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星一心担忧宫远徵,却在看到刺客的一瞬间如坠冰窖,那人身穿黑衣看不清面容,但是他所用的弯刀造型奇异,傅九星一眼就认出了那刀出自青漠,刀柄通体墨绿,刀鞘上画满了银色的罗纹,虽是弯刀,却有双刃,刀体半银半墨,看上去怪异极了。
冥月,是乌潼的佩刀!
她想过父亲会派人出来,却没想过是乌潼。
青漠王族两姓,一脉屠姓,一脉乌姓,共同掌管十二殿,近百年来乌姓式微,屠姓稳坐王座,但是作为曾经的王者,没有人敢轻视乌氏一族。而乌潼,是乌家乃至整个青漠王族的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青年。
身后火光冲天,灼热的火光映照在几人的脸上,错愕和愤怒交织,显得怪异极了。
宫远徴看着傅九星满脸惊慌地扑过来,伸出去的手没有接到她柔软的身躯,只碰到了她被疾风掠过的白色衣带。
“傅九星!”
她奔过去挡在了那个刺客身前,眼里热切的关心让宫远徴浑身的血凉下来,明明空气里都是炙热,他却感觉呼吸都要结冰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长老们的怒喝和宫门守卫甲胄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宫远徴感觉头疼的要炸开。
“尚角,你们在等什么?擅入宫门者,格杀勿论!”花长老的暴怒的声音响起,宫门守卫涌上来,傅九星和刺客被层层围了起来。
宫尚角面沉如水,他抽出长刀,刀锋直指傅九星,眸子像是被冰雪冻住,杀意凛冽。
“傅九星,你敢骗我!”他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已经是怒到极点。
她假意向他全盘托出和无锋的交易,不惜出卖云为衫和上官浅,在降低了自己对她的戒备之后,又让人夜探宫门,偷走无量流火,真是好算计!
傅九星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她把乌潼整个护在身后,却没有急着解释。
她看向宫远徴,他的脸色真难看,白色的外衣上氤氲出血迹,伤口又裂开了,他总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宫远徴往前走了一步,挡住宫尚角对向她的刀锋,口腔里泛起浓浓的血腥气,他喊她:“傅九星…”
声音嘶哑难听,他咽下口中的血腥,抬高了声音:“傅九星,过来。”
不要站在他的对面。
傅九星浑身僵硬的看着他,脚下一动未动,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乌潼来宫门盗取无量流火,必定是知道她和无锋的交易,即便此事非她所愿,可是现在,她只能站在宫远徴的对面。
她过不去了,傅九星不能放弃青漠,宫远徴也不会背叛宫门,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他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时间突然静下来,傅九星目光深沉的看着他,那里面有他读不懂的千言万语,他开始恐惧,心脏缩成一团,他想告诉她,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漂亮的眸子盛满了落寞,像是在做一场无声的告别。
她想走,可是,他怎么能让她走呢?
今天,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宫门!
宫远徴眼神沉下来,浓郁的像是一滩陈墨,发出腐朽的气息。
他忍不住上前几步,却被宫尚角一把拉住,“远徴,别忘了你的身份!”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脚步顿住。
乌潼肩上中了暗器,半边身子麻痹,但是在看到宫尚角举起的长刀之时,还是撑起身子站到了傅九星身前。
青漠王女,不能也不该挡在他的身前。
身后探出一只纤细的手,“别逞能,他的毒,你扛不了。”
傅九星往前走了两步,对宫尚角说道:“我从没骗过你,我的承诺永远做数,他不过是受无锋蒙骗,才会入宫门行窃,虽有不妥,但是未伤一人性命,我们对宫门,并无恶意。”
我们?她和一个刺客站在一起,说着我们?
宫远徴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刀,手指青白,阴沉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亮,他看向被她挡在身后的人,一股暴戾又疯狂的情绪裹挟着恨意迅速生长。
宫尚角把宫远徴拉到身后,神色冷漠阴沉:“误会?好啊,你杀了这个刺客,我就认这个误会。”
“无量流火还你,放他走。”她的声音平稳,毫无紧张之色。
“不可!”乌潼拦道,“拿无量流火换寒疾之方,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他抬高声音,眉心紧皱。
宫远徴猛的抬头,难道她的病,无锋可以治?
