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这么结案,暗地里还能再查。
洛译抬眼,余光瞥见监控,然后一把甩开宋立成的手,和对方大吵一架,摔门而去——整个市局很快都知道师徒两又闹翻的事。
李宣哭红了眼眶,趴在凌乱的办公桌上。
洛译回来,问:“你怎么还不下班?”
顾晓晨的工位在李宣隔壁,还在给李宣递抽纸,安慰着。
他说:“还不是姜哲的事……哎……”
李宣抽抽搭搭,哽咽着:“我才不信他会自杀,他那么好、那么开朗的一个人,他唱的歌都那么治愈,为什么他会想不开啊?”
洛译长叹了一口气,沉默着。
这时,顾晓晨的电话响了起来,似乎是家人。
“老大,我姐来接我去吃饭。”顾晓晨看了看四周,早已天黑,同事工位都空了,“这要是没什么事我就——”
洛译摆摆手:“去吧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上班不许再被我抓到偷懒睡觉啊。”
顾晓晨憋住了开心的小表情:“走啦!宣姐拜拜!”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李宣哭泣的声音,哭了有一会,也哭够了。洛译说:“那么大个人,哭哭啼啼的。赶紧擦擦,一会别被你爸看出来,又得念叨你没人照顾了。”
李宣犹豫半秒:“我走了,你有需要就喊我。”
洛译从工作以后就在外面租房子住。市局有家属小区,但那都是老一辈的事了,小年轻都打发住宿舍——他不行,他受不了和人一起住,而且他还有两只猫一只狗。
他走到小黑板前,撕下照片收好,再将黑板上的字一点点擦掉。
回到家,他先喂了三个主子吃饭,才进房间,将照片贴在一块玻璃板上,拿白板笔再次写上字。
笔尖画出一条线,落在了陈闻照片附近。
最后,洛译用笔将陈闻圈了一圈,在旁边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后来过了两天正常日子,卷宗也走流程写完了,网络上对这件明星自杀案展开了几轮讨论,还有对抑郁症的讨论,然后就没什么水花了。
洛译看见李宣在整理姜哲的物品,走过去问:“怎么?”
李宣答:“已经约了他父母明天过来,要把这些交给他们。另外,火化书也得让他们签一下。”说着叹了口气,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愣神,“虽然我不是他的亲人,但我还是好难过,如果我和他是朋友,我一定会好好劝他不要想不开的……”
噔噔噔——
李宣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洛译瞥了一眼,似乎是个什么粉丝群聊。
李宣解释:“我们在江城的一些粉丝们打算给他办个追悼会,就小范围的包个影院,放放他的MV和歌曲。”
洛译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节哀。”
然后,洛译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手摸走了姜哲家门钥匙。
洛译咳了两声:“行了,上班时间别摸鱼,赶紧把之前查的废弃工地资料整理给我。”
李宣委屈地抬头,埋怨道:“洛译你没有心!”
当晚下班,洛译照常给三个主子喂食,然后拿了牵狗绳,再拿上偷偷顺来的姜哲家门钥匙,出了门。
他养的是一只柴犬,今年四岁,长得十分可爱,且非常好动——因此洛译有事没事就带它出门遛弯,消耗它的精力。
柴犬拉着洛译东奔西跑,最后扑到另一只萨摩耶身上,可劲磨蹭。
洛译见状急忙拉绳,骂道:“你个瓜皮,别耍流氓啊!!”
他不好意思地抬头,想跟狗主人道歉,结果撞上一张熟悉又心动的脸。对方穿着黑色衬衫,并不是正装,偏休闲的款式,松开两粒纽扣露出漂亮线条的锁骨。袖口挽了几折,收在手肘处。
修长的手指拽着狗绳子,有些着急。对方的脸上也有些尴尬,望向洛译的眼神里先是诧异,而后有些惊喜。
洛译说:“好巧,在这遇见。你也养狗?”
往边上一看,对方居然牵着不止一条狗,还有小博美和阿拉斯加两条。
陈闻想说些什么,又差点拉不住狗,险些与洛译撞上。洛译连忙伸手帮他拉住一只狗绳,同时还要控制自己的狗不要耍流氓,场面一时挺混乱。
陈闻说:“这不是我的狗,我只是——啊他回来了。”
说着陈闻举起另一只手挥了挥,不远处跑来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个头挺高,肌肉干练,傻笑着过来接过狗绳。
“谢谢哥!”那男孩接过狗绳,“我来我来!”
这个男孩洛译认识,是林永逸的弟弟林永安。他要去的地方从这经过,也想着顺路可以看看情况。林永安并不重要,不过是林永逸用来合理化的故事主角。而林永逸说白了也只是陈家扔出来顶包的小喽喽罢了。
洛译跟着上前:“林永安,我是市局刑侦队洛译。”
林永安愣了一下,连忙伸手寒暄:“洛警官,你好你好!”
