺没说话,只往那缺口旁的墙瞟了眼。
陈泊序也跟着看过去,白墙有一道很轻微的刮痕,像东西放不进去磕出来的,印记很新,不超过一周。
这下子是真没话说了。
“有人来取东西是真,线人提供的线索是真,交易也是真,唯一假的是交易双方会同时到场。”
到底是谁对宣平市警方那么大敌意,设下这么歹毒的局。
这已经不是针对某个警察,而是直接挑衅整个司法部门。
被人骑在脖子上打脸,幕后真凶嚣张到极点。
意识到这点的温斯珺由衷生出要侦破此案的愤怒,不将凶手抓捕归案,最对不起的莫过于身上那套警服。
陈泊序也悟了:“所以我是个千挑万选的替罪羔羊?”
“或许……”温斯珺有了个新想法,“你可以想想你近期得罪过谁。”
以警方为中心探查的范围太广,嫌疑人太多,十年五载都确定不出范围。
要以陈泊序为中心,结果就会变得不一样。
再缩减范围到宣平这一地带,符合条件的少之又少。
温斯珺看向陈泊序的眼神自带发光,仿佛守财奴见到了财神爷。
陈泊序:“……”
“你干嘛那么看着我?我告诉你,我很有底线,不跟合作伙伴谈恋爱。”
“谢谢,我也同样尊重合作伙伴,不爱办公室恋情文化。”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下厂房安静下来,各自分头再做现场排查。
排到最后,他俩沿着两边的墙看地上的现场痕迹固定线最终走到一起,陷在自己思绪里,谁也没嫌弃谁。
陈泊序若有所思:“这些白色线条看似没关系。”
温斯珺也有同感,低声缓缓道:“以中间相隔的空地平分再对折,像复制粘贴。”
陈泊序以手做相机对着地面眯着只眼睛比划,两三下后:“像被拆开丢散的翅膀。”
翅膀。
温斯珺点开手机相册:“见过这个图案吗?”
“什么啊?”陈泊序转过头看见的第一眼,瞳孔微缩,面部肌肉迅速动了下,也就这一瞬又恢复如常,非常认真的看图,“从哪来的?”
温斯珺分神看地面没注意到陈泊序这转瞬的情绪,大拇指滑动屏幕翻到下一张:“就在这里发现的。”
“那这一张呢?”陈泊序指他分享的第二张图。
“南圃雨林。”温斯珺也不怕他知道,两人成搭档,案情方面的线索适当共享。
陈泊序眼底划过丝黯淡的光:“所以说南圃雨林真的出事了,你不会是被并案压力击垮了才找我的吧?”
温斯珺上下打量他,失望地摇摇头。
这太气人了,陈泊序想为自己博两句公道话。
然而温斯珺看都不看他,轻声道:“既然都用尸体摆出了图案,为什么还在案发现场再留一个?”
陈泊序来回走两步,压压怒气:“这枚图案是案发当场发现的?”
是啊,当时也没发现,为什么?
以卓海川的视角来说,发现图案的地方不偏,稍微排查就能看见。
当时现场死了那么多人,现场绝对会经过地毯式搜查,哪会遗漏下这么重要的线索?
最合理的解释是回来取走藏在原料里东西的那伙人特意留下的。
怕他们找不到线索继续查下去让这案子变成悬案,还是有意为之,故意藐视警方?
温斯珺揉揉头发,对着这一地由血和命化成的痕迹线蹲下了。
陈泊序让他吓一跳:“你没事吧?喂,头晕还是想吐,要我给你买点甜的吗?”
这关心好比夏天里的棉被,多余到要命。
温斯珺抬头,黑发凌乱,神情很冷:“离我超出十米,头晕想吐的就是你。”
陈泊序嘿了声:“好心当驴肝肺,你这样哪能找到对象啊?”
温斯珺根本不理他,眼睛发红地看着那些白线,似要借着这些东西穿回当时的场景,压力太大,额头汗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地,和脚下浅薄的灰层融为了一体。
“目前证据就那么多,你想再多也没用。”陈泊序说,躬身来拽他,“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住,以后怕是独挑不了大梁。”
连劝带嘲讽。
温斯珺反手挥开陈泊序的手,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起得太猛,眼前有片刻发黑,他闭闭眼:“陈泊序,回去后允许你用你的电脑。”
这种允许背后绝对有事。
陈泊序:“你没这么好,想干什么?”
他两重逢至今,谈不上是兄弟还是表明好背地里互插刀子的仇人,但在这件事上,温斯珺拿出百分百的诚意。
“列出你的人际关系网。”
“温警官。”陈泊序神情严肃,拒绝都写在了脸上,“身在警局就不说侵犯**这么幼稚的话,你要我给人际关系网,这是绝对的盗取机密。”
可能怕说得不够直接,陈泊序打个相当通俗易懂的比方:“这就好比你跟个案子很久了,找到证据,马上证据链完整,就等缉拿凶手,这时候有人来打着别的旗号分杯羹,你愿意吗?”
温斯珺当然不愿意,没那么圣母,把自己小队忙活那么久的功劳拱手让人。
陈泊序也看出来了,两手一摊:“看嘛看嘛,换做你也不乐意。当然,我不是说你要我人际关系网是想抢走我的客户,是指这一行为不恰当。”
“那请你想想你有没有化解不了恩怨的仇家。”温斯珺看透他想粉饰太平,抬手先堵住他的胡说八道,“要真动过杀心,盗取你人际关系网这类小打小闹的就算了。”
陈泊序被内涵到,这人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句句字字是刀。
“挺难选的。”他惆怅地说。
温斯珺:“什么意思?”
陈泊序撩了撩额前发,似陷入往昔:“不是我自吹,是我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大学第一天不小心闯入挑战赛拿下个第一,再一不小心拉了仇恨。”
见温斯珺沉默不语,陈泊序表演欲爆棚,一脸无法自拔:“优秀的人是这样,何况我长得帅实力又强,更招人嫉妒。这就导致我树敌无数,想挑个仇敌都难,毕竟想我死的人那么多,我哪能个个都记得?”
现场排查基本结束,再让陈泊序这么恶心一波,温斯珺一秒都不想多待。
陈泊序见状心里窃喜,连忙跟上去,变本加厉地卖弄:“我从小到大情书和奖项都拿到手软,在我这容易得到的东西太多了,无奈别人那么想要,你说是吧?”
“怪就怪在我太优秀。”
转眼三人到楼下,温斯珺提着伞:“你父母呢?他们也以你为傲吗?”
陈泊序:你这样哪能找对象啊?
温斯珺:哦,是吗?
*
明天不更,放假快乐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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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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