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里,黄红蓝绿的灯光闪烁着。
洛译从没见过穿着衬衫,姿态动作都非常得体的人,会像个疯子一样,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身体。酒意、汗气蒸发成名为爽快的云,感染着方圆内的所有人。陈闻朝他伸出手。
洛译就这样被拽进了狂热的、不可理喻的舞池里。
从小到大,虽称不上按部就班,但人生也从没歪斜过的洛译,将无数的第一次献给了这个失控的夜晚。第一次去酒吧,第一次蹦迪,第一次想要以身做饵。也没什么吧。
他本以为人民警察不该做这样的事,浑身都别扭着,反抗着,明明被陈闻拉着手应该要心动一下,毕竟气氛在这里。可他不自然极了,感觉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质问他,怎么开始堕落了。
可到底最初是谁把“蹦迪”与“堕落”联系到了一起?
万事万物都不是数学公式,其间用等号就可以概括。燥闷的鼓点砰砰砰地跳动着,一下一下,锤在他心上。
他的周围都是摇头晃脑的醉鬼,喝得烂醉,或是意识沉醉。
今晚就是来放纵的,不是吗?
原来陈闻的游戏规则里,是这样的离经叛道。
陈闻嫌他没趣,撒开手,去被洛译一把抓住,拉了回来。
洛译有些生气地质问:“你一晚上就这样跟我兜圈吗?我说林永安喜欢姜哲,你一点都不意外,你还在引导我得出林永安不是凶手的结论,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洛译喊得有点大声,但好在周围的人都醉了,并不在意。
陈闻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微醺摇摆,然后低下头,看到彼此交握的手中温热蔓延开,痴痴地笑了笑:“你为什么要纠结姜哲呢?你想要找到杀姜哲的凶手,用推论是不行的。你需要证据。”
“我当然需要证据。”洛译犯懵了,“可证据在哪呢?如果我不先推论确定方向,无异于大海捞针。”
是啊,警察办案都要讲证据。
如果崔小月没有死,光从姜哲一案来看,追踪毒品来源,寻找消失的监控,盯紧了仙苑和陈家,只要功夫深,铁杵都磨成针。
可是,崔小月以最残忍的死法死了,这两个案子一下就变得复杂了。
陈闻抬起头,伸手拽住洛译的衣领,将对方的脑壳拉近,耳语道:“我会告诉你,但你现在要陪我跳舞。”
洛译皱起眉,什么跟什么,陈闻喝醉了吧。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舞池之外,黑暗的深处再深处,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喧嚣的音乐,燥热的气息,彼此贴近的身体。
洛译忍着不适陪陈闻胡闹,一曲跳完又接一曲,一直到陈闻都有些气喘吁吁了,他反而找到了门道。他发现这种不带脑子纯消耗体力的运动,真的能在某个累积的时间点后,到达**。
完了,堕落吧。
洛译脑海中已经完全不知道堕落是什么意思了,像是失联的字典,只剩下空白的字,再没了意义。
陈闻终于嗨够了,短暂地停下动作,一只手朝洛译的脖颈搂去,将人拉近,很近,在心动和诧异间低声说:“明天下午,阮泰要带着一个东西,和一个人做交易。那东西就是你们要找的监控。”
洛译嘴上咧着笑,还在随鼓点摇晃,有些没听清。
他感觉酒精已经窜到脑壳顶了,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也得等他跳完——等等什么?洛译好像感觉不太对。刚刚的确有人触碰到了他的身体,感觉很不一样,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陈闻呢?
洛译四处寻找,发现陈闻早已不在了。
他有些失措地晃了晃脑袋,不对,这感觉实在不太对。刚刚的酒里有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药?他妈的他还是个警察,为什么这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这一个晚上,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胡闹。
他挣扎着,推开疯狂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他看到来的门口,一个穿着黑衬衫的背影消失。
“陈闻!!”洛译大喊,却一下被淹没在音乐中。
第二天,洛译在自家的床上醒来。
头疼欲裂。
他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不知道陈闻下的是什么药,他仅存的理智和危机意识呼喊着他要离开酒吧,于是他就离开了。
他打了一辆车,回到了住处楼下,然后爬回了家。
就这样?
洛译拍了拍脑袋,难道没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了吗?未免太过顺利,难道不应该对他这样那样让他身处危险吗?
洛译心里骂了句脏话,对陈闻,他真是色利熏心!
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个澡,洗掉了一身的疲惫,他还是有些恍惚。但他没有忘记陈闻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赶紧飞奔到局里,已经是上午十点过。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诧异,平时从不迟到的洛译,居然还有迟到的一天。
李宣打趣道:“下回我再迟到你可不能骂我了撒。”
洛译嘴硬:“一码归一码,我是特殊情况。”
李宣奇怪问:“什么特殊情况?你昨晚去哪了?”说着动了动鼻子嗅到一股酒味,“你去喝酒了?喝成什么样才能这个点起啊?”
洛译干咳两声:“少打听。今天有特别重要的事!”
这时,顾晓晨从外面回来,喊:“老大老大!你可算来了!法医报告出来了,老张着急找你呢!”
