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露

月亮挂上了树梢,天上繁星点点,几缕微风习习,夏季昼夜温差有点大,陈晨感觉有点冷,她搓了搓胳膊,看了眼校门,走了进去。

寝室里,安亚她们已经准备要睡了,听到敲门声,她有些烦躁的下床,“谁啊大半夜的?”一开门就看到陈晨站在门口,提着一堆东西。“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她略带歉意的的说道。“没事没事,快进来不然等会儿宿管阿姨查寝看到了不太好。”“嗯。”进来后,她的室友们问了她一些问题她都含糊带过了,上了床,她拿出习题册开始做题,但看到题目上的x,y她的脑子里却全是杨鹤煊,根本做不进去一点,她有些烦躁的自暴自弃地把习题册放回去,心想:算了,不要为难自己了。

黎明时太阳还未升起,陈晨她们就早早的起床了,不只是她们,整个学校都是这样的,高三更加狠毒,据说要求六点之前就到教室进行早读,晚上晚自习到十二点。到了教室,班主任张江讲着三角函数,有学生问他期中考试考什么,一如既往的,他说:“放心,考得都是你们学过的,你们没学过的绝对不考。”“还真是放心啊,这可太漏题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不知道是谁在下面吐槽。“那你看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每次你们问我都是这个回答。我可先说好,我们班一直以来数学都是全校第一,要是掉下去了你们就想好后果吧,还有某些人,答应我的说什么考前三,我可是破格放她出去了,可不要当行动的矮子,我可都记着呢。”陈晨莫名其妙就被cue到,张江扫了她一眼,她把头低下,假装自己很忙。“行了,别打听了,急时抱佛脚只会被佛踹一脚,继续上课。”陈晨坐在靠窗的第二桌,她转头看向窗外,朝霞铺满天边,天光已经大亮,没过多久太阳就要升起来了,而她目光所及处,一滴露水从翠绿的树叶上顺着叶脉滑到叶尖,随后晃了晃,掉了下来,不见了。正出神,一个粉笔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忙转过头来看向黑板,张江看着她,“陈晨,不是我说,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我不说你,等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就看吧。”“哦……”陈晨小声说道。

上课的时间总是很漫长的,但到底是熬到了放学,可是一想到只过一个小时不到就要上晚自习,又觉得世界都不美好了。“去吃饭吗?”王仙问陈晨。“不用了,你自己去吧,我还有点事,可能等会儿再去。”陈晨之后就在座位上开始做题,一直到教室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她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果然学习真的能给人力量啊,心情都美丽了,生物真是一个美妙的学科呢~”她发出感慨,恰巧她旁边的同学听到了,“果然学霸的世界和我们就是不一样,在我这里生物是依托答辩。”陈晨笑了笑,“哎呀,这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吗,正好做题缓解下,主要是这些题比较简单我照着答案做的,写完有成就感而已。”

上了晚自习,化学老师来说两句自习就匆匆离开了,说是有事要处理。陈晨有些无聊的做着化学题,在计算时,草稿纸上不经意间写了好几个“杨鹤煊”,她的同桌安亚转头打算问她题,刚好看到了,索性也不问题了,“哎,这是你男朋友的名字吗?出去见了一面这才多久,果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哦不对,还没过一日,有对象就是不一样啊。”她贱兮兮的压低声音说道。陈晨忙把草稿纸翻过去,“你在乱说些什么啊,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要期中考试了还不好好复习……”“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复习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他吵架了?还是他还不理你啊?你们没有说清楚吗?”“也不是,就……我感觉他很敷衍我……但是他又说了他有事……哎呀,好烦!”“正常正常,根据我过来人的经验,你就是太喜欢他了离不开他呗,既然他都说了有事那你就做你自己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呗,他忙完了会自己主动找你的我觉得。”“是吗?”“是的是的,相信我。”“哎呀好了,做你的题!”陈晨突然大声说道,全班大部分人都看向她,她尴尬的把头低下,脸瞬间红了。“好尴尬……”安亚不厚道的笑了。

