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发现身后的尾巴开始变频繁了。
看来姓连的那一帮子旁支真的很想知道符冽的下落，明着见不到人，就开始暗中盯梢到他这边。
名义上，谢观现在是符小公子请来的护卫保镖，对外透露的隐晦线索是军事顾问。
不信那帮废物不慌。
要知道他们做梦都想着掌握黑域的军火交易权，现在突然来了个跟军事有关的雌虫，屁股都要坐不稳了。
真亦假时假亦真，红旗惯用五五分的真假迷惑对手。
就是不知道这次让少主严阵以待的幕后黑手，究竟有何等出彩之处，竟然还要调动冰蚕回航。
对此，安斐的解释是：“我怀疑当年的余党来了北方发展，恐怕势力还不小。”
只不过碍于更换了门面，安斐还没找出他们的马脚。
“但他们能去的地方不多，能用的借口身份也不多，就算发展再好，他们也逃不了白域的大网。”
帝国的防线不是说破就能破的，两千年前遗留的战争兵器只有一个，而利刃其他雌虫的作风，不可能和“永生”挂上钩。
“整理利刃的遗产时，我让雕哥和飞狐观察过谁会跳出来，但出来捣乱的只有一些新生势力，好像他们真的就是想堵上一把，好像白域真的只有利刃一家独大。”
“可惜动作越少，暴露出的矛盾就越明显。”
“乌龟比咱们有耐心，他们发现来者是红旗后，就再也没有了行动，但怎么可能？”
少主的嗤笑犹在耳边：“你会相信一个多动症患者突然安静如山吗？不会，就像乌龟一样，它们的确不需要待在水里，但它们总是住在有水的地方。”
“鬣狗总是跟在猛兽身边，借机窥伺着残羹剩肉，黑域是利刃定下的战场，而他们想偷偷收割人头。”
永寿会已经渗透进了黑域，就像当年他们妄图借红旗的手坐收渔翁之利。
但可惜，来的人不是任何一个代号，是安斐本人。
“来这里的人是我。”少主总是如此自信，“我能碾死他们一次，就能碾死他们第二次。”
谢观：“我明白了。”
其实半知半解。不是每个红旗对阵过的帮派，谢观都交过手，总有红旗单打独斗的时候。
少主喜欢用动物拟作形容，这不妨碍他听出个七七八八。
一个恶劣的、用寿命进行实验的帮派，被红旗清理后，从南方边境连滚带爬来了北方边境，伪装成了一伙星盗，混在白域的星盗大舞台之中。
冰蚕也是那时加入的红旗。
而不久前永寿会的残党想收割利刃的遗产，意外和冰蚕碰上了面，于是明面上迅速停手，改用了埋在黑域的暗棋。
也是这些时日以来，撺掇连家争权，暗中巩固黑色交易链的幕后推手。
谢观：“……”真令人欣慰，他居然真的从少主那一番奇葩说辞里推出了来龙去脉。
乌龟不需要待在水里，但乌龟总是住在有水的地方。
黑域是一片汪洋，永寿会不打算亲自下场，只想坐在岸边看黑域波涛汹涌。
“嘁。”其中，谢观的态度报以嗤蔑。
“又是躲在背后的小人。”
被文然暗算了之后，谢观深刻认识到了耍阴招有多痛，尤其是被精准针对的阴招。
也许换个雌虫，黎诺就不会积极求娶，换个雌虫，拒绝也会委婉得体。
可陷阱杀的就是耿直。
就像乌龟锁定了贪婪。
但陷阱只适合用在不被知晓的时候，因为一旦暴露，哪怕只有分毫，耿直之人就会动手，将其撕裂。
恰如，此时此刻。
几番破空声响，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一场搏斗转瞬即逝。
“第三次。”谢观语气沉稳，“又是一批线索。”
他好像染上了少主的毛病，不用形容词称呼浑身难受。
但管他呢。
谢观拎起被打趴在地，动弹不得的刺客，转身朝着安斐的方向走去。
管他呢。
只有染上的，和少主有关就行。
贪婪的不只有沿岸的乌龟。
还有潜入水中的苍狼。
当乌龟凝望水面之时，恐怕不会想到，一只贪狼同样从水底凝望，随时准备出水撕咬，只为将乌龟捕获，作为礼物，送与心上人。
……
安斐：“又一批？他们人倒是多。”
谢观点头赞同了这个说法。
“他们的嘴很硬。”谢观补充。
接连几次被抓住的刺客都紧闭着嘴，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有的乌龟嘴硬，是因为他们生来就硬，可有的乌龟沉默，是因为他们无法说话。”
安斐更了解这个交过手的组织有多恶劣，对于现在的状况接受良好。
“冰蚕借了班便车，正在外边埋伏。”
对于永寿会，安斐和冰蚕默契地选择了私下处理，没有调遣红旗在白域的潜藏力量。
毕竟，乌龟实在喜欢缩回壳里，只有安全的环境才能让它们探头。
冰蚕二字一出，谢观瞬间意识到了安斐的言外之意。
——要放手了。
果不其然，安斐的下一句话正中猜想：“接下来的试探，适当给他们些好处。”
