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命兰冷冷扫了她一眼,祖万杀道:“我没想打你的主意,不过我劝你保护好自己,毕方很快就会复活,到时候我们师姐弟三人,一个也跑不了。”
“你自己自求多福吧。”白命兰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道玄那个傻子对毕方言听计从,死也甘愿,毕方一定先收拾你这个逆徒。”
祖万杀挑眉,朝着白命兰走近几步道:“我不知道你让漆夫人去杀龙脉的目的,到底是不是要引我去龙宫,不过我姑且这么认为,我去了,也铲除掉了心魔,谢谢你,但是我无法真的改变过去,我们三个最终都免不了一死。”
白命兰一点也不在意,道:“少自作多情,我的目的是让毕方杀了你。”
祖万杀遗憾道:“那恐怕不行,我不但除了心魔,还在龙宫里找到了毕方的预言——你知道天浊门吗?”
“不知道。”白命兰撂下这句话就走。
祖万杀平淡威胁道:“天浊元魁无上灵法娘娘,你要是不为我解惑,我就把你肉|身找出来烧了。”
白命兰停了下来,汹涌带着怒意的威压瞬间爆发,把这一整片的林木都压枯了。
屋渡厄完全能理解白命兰现在想骂娘的心情,谁让她碰上了祖万杀呢,以前祖万杀就犟,现在又阴又犟。
白命兰和祖万杀无声对峙,但她找不到能威胁祖万杀的地方,而后妥协道:“天浊是毕方的另一个称谓,你可以理解为是和天外天产生沟通的某种桥梁,我用天浊做法号,是为了无限接近毕方。”
祖万杀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我们是毕方的三毒吗?”
“……”白命兰立即想否认,但是祖万杀既然问出来了,就一定有了确定的证据,她不想让祖万杀给自己搞焚尸,忍了又忍,态度真诚道:“我知道,贪嗔痴,我、你、道玄。”
祖万杀摩挲着鼻梁,思索道:“我在龙宫里看到了一些浮雕,那是毕方和龙族做交易的预言,想复活整个龙族的愿景一定蕴含极大的力量,我想那都是真的。天书在我这里,你知道那副画卷在哪里吗?”
白命兰欲言又止,她现在确定祖万杀真的知道了,道:“在道玄手里。”
“那画是什么?”
“不清楚。”白命兰回忆道,“那副画是个法器,能够把人困在画中世界,不过我曾经偷看过一次,那画不动时,是天浊门显世的场景。”
“果然如此。”祖万杀有些不满道:“你知道这么多,竟然一点也不告诉我。”
白命兰极度无语地扫了她一眼,道:“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只会找毕方送死。”
“哇,你很了解我。”祖万杀满意了。
“……滚远点。”白命兰骂完,立即化作一阵清幽灵光引入了念苍山深处的漫漫山林中。
祖万杀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目送她的荧光远去,垂下眼颇有几分落寞地转身。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屋渡厄恰时走了出来,沉声喊道:“你宁可来找白命兰,也不愿意见我,你知道我一直在担心你吗?”
祖万杀猛然回身,短暂的错愕闪过道:“五行对你的帮助真大……我一直没发现你在附近。”
屋渡厄愠怒道:“你只和我说这个?”
祖万杀点点头,屋渡厄恼怒攀升,她却趁机化形奔袭,远远地逃了。
屋渡厄立即追了上去,两行的回归确实对她的实力有了很强的增益,她之前从没想过自己能如此轻易地追上祖万杀,屋渡厄倏然穿过重林,一股煞气打向祖万杀左肩,祖万杀侧身躲过,屋渡厄已经闪到了她面前。
祖万杀眉头一跳,做好了挨上一巴掌的准备,对方却手臂一圈,将她紧紧抱住了。
“你到底跑什么!”屋渡厄语气不解烦闷,“你知不知道现在三界都在缉拿你,我都想把你藏到幽都城里,你倒好,见到我掉头就跑。”
祖万杀沉默了一阵,叹气回抱住了屋渡厄:“你现在……原谅我了?”
