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苑像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外边一圈是花园和停车场,围栏边种了许多黄葛树。警察找到的坠楼地点在进门右侧,也就是桑塔纳停车的一侧,监控坏掉的一侧。
现在看来,监控坏掉真就是个借口。
洛译从员工通道走到楼顶,上面有人在拍照取证。他套好鞋套手套,才拉开封条走进去。
楼顶很空荡,放着几个转播卫星电视的大锅,几条纵横交错的电线,其余就什么也没有了。对应坠楼的地点,警察在附近找到了注射毒品的针筒。
这也佐证姜哲确实是在这里坠楼的。
除了一些打斗痕迹外,再没有更多线索。
洛译让人看守好现场后,就返回局里,打算继续审问林永逸。这时,他接到电话,是盯着陈闻的人。
接通后,洛译听了一会,问:“他没回家?”
陈闻看上去是个爱干净的人,经过一晚上的风波,又睡的不好,怎么也该回家洗个澡补补觉之类的吧?
洛译说:“继续盯着,他去哪都给我汇报。”
接着洛译走进审讯室,林永逸已经经过好几轮审问,精神有些绷不住,整个人耷拉着脑袋,弯着腰靠在椅子边,半死不活。
洛译沉声道:“林永逸。”
那位之前嬉皮笑脸的经理,此刻缓缓抬起头,虚弱地说:“洛队长,马上24小时了吧,你们关不了我多久。”
洛译说:“想熬鹰?觉得24小时到了我们就得放人,谁给你的自信?你现在是以蓄意谋杀姜哲一案被抓的,搞搞清楚。”
林永逸冷哼,又不说话了。
洛译起身,站到林永逸身旁,问:“为什么要跑?”
林永逸瞥了一眼:“我没跑,那时候我交班要回家。”
洛译走到对方身后,一只手扶着椅背:“你没跑,那你身上的刀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说,你拿刀是用来削苹果的。”
林永逸低笑道:“洛队长真幽默。我的刀的确不用来削苹果,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人,难免会招惹几个仇家,防身罢了。怎么,哪条规定不能随身带折叠刀了?”
老油条,老耗子。
洛译的问答在过去的一晚上里,林永逸重复了无数次。
洛译绕回到审讯桌前,拿起带进来的死亡报告,翻开一页给林永逸看。他拿指尖点了点:“姜哲生前被人注射过毒品,而针筒已经在仙苑的楼顶找到了。不管你怎么说不认识姜哲,和姜哲没关系,但毒品可是在仙苑找到的,这总和你有关系了吧?”
林永逸在看到死亡报告的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种瞪大双眼,感到震惊和害怕的流露,并不像是能演出来的——林永逸对毒品的事一无所知。
洛译也很奇怪:“怎么?害怕了?”
林永逸难以置信:“怎么会有毒品?不可能!仙苑从来不做这种违法的事!你们少污蔑人了!”
洛译说:“谁污蔑你,警察办案是讲证据的。”
说着,他还真把那支针筒拿了出来,给林永逸看了一眼。
他见对方惊慌失措的表情,心想大概到点了,便逼问:“现在能好好说说当晚发生的事了吗?”
岂料林永逸还是咬死了牙关:“我不认识姜哲,他的死跟我也没有半点关系。你觉得仙苑里有毒品,那你大可搜个底朝天。”
仙苑和仙苑里的人,果然是根难啃的骨头。
洛译手里卷着死亡报告,恨不得敲对方脑袋一榔头。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赶紧松开死亡报告,再次翻看起来。
他快速起身,打开审讯室的门走出去喊:“晓晨!那天仙苑的酒水单带回来没有?”
李宣先听到,回应:“老大,我拍了照片。”
她把手机递过去,是那天他们去仙苑拍的,酒水单里有很多种酒,洛译将它们的名字一一抄下来。
李宣问:“怎么了?这些酒有问题吗?”
洛译沉声答:“有大问题!我先前没仔细看死亡报告,这里——”他指了指尸体检测里的一行,“胃中残留有酒精成分,说明他死前喝过酒。但你还记得我们问阮泰的时候,他怎么回答的吗?”
李宣想了想:“阮泰说,那天姜哲打电话给他,要提前回去。阮泰就让他开那辆黑色桑塔纳——哦!对啊,如果姜哲喝了酒,阮泰为什么会让他开车?阮泰在说谎!”
“没错。”洛译打了个响指,将抄了酒水单的纸撕下,“晓晨!带人去把阮泰请来!你在忙活什么呢!!”