“我说了,把东西给还给他们!”傅九星的声音有些着急。
乌潼却毫不所动,他扣紧怀中的盒子,毫不退让:“找到药方、接王女回去,是王上的命令,既然找到了治病的办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带它回去。”
“我是青漠王女,你要以下犯上违背我的命令吗?”傅九星强撑镇定的声音里多了丝慌张。
这样的局面下,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和乌潼全身而退,况且,她从没想过要拿无量流火去换取无锋口中的治病之法。
乌潼的眼睛像是湖面一样深邃,里面带着傅九星看不懂的情绪,他右手持刀,左手缓缓伸进怀中,一块金色的牌子映入傅九星的眼帘,她脑中紧绷的线瞬间崩断,僵立当场。
“乌潼是以下犯上,那金翎卫呢?作为你的伴侣,我有资格纠正王女明显不妥的行为,这是神庙赋予的权利。”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乌潼倏然侧身,身后不远的树上赫然插了一枚暗器。
傅九星慌乱的看过去,宫远徴左手抬起,苍白的脸上尽是疯狂的杀意。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由自主的想解释,“我…我不知道…”声音突然弱下去,一股无力感瞬间把她淹没。
乌潼是父亲选的,她的婚事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不管父亲最终选谁,都不会是宫远徴。
宫远徴看着她慢慢垂下去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人掰碎,揉成齑粉,疼到浑身战栗。
血色蔓延到眼睛里,胸中的杀意快要控制不住,盛怒之下,他竟然扯出了一抹笑,惨烈又怪异。
宫尚角伸手按在宫远徴的肩头,安抚的拍了拍,“交给哥哥。”
“傅九星,拿了宫门的东西,就要拿命来赔!”
傅九星脸色依旧苍白,手指死死扣住袖子上的花纹,强撑着不去看宫远徵,左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正对着宫尚角:“你知道我的能力,让他走!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也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宫尚角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看向她的眼神寒凉无比:“擅入宫门者,只有死路一条!宫门威严不容挑衅,你和他,今天一个都走不了!”冰冷锋利的刀锋直指傅九星,带起一股寒气。
傅九星身后,乌潼面无表情的吞下一颗黑色的药丸,抬手拔掉了肩上的暗器,将右手的弯刀换到左手,目光越过宫尚角,望向他身后的宫远徴,眼中的审视和淡漠毫不掩饰。
“乌潼!我不需要用别人的东西来换自己的命,青漠从不做这种落人口实之事,把无量流火还给他们!”傅九星额头上冒汗,不能动手,她不想当着宫远徴的面伤害宫门之人,可乌潼,绝不能在宫门出事。
“阿朵,你总也不懂,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你能活下去,什么样的交易青漠都会去做。”
利刃刺破虚空带起一阵疾风,宫尚角的刀横空劈下,身侧乌潼上前半步,弯刀用力刺出去,却又忽然顿住——
滴答、滴答……
乌潼瞳孔震动,胸口骤然一痛,不可置信的看着挡在傅九星身前的人。
宫远徴背对着傅九星,右手高抬,握住了宫尚角劈下来的长刀,身后,一柄弯刀深深刺入他的肩头,他左手怪异的向后探去,一枚带着剧毒的暗器狠狠订进了乌潼的胸前。
他口中溢出鲜血,嘴角却又扯出那抹笑,讥讽又高傲。
“远徴!”宫尚角猛的收回长刀,用力扶住宫远徴。
温热的血溅到傅九星脸上,她眼前血红一片,满眼都是宫远徴的血。
胸腔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的她说不出话,手腕被死死握住,宫远徴猛的吐出一口血,她像是缓过神来,无措的去摸他的脸。
“别走……”宫远徴用力挤出两个字。
“不走,我不走……你别死,求你……”她眼神虚无,脸色青白,“我不走,宫远徴,你别死……”
她拿袖子不停的擦着他脸上的血,动作忽然顿住,低头呕出一口血,心好疼啊,手用力按上胸膛。
宫远徴看着她胸前的血迹,满眼惊恐,她怎么……怎么会……
眼前闪过一道金光,傅九星强忍疼痛转身,不要,不要动她的授牌!
“乌潼,不要!”她甩开宫远徴的手,踉跄着扑过去。
一道血色瞬间隐入金色的授牌中,瞬间消失不见。
宫远徴的毒只有他自己能解,乌潼胸口还插着那枚暗器,他嘴唇青紫,脸色发青,他双手扶上傅九星的肩,低声说道:“阿朵,咒令已成,他们就要来了,别怕,没人能困的住你,即便我死在这里——”
“不!你不能死!”她抬手在弯刀上用力一划,手臂上鲜血淋漓,她把血抹到乌潼口中,“咽下去,咽下去啊,你要活着,你得活着。”她神色疯狂,乌潼的心却越来越凉。
她夺过乌潼怀里的盒子扔向宫子羽,左手猛的抬起,嘶吼道:“让他走,让他走啊!”
“走啊,乌潼!”眼神中甚至带了一丝哀求。
宫子羽将无量流火交给长老,朝守卫喊道:“让他走!所有人,不许再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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