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孟县丞,你……唉……”

方县令坐在书案后,书案正中央放着的正是从孟舒与屋里搜出来的“赃物”。

方县令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孟县丞啊,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好,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下人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啊!”

“偷也就罢了,我听杨管家说,你这个书童居然还死不承认,不知悔改。人证物证都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了,连个错都不肯认。”

方县令越说情绪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用力拍着桌子,大吼道,“这是一个读书人该做的事吗!你这么做,对得起天下读书人,对得起点你为探花的陛下吗?!”

孟舒与低着头瑟缩了一下身体,心中讥讽,最对不起陛下和天下百姓的不是你吗?居然还用这些来压人。

“是我不好,我回去定会严加管教他。”

方县令似是觉得自己情绪太激动了,他深呼吸,又指着花瓶道,“这件事我本不想为难你,但是这花瓶可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传家宝,平日里只敢放在库房里供着,只有思念亡母的时候,我才会拿出来看看。”

方县令抬手抹去本就不存在的眼泪,“这花瓶今早还好好的,从你那里拿回来后却裂了一条缝,也不知母亲在天之灵会不会怨我这儿子没能保护好她的遗物。”

道德绑架也上了,方县令在这一方面是个老手啊,不知他母亲到底有多少遗物,又不知这种场面在这个房间里上演过几次?

孟舒与顺着他的意思,咬牙道,“对不起大人,要不您看看能不能修好,修不好,我……我赔您一个。”

方县令装模作样地叹气,“只怕是修不好了,我知道你生活拮据,身体看着也不好,我也不多要,三千两吧。”

方县令纠结半天,心痛地比了一个“三”出来,“你给我三千两,我就不追究这事了,不然,我只能把这件事上报给陛下了,你知道,我也不想这么做。”

孟舒与一时睁大了眼睛。

三千两?明抢都没有这么狮子大开口的。

县丞的俸禄每月只有二十两,三千两要一个普通的县丞不吃不喝十二年多才可以还上。

只怕御用的花瓶都没有方县令书案上的贵了。

但是孟舒与现在是一个普通的家境贫寒的读书人,三千两对他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孟舒与脸色发白,他嘴唇颤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三千两……”

方县令那边还在加码。

“一个读书人清誉有多么重要,你自己清楚吧,一个品行不好的人,陛下哪敢重用啊。虽然偷东西的不是你,但是别人不知道啊,难免会认为是你指使的,是你品行不好,唉……”

“这可是上好的白玉,向来是为皇家制造玉器的,还是我母亲年轻时有些门路,才弄来这么一个,原是七千两的,我见你一个读书人拿不出这么多,也就减半了。”

“七千……”

这一番话,向孟舒与卖了个好,又让他感到绝望。

方县令就是仗着孟舒与是个家境不好的读书人,他说什么,孟舒与就会相信什么,他一句接着一句,每一句都不停地在施加着压力,将人往绝路上逼。

孟舒与慌乱地恳求,“县令大人,三千两我真的还不起,求求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陛下,求求您,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方县令无动于衷,只是看着孟舒与的双腿叹气。

“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你这么光是嘴上说,我也不敢相信你啊。”

孟舒与一咬牙,心里记下了这笔账,缓缓地跪了下去。

孟舒与一直明白一个道理,暂时的妥协隐忍,都是在为以后的爆发做铺垫,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忍不住的人。

不就是想让他下跪吗,行啊,他可以跪。

但是他跪的从来都不是眼前这个伪君子,他是为了任务,为了被迫害的荣县百姓。

他脊背挺直,心中将方县令骂了个遍,低声道,“求您,我什么都能做。”

什么探花郎,如今不也是乖乖跪在他脚边摇尾乞怜。

只是,怎么还没学会弯腰呢?