安斐：“苍狼，你在笑？”
“当然。”谢观笑得很隐晦，不够了解之人很难发觉那上扬的几颗像素点。
“我迫不及待了。”谢观轻声说道。
安斐也笑出了声。
“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安斐说。
谢观，用狼最擅长的方式，去诱惑，去撕咬，去让敌人跳动的喉管彻底冰凉。
去让猎物死于呜呼哀嚎。
就像你在军部时那样。
……
“抱歉，我来迟了。”阿彦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不客气地走了进来。
这是连家聚会常用的包厢，不知道他们什么毛病，总喜欢在勉强宽敞的包厢碰面。
就像随时会有客人加入这场聚餐一样。
彦得了大公子和小公子共同的授意，带着手信来见上这些旁支一面。
本来他还担心符冽说的“给他们找了点麻烦”，究竟能麻烦到什么程度，会不会耽搁时间……
现在看来，是完全不用担心了。
“不过就情况来看，我好像也算不上迟到。”阿彦冷不丁的嘲讽，成功点起了一把火。
连大伯就差把杀意从眼睛里掏出来，刺到阿彦身上了。
符晏的手下向来看不惯连家人，这在主星不是什么秘密。
但处于被蔑视位置的旁支们不爽极了。
连大伯强忍着愤怒，朝他身后看去，但没见到想象中的符冽。
什么意思？摆谱迟到，结果还不到场？
连横：“符冽人呢？”
阿彦摇头。
大公子的建议是在谈判的时间段一个字也不要说，阿彦搞不懂两位公子的想法，只能严谨照做。
连横怒气翻了一番：“呵。”
“那你来干什么？滚回去。”
但阿彦没有出去，反而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的其他人是眼皮子翻跳。
偏偏罪魁祸首手拿把掐，稳稳坐在他们面前，持续点燃他们的不愉。
“什么意思？”连横知道彦不会轻易得罪他们，这番姿态，没有符冽的授意，谁信？
怎么，臭小子这是冲着他们立威来了？
连横的眼底挂着怒火，挥手想叫人来把阿彦赶出去，桌面上的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是连横自己的袖口都有些凌乱，显然，这里爆发过一场不小的争执。
符冽掐算的点很是恰好，阿彦刚来的时候，正好是连横几人送走“贵客”，还没心思收拾的时候。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冷静，彦不需要费心思和他们绕弯。
于是他直接把安斐交给他的手信甩过去：“看。”
有两位公子撑腰，阿彦迸发出域主还在世的底气。
连横虽然蠢，但不瞎，阿彦能这么有恃无恐，这封信里的内容肯定会出乎他的预料。
好像有什么即将要脱离掌控……连横意识到这封信是个烫手山芋。
就像刚才“大人物”突然对着他们发怒，斥责他们办事不力，害得好几个钉子被拔——连横也想不到符冽的动作会这么快，他连怎么暴露的都不知道，明明他已经很小心没让符冽知道自己藏着后手。
符冽是开天眼了不成？
怎么人坐在域主的位置上，还能看见他这包厢里的动作？
连横顶着诧异撕开信封，纸张的触感实在陌生。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老旧的纸传信？
原本还算清晰的天才少年的形象，在这一刻突然模糊了起来。
而当连横一目十行看完手信上的内容，脸色唰地煞白。
其他旁支等着老大哥的话，可谁曾想连横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信一个接一个地传递过去，让他们看清楚写了什么。
“这！”惊讶的不止连横一个，但像连横一样忍着不出声的就不多了。
阿彦没看过信的内容，不知道这些旁支在惊讶什么，不过看这副表现，他内心也总算是稳了下来。
“他怎么敢！！！符冽他怎么敢的！！”
叫嚣声越来越大，甚至还夹杂着几声咒骂。
阿彦：“……”
看来手信里的内容是真的戳中要害了。
“符晏才死了多久？他就敢替他爹做主了？”
“这臭小子怕不是早就有了这心思，他老子这一死，终于给暴露出来了！”
“都别吵！”连横咬着牙打断他们的话，然后恶狠狠看着来送信的阿彦。
“算你们狠。”他恨不得把眼前的家臣嚼碎一般，最后却只是抬手伸向门的方向，“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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