问完话,林永安便离开了。
但身旁的陈闻……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巧合。
“附近有家宠物店,他在那里面打工。”陈闻解释说,“我一直想养只猫,但是没想好,所以让他帮我来着。”
对这样的理由,洛译并不是很满意。
但揭穿对方,也没什么意义,洛译于是配合他演出。
洛译得意道:“我家有两只猫,一只美短一只蓝白,你想养猫可以问我啊。虽然给不了你多专业的建议,但伺候猫主子我还是有一套的。”
陈闻轻笑:“好啊。”
说着两人并肩往前走,洛译的狗倒是不跑了,有些兴奋地围着陈闻打转,似乎很喜欢这个新朋友。
洛译好几次将狗从对方身上扒下来,尴尬。
陈闻倒感觉挺有趣:“洛警官,如此有缘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洛译半眯着眼,跟黄鼠狼似的,心想你小子在这等着我呢?如果自己真是出来遛狗的,那这杯花酒当然得喝——
摸了摸裤兜里的钥匙,洛译做了个决定。
“喝酒有什么意思?”洛译往他身边靠近,带着三分勾引的语气说:“我有个更好玩更刺激的,要不要试试?”
近到能感受到对方轻浅的呼吸声,陈闻低笑:“恭敬不如从命。”
陈闻有什么目的?
洛译不知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这样,案子按自杀结了,除非能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姜哲不是自杀,或是干脆找到凶手,那么这个案子基本翻不了。
陈闻如果真有关系,现在也该高枕无忧。
洛译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就让陈闻入局,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姜哲租住在公司附近的小公寓里,离市局大概有三站地铁站的距离。
已经天黑了,不少人陆陆续续地回家,因此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小区并找到了单元楼,在六楼。
屋门口的警戒线已撤去,洛译险些没认出来,找门找半天。
陈闻诧异道:“这不是你家?”
洛译反问:“我像是那种饥不可耐要把人带回家办事的人吗?”
揣着明白当糊涂,洛译偏也不说这是谁家,准备拿出钥匙开门,结果这钥匙居然打不开门。
洛译有些尴尬——他分明是从姜哲的遗物里拿的啊?
“等一会哈。”络绎不好意思地笑笑,收起钥匙,再把自己的钥匙串拿出来,抠出一个钥匙圈,将铁圈掰成直的,对着锁孔一阵鼓捣,门开了。
陈闻惊讶地挑眉,眼神四周望了一下,没有人,才进去。
陈闻:“没想到洛警官还会撬锁。”
洛译尴尬:“哈哈,艺多不压身嘛。”
他把柴犬的牵狗绳拴在一旁的消防水管上,并嘱咐道:“跳跳,你爸我现在要进去办事,你在外面放风,知道不?”
柴犬很通人性,汪汪两声,洛译揉了揉它的头。
进屋关门开灯,一气呵成。屋子里面很正常,甚至因为许久没人住还有些凉飕飕的。他拿出准备好的手套鞋套,只准备了一副。
他想了想,把鞋套给陈闻,并吩咐他别碰东西。这样,就算发现洛译的脚印也没什么奇怪,本来之前警察就来过一轮。
两人往里走,陈闻发现桌上的照片:“姜哲的家。”
洛译应了一声。
陈闻果真没有乱碰,将手收进裤口袋里,在一旁站着:“他从四楼摔下来未必能立马死亡,关键还是得看他怎么落地的。得分两种情况,从正面推还是从背后推——”
洛译打断他:“都以自杀结案了,新闻报道没看嘛。难道你知道他不是自杀的?”
陈闻愣怔了一下,想了想说:“如果是自杀,你在这搜什么呢?”
洛译本意想诈诈对方,没想到被怼,尴尬地咳了咳。
陈闻说:“自杀是一种很难分析的情感模式。当一个人站在高处,生理本能会让他渴望求生,而真正能跳楼自杀的情况,大多数源于冲动——也就是外界环境影响。”
洛译想起李宣说过,陈闻在国外念的是经济学和心理学专业,难怪在这分析自杀分析得头头是道。
“外界环境么?”洛译想了想,“姜哲的交际圈很单纯,除开父母一辈的亲人外,就是公司的同事。
“他的同事都说姜哲人很好,很容易相处,从来没发生过矛盾,并且周五晚上的演唱会很成功,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
陈闻沉默了一会:“姜哲不是不容易和人发生矛盾,而是他这种类型的人会将矛盾转化为向内的情绪,比如说……自责。”
洛译喃喃:“什么事会让他自责?要是能找到那破手机就好了。”
姜哲的第二个手机一直没找到,洛译就是心里过不去,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这也是为什么他冒着风险也要来姜哲家里偷鸡摸狗。
结果自然显而易见,洛译把姜哲住的一室一厅翻遍了,也没找到第二个手机,就连淘汰的旧手机都没有。
再想到刚刚陈闻说的,洛译脑子里转了个弯。
假设姜哲真是自杀,那么谁能让他情绪激动上头?监控里姜哲的确着急打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是姜哲在意的。
父母?亲人?
不可能,姜哲父母看着也很健康,并且夫妻两也说姜哲在外面和家里联系不太多,经常是十天半个月才有一通电话报平安。
那就是男女朋友。
虽然网络上都说姜哲是单身,他也才二十岁,但这是为数不多的解答。
洛译转身想继续搜,就看见陈闻在卫生间门口站着,昏黄的灯光打在对方的脑壳顶上,笼出一圈暖暖的光晕。
陈闻目光落在洗手台边。
见对方想伸手,洛译连忙冲过去,抓住:“小心小心,千万别碰。”
陈闻噗嗤一笑:“你看那是什么?”
洗手台上,一支用了半管的洗面奶灰头土脸地躺着。
洛译戴着手套,轻轻地拿了起来:“这包装看上去像女生用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