晓晨这才从工位上抬起头:“来了老大……昨晚熬了一夜,实在有点困。”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酒水单被送到法医那里,很快做了比对,姜哲确实在12号晚上喝过酒,并且还喝了不少,不过到达不了致死线,因此前面就把酒精中毒死亡给排除了。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不一会,洛译的手机响了。接起,对面汇报陈闻去了星娱公司。
他诧异道:“不是说陈闻不管事吗?他去公司做什么?”
星娱公司大门口,顾晓晨带人将阮泰请走。那时阮泰还没到办公室,好像也是刚到公司,没想到这么赶巧。
顾晓晨一走,陈闻就从另一部电梯上来。
他还穿着昨天的黑西装,虽然人看上去有些没精神,但大体还是赏心悦目的,进入公司后,不少人认不得他,不过兰兰跟着阮泰见过几次,很快就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陈闻便在众多或打量或花痴的眼神里,走进阮泰的办公室。
他拉上了百叶帘,打开灯,然后轻描淡写地打量了一下这间不大的屋子。很现代风的装修,桌子上是电脑和一些文件,墙边是书架,放着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工艺品。
然后他走到桌前,试着拉开抽屉,但一共四个抽屉,有一个上了锁。抽屉里都是些琐碎的东西,看来不是陈闻的目标。
陈闻在笔筒里翻出一根曲别针,三下五除二打开了上锁的抽屉。里面有一些印章和合同,继续往下翻,陈闻从下面拿出了姜哲的手机和那张纸条。
他皱了皱眉,把手机放在一边,仔细看了眼纸条。
然后他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纸条拍了一张照,就把纸条重新放回了抽屉里。最后,他把姜哲的手机放进衣兜,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洛队,陈闻从星娱公司出来,就直接回了陈家。”
洛译问:“陈家?陈浩初住的那个别墅吗?”
对面回答:“是的。”
洛译想了想:“行吧,你们歇一会,等他从陈家离开再继续跟着。”
挂断电话,洛译拿着仙苑里的酒水与姜哲胃里残留成分比对报告,走进另一间审讯室。那里坐着的人,是阮泰。
阮泰比林永逸更油条,更狡猾。
阮泰说:“洛队,这么正经,没必要吧。”
洛译开门见山,直接放下比对报告:“之前问你的时候,你说姜哲给你打电话要离开,你让他开车回去,对吧?他在包间里喝了不少酒,你怎么会让他开车回去?”
“哈?”阮泰一脸狐疑,“我这么说过吗?哎呀我记串了嘛,姜哲那个娃儿闷闷的,聚会上各玩各的,玩嗨起咯,我啷个注意得到他喝酒没得?”
洛译不悦:“别嬉皮笑脸!”、
阮泰有些尴尬:“退一万步说,我真的喊他开车回去,他自己还不晓得请个代驾嘛!他莫是酒驾出车祸了吧?这种事情啷个怪得到我!”
这么说的确没错,因为现在的监控证据没办法证明阮泰有离开过仙苑。
而仙苑的监控很明显经过剪辑,存着原件的硬盘早被掉包过,现在不知所踪。不过洛译认为阮泰有很大的嫌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本打算继续熬鹰,洛译吃过午饭,让队里的人先午休一会。
他半坐在桌子边缘,看着面前的小黑板,上面贴着姜哲、阮泰等人的照片。林永逸的照片也被贴了上去,目前划了条虚线。
顾晓晨从外面回来,说:“洛队,姜哲的父母到了,在外面会客室。”
洛译有些烦闷,过去看了一眼。姜哲的父母相貌平平,与资料库里的资料描述一致,就是对普通的务农夫妻,双眼里有对苦难生活的疲惫,双手上有岁月磨砺累积的厚茧。
姜哲的父母文化程度不高,一直拉着顾晓晨诉苦,想知道姜哲是怎么死的。而顾晓晨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车轱辘话一轮一轮地安慰着。
下午三点过,去星娱公司搜查的人回来,一些和姜哲有关的广告合同、签约合同等等都被带了回来,但是没发现手机,洛译特别交代过,着重搜查手机。姜哲住所也去过,愣是没有一点手机的痕迹。
就在洛译准备再次与两个嫌疑人打打太极的时候,林永逸审讯室里传来消息,说林永逸撂了。与此同时,洛译接到了一通来电。
“姜哲一案,定性为自杀。”
“人证物证齐全,可以结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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