洛译被打断,抬头看了看时间,10点20分。
他寻思到下午还有点时间,于是吩咐其他人:“你们赶紧,去阮泰的家、公司、仙苑、平时爱去的地方,第一时间找到阮泰。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李宣收住打笑的脸,着急道:“我这也有点新发现,不过不确定重不重要,你先忙你的,忙完早点回来!”
然后,他火速赶往法医办公室。
崔小月的尸体是被分尸的,发现的时候堆满了整个冰箱。洛译粗略地看过,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大小腿,哪个是手臂,就连最完整的头也被刀划得五花八门难以辨认。
老张带洛译到了验尸房。
冷冰冰的台子上躺着已经拼凑完成的崔小月。
老张说:“尸体一共被肢解了四十八块,大部分的切面口比较平整,皮肤边缘呈现锯齿状比较毛躁,但切割落点比较随性,并非按照人体关节结构来肢解。所以我推断凶手分尸是一种暴力行为,用的工具是电锯。”
洛译诧异:“电锯?”
电锯这玩意儿可不是一般家庭的常备品,更何况崔小月还是租户,平时工作和木工搭不到一点边。
老张点点头:“没错。人的关节不是平面的,而是有一点弧度,是弧形的。关节周围还有很多韧带保护,普通家庭的菜刀硬度不够且是单面开刃,刀尖也不够锋利,无法切断。因此能做到切口面平整,绝不是普通刀具。再结合断口四周的皮肤,可以确定是电锯或切割机一类的工具。”
说着老张拿了几张打印的图,上面是一种链条式锯片手持式电锯。锯条很锋利,导带部分有二三十厘米长。平时洛译只见过这种电锯用来切割树木、石头等坚硬物体,切尸体也是第一次见。
洛译拿着纸,继续听老张说:“死者的死因已经确定,是后脑的钝器伤导致的脑出血,休克然后死亡。”
洛译想到崔小月家那碎落一地的玻璃,想来应该是崔小月和人发生争执打斗,被人推倒,撞到了后脑,然后死了。
可就算这样,人都死了,还要分尸……真的是太恨了吧。
老张继续说:“死者身上伤都是死后伤,除了后脑这一处。”
洛译皱了皱眉,注意到一个点,他指了指死者的头:“她脸上这些刀伤也是死后伤?”
老张道:“是的。”
洛译曾经想过一种可能,也是为什么要在柜姐与崔小月关系中写“嫉妒?”的原因——是他怀疑柜姐嫉妒崔小月好看,所以才会刮花崔小月的脸。但是他打问号的原因是,他觉得嫉妒并不能让人杀人还要分尸,所以对脸上的伤口存疑。
现在得到解答,是死后被人刮花的。这说明凶手十分厌恶崔小月,是由厌恶导致的泄愤,而不是因为美貌导致的厌恶。
到底是什么人会这样恨崔小月?
崔小月的关系背景就是个普通女生,交友圈都很干净,根本找不到一个能带有如此恨意的仇家。
他现在描不出凶手的画像,也无法根据死因判断凶手是男是女,要知道推碰这种事,对于崔小月一个偏瘦弱的女生来说,就算对手是女生也是合理的。
除非死者是男性,凶手也得同为男性或经常锻炼的女性才能做到。
但从电锯来看,它并不是普通家庭常备的,如果要用它分尸,只能说明一是特地带来的,二是临时买的。不管怎么样,他都得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因此他急忙打电话,根据法医提供的死亡时间3月10号下午3点左右,让人挨个在崔小月家附近的器材店排查,有没有人购买电锯。
打完电话,立马又来电话。
洛译接起听,对面说找到阮泰了,阮泰在几分钟前进入仙苑,目前还没出来。他让盯梢的人千万别打草惊蛇,他得顺着阮泰找到阮泰想要交易的人。
昨晚陈闻告诉他阮泰手里有监控,接合之前的阮泰缺钱,那么阮泰为什么能拿监控卖钱?监控里面有什么,肯让交易的对方花钱买?
——这无疑就是说,交易的对方,和本案的凶手有关。
而当他回到办公室,打算带着顾晓晨去领枪,下午一同出动,李宣却拦住了他,要说她的发现。
差不多到午饭点,洛译便留了留。
李宣说:“这两天我摸清了崔小月VIP顾客里的粉丝,大概有二三十个,其中还有几个铁粉。这些铁粉里我发现一个人,叫关雪,今年16岁,在江城一中读书。”
洛译诧异:“学生??”
李宣摇了摇手指头:“重点在,她是关志兴的女儿。”
洛译猛然回想起,关志兴就是建宸集团的CEO,发现姜哲尸体的废弃工地就是建宸集团的项目。这果然不是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洛译暂时想不明白其中关联。
但他留了个心眼,说:“宣姐你今天要是没事,可以摸一摸关雪的信息,你们都是粉丝,交流起来应该没问题。”
随后他匆匆赶往仙苑,要跟着阮泰顺藤摸瓜了。
电锯分尸是BUG手法,不具有真实性可参考。我不会写完美犯罪,所以文里所有杀人手法杀人工具杀人方式都有BUG,甚至不能细究,因为这都不是重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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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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