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为什么你们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
坐在沙发上晚上看着卡通片的王珂，回头看去厨房里的张王芳。
张王芳切土豆丝的菜刀，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地说，“你，难道还想要个弟弟妹妹不成？”
王珂点点头，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说，“我们班上的刘佳佳，就有一个哥哥，放假，晚上在家都有人陪她玩。”
“独生子也有独生子的好处，就你一个，玩具都你占了，也没人抢不也挺好？”张王芳说。
这时开门回来的王珂她爸，王硕听到了她们母女俩说话，问，“什么独生子啊？”
“你闺女，她不想当独生子了。”张王芳继续切菜地说，顺便让王硕把外套放洗衣机边上，等会儿一块洗了。
王硕被王珂跑过来，抱着大腿不放。
他就一笑，摸摸她的头说，“那你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王珂真以为爸爸能给她生，就和问要买什么味的冰淇淋一样，她于是认真想了一下，认真地抬头说，“我想要个哥哥。”
“那你甭想了。”张王芳说，“除非你先钻回妈肚子里去，我再倒转乾坤，把你哥先挤出来。”
王珂不愿意了，抓着王硕的裤子晃着说，“我就要哥哥。我就个哥哥嘛。”
王硕从她刚出生，就是个女儿奴，赶紧安慰地说，“好好，要哥哥要哥哥。”
“真的？”王珂大大眼睛微微泛着水光，很清澈又看得人心软。
“我说你别乱答应她，到时候再闹怎么办。”张王芳不赞成他这么宠女儿，“没有哥哥，哪里有哥哥给你。”
王珂有点儿哭腔了。
王硕这一下遭受来自女儿的太多可爱暴击，哪里还忍受得了，立刻蹲下抱抱她地说，“爸爸答应你，爸爸改天就给你带回来一个。”
张王芳冷笑一下，举着菜刀回过头说，“怎么，还真有是吧？你个没良心的，我倒是想看看是谁。”
王硕：……
“不是，老婆，我就哄哄孩子这么一说。”他赶紧解释。
“你最好是。”张王芳撇过脸，扔下菜刀不管地回屋了，“今晚你自己做饭吃吧。”
王珂听爸爸骗她，也哭着跑去了房间，“爸爸坏。我不要爸爸，我要哥哥。”
“……”
王硕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
一大早，窗外就下起了雪。寒假没多久，就是春节，春节后就是一连串的走亲。
王珂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想起床。
“可可，下来吃饭，一会儿咱们要去你大姨家。”张王芳在外面喊。
王硕在一旁尽心尽力地帮老婆包饺子，回头看了看说，“她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谁让你乱答应她的。”张王芳用擀面杖戳戳他，“去，还不把你女儿抱出来，等会儿该晚了。”
“可可，等会儿爸爸在路上给你买糖好不好？”
王珂听到爸爸打开门，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不想理他。
王硕看了一眼房间里她小学刚拿到的手工参与奖，走到她的床头边上。
“可可，是爸爸的错，原谅爸爸好不好？”他坐在床边，看她还不理人，想了想又一笑，“哥哥虽然没有，不过，你大姨家不是有表姐吗？她也能陪你玩。”
王珂从被窝里露出额头，有那么一点动摇的意思。
看起来能哄，王硕赶紧添油加醋，“你表姐可会玩儿了，你肯定会和她玩得很开心。”
王珂还在对爸爸生气，但对表姐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就问，“她，那她有布偶吗？”
“有，有一堆呢。”
“那……”王珂露出了整个脑袋，得寸进尺地说，“表姐让我亲她吗？”
王硕：？
“刘佳佳说，她亲过一百个哥哥。”王珂不想落后，“我也要亲。”
原来是小孩子说着玩儿。
王硕摸摸她的头，把愿意起床的她抱起来说，“你表姐她，还不好说。不过，你可以亲爸爸啊，爸爸让你亲。”
王珂摇摇头，“不用了，爸爸，我喜欢亲好看的。”
王硕：……
心情复杂的老父亲把王珂抱到餐桌前，一大早吃了春节剩的水饺，一家人就上车去了大姨家。
大姨家的表姐广亚琴上初三，到院子里打招呼，一看见躲在爸爸身后的小表妹，就笑着问她，“可可，上几年级了啊？”
王珂只有过年才会来大姨家，一年才会见到一次广亚琴，有些怕生地说，“小学五年级。”
“这不是也快上初中了啊。”一旁的大姨惊讶地说，觉得这个孩子讨喜笑了笑，“可可这么乖，真看不出来，不像我们家亚琴，最近闹叛逆期呢。”
“妈，我不要面子的吗。”广亚琴抗议地说，“而且我这不叫叛逆期，是野蛮生长的玫瑰，长出自己的花瓣。”
“还玫瑰呢，谁家玫瑰是从煤炭里长出来的？”大姨知道自家女儿嘴皮子有多厉害。
广亚琴：……
广亚琴生气了，“什么煤炭，我这叫烟熏妆，烟熏妆。咱们走，可可。”
王硕和张王芳礼貌微笑。
“我带你吃糖去。”广亚琴伸出手，拉着王珂进屋不理这些大人了。
王珂喜欢进别人的房间，一进表姐的卧室，就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你随便挑，都可以别客气。”广亚琴把糖端在了床上。