没关系,读书人所谓的风骨嘛,慢慢就磋磨没了。

方县令叹息,勉强道,“你怎么……唉……那好吧,只要你以后替我办事,我就将这事吞在肚子里。”

*

孟舒与面色不虞。

任谁刚被道德绑架pua, cpu, ppt了一通,又被迫下跪了一次都不会开心吧。

于是孟舒与在面对晏清时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晏清不明所以,孟舒与住的这地方并不好找,他找了一大圈才看到铜雀挂门闩上的红布,况且这人怎么大半夜才回来,他都在这等了半天了。

脸色差的不行,还把脸弄成这个样子。

“孟探花,你这脸是怎么了?大半夜的,扮鬼玩呢?”

晏清凑上前,啧啧称奇地观察孟舒与的脸。

已是半夜,外面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孟舒与的小屋寒酸,只有一盏烛灯,晏清想看清孟舒与脸上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于是凑得极近。

少年人温热的呼吸打在孟舒与的脸上,晏清的五官也在他眼前慢慢放大,他下意识地皱眉。

孟舒与不习惯和别人离这么近。

晏清跃跃欲试,“这是假的吧,能摸吗?”

孟舒与伸手推开了想要伸手摸摸他脸上的痘痘的晏清,没好气道,“不会说话就少说,别离我这么近。”

怎么一点距离感都没有。

晏清摊手,“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离得近点怎么了。”

孟舒与提醒道,“我们才认识三天,只能算是暂时的合作关系。”

晏清不认。

他在交朋友这一块标准很高的。

虽然他和孟舒与才认识三天,但是孟舒与这个人就是莫名地合他眼缘。

“三天怎么了,我和你一见如故不行吗。”

孟舒与一听到一见如故就想到方承勇,一想到方承勇就想到了他今天早上被自己吓趴下狼狈离开的事,不自觉笑了一下。

晏清不知道他在笑啥,“你笑什么,你可是小爷我第一个亲口认证的朋友,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晏清仰着下巴,同样的动作,方承勇做起来就是油腻恶心,晏清做起来就让人生不出反感。

不过孟舒与不想搭理这个臭屁的小孩。

他原本都二十多岁了,不和这个十七岁的未成年计较。

不过,朋友,倒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

来这个世界后,他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是原主赋予的,晏清是孟舒与第一个自己认识的,称他为朋友的人。

“好了,我这里已经上了老贼的贼船,进展还算顺利。”

晏清很好奇孟舒与这一天半发生了什么,在山上的时候还叫方县令贪官,现在居然都进化成老贼了。

在他的印象里,孟舒与应该是个不轻易说脏字的人,能把他气的叫“老贼”,这方县令也是到了一定程度了。

“我呢,按照你说的,把送礼的人带来的东西都留在老张他们那里了,就带了两个花瓶过来,那贪官,不,那老贼看见我乐得不行,跟我扯东扯西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花瓶?”

“嗯哼。送礼的二老贼带了满满一大箱子的金银,还有一堆瓶瓶罐罐,我挑了俩最不值钱的花瓶过来。”

“还好小爷我把带头的人话都撬出来了,那老贼一点都没起疑。我说礼物要到他过生日那天才能给他,他也信了,我现在都能想到,那老贼看到礼物就是俩破花瓶能气成啥样。”

晏清对孟舒与眨眼,一副快点夸我的样子。

果然还是个少年心性的小孩,孟舒与夸他干得好,又问,“不过,二老贼是,老张他们原本要抓的那个贪官?”

“对啊,方县令这个贪官你叫他老贼,送礼这个没他大,那就我就叫他二老贼呗。”

晏清点头,理所当然道。

这一番理论让孟舒与怔愣了一瞬,随即笑了出来。

“有理。”

笑完孟舒与也严肃了下来,说起自己在县衙这几天的发现。

档案库的资料都做得天衣无缝,孟舒与怀疑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不是在方县令的工作地点清正堂就是在他府内的书房和卧室里。

县衙这里孟舒与已经摸清了,县令府晏清也已经找到了书房和卧室的具体位置,万事俱备,只差明天晚上的县令府夜宴了。

“明天晚上我可能去不了那个晚宴,我去清正堂搜搜,县令府那边,你自己一个人行吗?”

“当然没问题啊,而且小爷我也是带了人过来的,就算被发现了,应付他们完全没问题。”

晏清冲孟舒与自信一笑。

“你就等着小爷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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