晚自习中途休息时间,陈晨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没忍住拨通了杨鹤煊的电话,“嗯?有事吗?晨晨。”杨鹤煊有些低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没事,就是我……我想你了……”即便这样的话她说过很多次了,但还是会不好意思。电话那头杨鹤煊似乎笑了一下,“既然想我,就来找我吧。”“啊?可是你在学校我怎么来找你?”“我没在学校啊,我请假了,一直到下周一,我可还有三天的假期呢宝贝儿。”“你请假了?我都不知道……”陈晨有些不高兴的小声抱怨道。“太忙了,我以为我告诉你了,对不起啊,宝贝儿。”“没事没事,那你现在在哪里啊?”“嗯?怎么?你真要来找我啊?”“不能来吗?”“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说,你怎么来?你能出校门吗?”“你想我来吗?”陈晨忽然认真的说道。“想啊,怎么不想,我都要想死你了。”“那我就来见你,你在哪里?”“育英中学,宝贝儿你来吗?”杨鹤煊有些戏谑地说道,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你去那里做什么?”“有点事,查岗吗?宝贝儿,我没背着你搞外遇。”“不是查岗,我就问问。”“好,你是不是要上课了?要不你先去上课吧。”“嗯好。”陈晨挂了电话,心情有些激动,她平复了一下呼吸,走进教室对安亚说:“如果等会儿老师回来了就说我不舒服去医务室了或者去厕所了,我走了。”“哎,你去哪儿啊?”安亚拉住她。“不去哪儿,你帮我掩护一下嘛,请你吃饭。”说完就跑了,是真的跑,因为马上就要上课了。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走出教学楼,整个校园非常安静,天上有几颗星星,陈晨看了两眼,又非常慌张的跑了,她记得之前他们班的有几个男生翻墙出去和她说过的路线和地点,她一路小跑到一个围栏下,停下来喘气,“我记得就是这里,胡瑞他们讲的地点,说是要从这条小道下去有棵树,然后爬到树上有个树杈,好像和墙差不多高,就可以过去了……”陈晨理了理思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给自己打了打气,而且现在老师和同学都在上课,没人会注意到自己的。然后她蹑手蹑脚的爬到树上,到那个树杈的地方,因为围栏是和围墙几乎贴在一起的,那棵树距离围墙不到半米,她只要一小跨步就能站到围墙上去,于是她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之后小心翼翼的迈过去,然后站到那上面,“好,接下来就是跳下去就可以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天已经黑了有些看不清楚,“感觉应该不怎么高……”她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便跳了下去,因为看不清楚下面有什么,她的小腿被矮树丛的枝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献血流到她的脚踝。“嘶……”但她不敢大声叫出来,害怕被人发现,她忍着疼痛小跑到马路边上,打开手机开始叫滴滴。

杨鹤煊的一个朋友约他来帮忙打架,杨鹤煊当时刚和他母亲挂断电话,想了想就去了,刚解决完那人的事,陈晨的电话就打来了。讲真的,他看到陈晨的时候是震惊的,少女有些狼狈,头发有些凌乱裤腿有点脏,上面沾了泥土。陈晨上去抱住他,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我来了,我来找你了,想不想我?”陈晨高兴的说道。见到他,感觉世界都明亮了,她感觉刚刚的胆战心惊都值了。“怎么真来了?”杨鹤煊的语气软了软。“因为你说想见我,我就来了,正好我也想见你。”陈晨仰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满眼都是他。杨鹤煊低头看着她,没忍住含住了她的唇。他们接了一个绵长的吻。“怎么这么傻呢你,说来就真的来啊?”“对啊,因为你说想见我啊,我当然要来。”“好好好,看来我以后要谨言慎行了,不然以后你在太平洋北部我在南部你是不是也要飞过来?”杨鹤煊开玩笑道。“是啊,谁叫我喜欢你呢?”陈晨似乎是开玩笑又似乎很认真。杨鹤煊半晌无言,之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王梓从学校里出来,刚准备回家就看到在大门旁边的树边的两人,准确来说是先看到的陈晨,再看到他们一起。“我靠,我今天真是,该怎么说?”他不悦地说道。陈晨注意到了他,忙松开杨鹤煊,有些尴尬的看向他。“那个,王梓,好巧啊……”“啧,是挺巧的,你不是说去上课了?怎么在这里?还和……”他看了杨鹤煊一眼,“这谁在我学校门口鬼鬼祟祟的。”“我没有鬼鬼祟祟,我……”陈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杨鹤煊开口了,“我女朋友和我在这里约会不可以吗?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他有些不高兴,他总感觉这人对陈晨心思不单纯。说完就拉着陈晨走了。陈晨回过头和王梓说了一句再见。王梓没动,等到他们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他踢了那棵树一脚,“艹!真的是烦!”

晚上公园里一般都会有很多人,中老年人的广场舞似乎永远不会缺席,还有一些充满活力的小孩子。杨鹤煊拉着陈晨到一个没人的草地旁,“你能不能不要和那男的走的太近?”他有些不悦。“我没和他走近,都不怎么熟就说过几句话。”“我感觉他对你心思不单纯。你……”陈晨打断他,“好好好,我不和他走近,那你呢?我听说一个人接近另外一个人都是有目的的,你的目的是什么?”“怎么突然说这个?”“就……突然想到了就问一下。”陈晨看着他。杨鹤煊被她看的不自在的转了下头,“你说得对,每个人接近一个人都是有目的的,只不过有的目的是好的,有的是坏的,你觉得我是好的还是坏的?”他看向她。“当然是好的啊。”她不假思索笃定地答出来。他张了张嘴,“嗯对,是好的。就像是……今晚这叶子上的露水一样,清澈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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