她卧室里进来前就放着流行音乐，踢下拖鞋，在王珂身边也坐上床拿起手机给人发消息。
王珂就专心用小手挑着糖，有水果软糖、牛奶糖、酒心巧克力，想着可不可以拿太多，听见广亚琴笑了一下。
王珂不知道她用手机在做什么，但似乎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想去看，但又还和表姐不熟，还不敢太随便。
她就偷偷盯着广亚琴看。
广亚琴注意到王珂的视线，又看看手机，就换了个趴着的姿势趴到她身边。
“可可，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人？”广亚琴也让她想看可以看。
王珂盯着她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到底还是小学生，她没觉得有什么意思。
要是短视频的话，她可能会看。
王珂乖巧地摇摇头，但是对手机本身感兴趣起来，还是看着。
“也是，你毕竟还小。不过以后，肯定也会有喜欢的男生的。”广亚琴看见对方回复了一条，又露出微笑，飞快打字回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
她回复完，还有点儿沉浸其中地拿给王珂看，不懂也没关系，只是想分享这份感受地说，“看，他是不是很撩？”
“撩，是什么意思？”王珂疑惑不解。
“就是……很讨人喜欢的意思。”广亚琴随便解释一句，“不过，我肯定不会承认他很撩，所以，每次他这样，我就故意破坏气氛。顺便一提，他就住隔壁，是我邻居。”
表姐总是说一些她听不明白的话，王珂就不懂装懂地点头“哦。”了一下。
聊天记录上的有些词，她也不明白。但是有种感觉，她觉得这个藏在聊天记录后面的人，应该是个温柔的大哥哥。
-
很快剩下的客人也来了，大姨家里顿时人满为患。广亚琴没法在卧室里待着了，就带王珂一块坐在客厅。
“亚琴你出门买饮料去，快。”大姨从厨房里出来，把钱拿给她。
广亚琴不情愿地拿过钱，剩下的自然当跑腿费，问王珂，“要不要一起？”
王珂点点头，找到耳罩戴了上去。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地上的积雪不多，王珂踩起来，吱嘎吱嘎的响。
有几个同龄的小学男生在扔鞭炮玩。
王珂远远地看着，有点儿怕地往广亚琴的身后躲了躲。
进超市前，广亚琴正好路上碰到了她的两个中学朋友。
因为都换上了新衣服，广亚琴就笑着拍了一个打扮俏丽的朋友屁股，“你这是过年呢，还是准备去勾搭谁啊。”
几个损友互相笑着，感情显然很好。广亚琴还是想多聊一会儿，就对王珂说，“你先进去买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别担心。”
王珂虽然也给家里跑过腿，但只去过楼下的超市。在陌生的地方，她就不想一个人了。
广亚琴在那边说笑得声音很大，王珂犹豫了一下，又不想让人知道她害怕，就只好不安地走进了超市。
大概是过年又是寒假，超市里来买东西的人特别多。
王珂默默地走进货架之间，个头比较小，抬着头一边走一边找着要买的果汁在哪里。
她看见一个大哥哥站在货架对面。她现在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腰部和双腿。黑色打底衣让这个人看起来，身体很纤长。
这个人稍微弯下腰去拿什么，王珂看见一颗耳钉在他的左边耳朵上，亮闪闪的。
他也看过来。王珂受惊的双眼眨了眨，从货架的空隙里只能看见他的这双眼睛，好像含着笑意。
她立刻装作没看见地转过头，继续在货架里走来走去。
走到这条货架的尽头，王珂伸长脖子想看看旁边的货架有没有果汁。
“小朋友，在找什么东西？”
刚才的高个子男生也走了出来，挡在她的面前。
王珂有点儿不知所措。
站在她眼前的男生，冷白皮肤，五官天生的艳靡，但稍薄的唇线恰好冲淡了这份艳靡而更显得少年感的慵懒。
他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大羽绒服，像只突然冲出来的大号萨摩耶。
爸爸经常提醒王珂，在外面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而随便搭话的陌生人，很大可能不怀好意。
王珂更怕了，也胆怯地攥紧了小手里的钱。
周密从这个女孩的眼神里，看见了畏缩的情绪。他用手摸摸脸，一笑，“哥哥我就这么吓人？”
凭心而论，就连还在上小学的王珂也觉得这个大哥哥长得好看。
周密想了想，想从她带多少钱才判断买什么，就问，“你捎了多少钱啊？”
一个人进陌生的超市本来就不安，王珂又怕生。
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盯着这个大哥哥，然后就张开了小手里的钱。
周密一愣。
转眼间，王珂就把钱放进他的手里，声音里带着弱小无助地说，“哥哥，我，我就只有这些了。”
周密：？
“不是，你等等。”周密叫住她。
“哥哥，我真没有了。”王珂身体一哆嗦，用手掏出了只有几颗糖果的衣兜。
她清澈的眼眶里湿润了，担惊受怕地又把这几颗糖拿给了他。
周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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