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烈一愣,眉梢微沉,右手抄起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当心着凉。”
将她塞回被中后,长风烈去灶房熄了灶火,回到里间蹲在她床边守着她。
“阿烈不回军营么?”花江月侧身枕着右手胳膊,接着又抬起左手替他抹去脸上的灶灰。
长风烈对她笑道:“我方才已回去告了假,等会儿给阿姊煮了面吃再回去。”
实际上是回去使了银子让春江月替他值夜去了。
听他这么说,花江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高兴,握了握他的手道:“外头凉,上来再睡会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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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儿是什么地方?怎的这么多女子凑在那里?”
春江月一行人经过西市时,瞧见一挂着红绸的铺子前挤满了人。
长风烈循着他们的视线朝铺子看去,牌匾上是三个大字:醉花颜。
九方月道:“兴许是家新开的胭脂铺。”
他说完后拍拍身旁人的肩膀,示意众人继续向前走。
长风烈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待众人都走出一截后,他才拔腿跟上。
晚饭过后,春江月等人回到兵舍,见长风烈一人坐在铺上。
春江月大步走去,一把圈住他的颈子将他夹在腋下:“你小子晚饭不吃上哪儿去了?嗯?老实交代!”
长风烈一向不喜与人勾肩搭背,皱眉扯下春江月的手臂后敷衍回道:“肚子痛,上茅房。”
春江月早就习惯了长风烈的臭脸,也不恼,躺回自己铺上吃零嘴儿去了。
众人开始各忙各的。
九方月擦着自己的皮靴,眼角瞥见长风烈正掖着藏着地捣鼓枕边的一个小玩意儿。
长风烈察觉到旁人的视线,翻了个身,侧身向里,然后摊开手掌细细看着手心里的槿紫瓷瓶。
春江月忽然高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长风烈冷不防就想起去年秋天陪阿姊买菜时,她在自己跟前感叹。
“什么时候阿春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臭小子……也不知道心疼人。”
长风烈拇指抚着瓷瓶沉思半晌,然后起身来到了春江月跟前。
“喂!你阿姊生辰不是快到了么?”
春江月撩起眼皮看向长风烈,疑道:“你怎么知道?”
“你上回说的。”
“我?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长风烈说着就把手中的瓷瓶抛到他怀里,“你把这个送她。”
春江月捡起怀里那个槿紫瓷瓶粗略看了眼,回道:“给她送这个做什么?这样的瓶瓶罐罐她屋里多的是。”
长风烈抿了抿唇,然后道:“我出银子让你去讨自家阿姊欢心,这样的事你还不乐意?”
九方月跟着在一旁别有意味地说道:“你就当是做个顺水人情罢。”
闻言,长风烈剜了他一眼,九方月却一脸无所谓地继续擦他的靴子。
“行吧。”春江月点头应下,收起瓷瓶后又看向九方月道:“你有没有要送的?”
“我?”
九方月说着看了眼长风烈,摇摇头笑道:“我就不费这个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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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夜,西市孚余巷的一家酒肆门口哄闹着走出四五个醉醺醺的少年。
“阿烈这小子……嗝……又让他躲过一劫……”
倚在九方月右肩上的这兵家子弟,话刚说至一半就没忍住张嘴吐了。
九方月五官紧皱,拂开他的手,一脸嫌弃地躲至一旁。
春江月看着那一地的污秽,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噢……不行了……我得去趟茅厕……”春江月边说就边捂着肚子返回酒肆里。
另一个兵家子弟困得眼皮子打架,摆摆手喷着酒气向前走去:“唉……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先回去了……”
待春江月清空完肚皮走出酒肆时,外面已经空无一人了,长街两旁只有亮着的夜灯。
想必已是夜深了,天褪热得厉害,连拂过的晚风都带着一丝凉意。
春江月身子舒坦起来,酒也醒了几分。
他摸着瘪下去的肚子,心想,干脆去阿姊那里讨碗宵夜吧。
这里离铜锣巷不远,也就百来步的距离。
春江月走过书坊时,看见二楼阁楼里的灯亮着,心下庆幸道:还好,阿姊还没睡。
他扶着栏杆上了楼,却发现阁楼的门是虚掩着的。
橙黄的灯光自缝隙泄出门外,春江月心道:阿姊怎么不关门呢?要是进了贼人可怎么办?
他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护腕忘拿了……”
“快走罢,别等会儿赶上了宵禁。”
“阿姊,我走了,把门锁好。”
这声音春江月再熟悉不过了,待他反应过来时,这人已出现在了里屋门口。
长风烈看见他站在门口,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
“阿烈,怎么了?”
话音刚落,春江月便看见他阿姊长发披散,素裙薄纱地出现在长风烈身旁。
纵使迟钝如春江月,也明白着这意味什么。
他脑子“轰”一声炸开,目瞪口呆地杵在门口,久久说不出话来。
三人面面相觑,屋里一时陷入了死寂。
“……阿春……”
还是花江月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谁料她一开口不仅唤回了春江月的神识,还令他颜色大变。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已经被不知是哪里来的怒气灌满了四肢。他不知道,也没有细想,也没去在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春江月紧咬后牙,横眉倒竖,攥紧双手扑上去就朝长风烈脸上来了一拳。
花江月惊叫一声,忙上前去拉他。
“你这死小子!我拿你当弟兄你拿我当什么了??啊?你还背着我搞我阿姊是吧??”
“……”
“阿春!!你冷静点!放开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嗯?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长风烈被春江月扑倒在角落里。春江月将他的衣襟拧得跟麻花似的,一边瞪着眼睛冲他咆哮一边将拳头砸向他。
长风烈双手撑地,鼻梁和唇角都裂出了血缝。他没看春江月的眼睛,只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说话啊!!!你说!!!”
“啪——”
春江月被人揪住衣领给了个响亮的耳光。
他捂住半边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阿姊:“你打我?因为他?”
花江月将长风烈扶起来,满眼的心疼和愧疚。
她抬手检查了下长风烈脸上的伤势后,转头对春江月道:“不打你打谁?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谁教你的?”
“阿姊——”
春江月指着长风烈控诉道:“他可是污了你的清白!”
“我的事不用你管!”
春江月见自家阿姊翻箱倒柜地去给长风烈寻药,脑子又“轰”一声在原地炸开了。
他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出小半个脑袋,平时动不动就摆张臭脸的长风烈,此刻就像是心虚得不敢看他一样搭着眼皮。
春江月上前两步,还想揪着他问些什么,却被花江月察觉后转过身来一把推开。
“滚回军营去。”
春江月被他阿姊呛得说不出话,手指在二人跟前来回指了半天,最后向后踉跄了两步,转身高呼道:“真是见了鬼了!!”
花江月捏着一方素手绢,在一小罐黄色药膏里沾了沾,而后踮起脚想要往长风烈脸上上药。
长风烈右手轻轻握住那双素手,将其按下后摇头小声道:“不要紧的。”
“你不要介意阿春的话,他只是……”
未待她说完,长风烈就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将下巴靠在她颈窝处轻声道,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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