“没有。”
“好吧。那你放开我。”
“跟我回幽都城。”屋渡厄语气不容拒绝,手更加抱紧了一些。
“……我还有事情要做。”祖万杀含糊道,“你别跟来,办完了我回幽都城找你,你到时候就可以包庇私藏我了。”
屋渡厄怀疑祖万杀是故意的,因为这话有几分讨巧的好听。
但她没放开祖万杀,生怕一个不留意她又跑了,而且这次绝对跑得更快:“你还有什么事?法士娘娘和天和宫到处找你,供状的事情也流露出去了,你现在抛头露面很危险。”
祖万杀带着些抱怨道:“对呀,就是因为我现在状况危险,才需要赶紧扭转局面。总躲着不是办法。元初仙道真是太没用了,我刚为祂幸辛苦苦办完差,现在还要帮祂收拾烂摊子。”
屋渡厄听她果然有打算,不过她第一个来找白命兰这件事还是让屋渡厄觉得哪里不对劲,怕她又和如无一样,联手去惹麻烦,几乎没有犹豫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陪你去。”
怀里的祖万杀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动作。
屋渡厄心里一沉,松开怀抱发现怀里的人下半身已经消散了。
这是个脱身壳。
不远处祖万杀对她摆了摆手,安抚道:“渡厄,你回幽都城去,狗尾巴和法纳我都会处理,你不要参与进来。”
屋渡厄知道已经来不及再追了,立即追问:“什么意思,你和紫金仙子都不让我参与,这种事是我不想就能不想的吗?”
瘟苦神都找到她家门口了,她这淌浑水再不想参与,也得沾一脚。
祖万杀看着她的眼睛,对着她认真缓慢地摇头,然后什么也没说再次跑远了。
暮色已经褪去,山林间一片凄凄,屋渡厄沉默伫立着。
她既为祖万杀不断地隐瞒感到愤怒,也为自己不能跟近一步的责任觉得由衷的无力感。
良久她抬手看着自己的手心,刚才她抚摸着祖万杀发丝时,那种亮而丝滑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手里。她攥紧手抵着额头,缓缓蹲下。
她知道祖万杀有多孤独,表面热切的瘟苦神已经可见一斑,恐怕出了事,真的只有当年反目的白命兰算一个助力,自己原本也可以帮到她,而且比瘟苦神真心,比白命兰更无后顾之忧,可偏偏她和祖万杀都清楚自己无法放下鬼王一脉。
她原本还暗心抱怨,为什么祖万杀牵扯的麻烦都是上界的问题,都是她不能去明面对立的人物,如果不是这样,她和祖万杀不需要迂回和旁敲侧击,就像她之前提的,她们可以一起面对,但刚才她听到的对话让她明白了。
如果祖万杀和白命兰,道玄三人是毕方的三毒,那祖万杀主动杀毕方抢天命就说得通了。
不是她主动惹麻烦,是她必须如此才能自保性命。
修道之人,飞升之路,清业障斩三毒。毕方这么高境的存在会跑到人间收徒,恐怕最初就是想转出自己的三毒。
他们三个在还没飞升,甚至还没筑基的懵懂年纪,就已经被毕方算计在了飞升之路必然要牺牲的计划里。
也难怪这些年来祖万杀对白命兰的态度一直暧昧不定,暗中还会联手。
祖万杀绝对是被套住了,一个圈套早就出现了。
从那张诉状开始。
诉状一出,她被吸引赶去游边地狱,她原本也不打算真的能杀了祖万杀,但是诉状让她有了找祖万杀麻烦的必然契机。
祖极、心魔和救苦天书,这都是暗中拽着祖万杀的线。
自己因为当年丢失的五行才一步步参与进来,但是五行是白命兰在谋划,她想用来炼化自己手里的天命……
想到这里,屋渡厄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看着昏暗的四周,目光却十分清明。
她明白祖万杀为什么说白命兰的目的不简单了。
白命兰如果只是想要自己的五行,没必要在窈窕乡内把祖万杀牵扯进来,况且她也不能控制祖万杀一定会落进窈窕乡。
那么,按照白命兰掌握的信息和立场,不希望也不可能预料到祖万杀出现在窈窕乡。
可是她却早就让胡玉仙四十年前等在那里给救苦天书!
这个行为和她的立场、她的处境完全不符合!
“也就是说,四十年前道玄告诉了白命兰金行的下落后,白命兰转头就让胡玉仙去等祖万杀了。”屋渡厄后知后觉,几乎为这师姐弟三人的诡异默契悚然,“难怪……”
难怪祖万杀说白命兰喜欢绕圈子,只是这也太绕了!离谱的是祖万杀竟然真的懂了白命兰的意思,并迅速怀疑这本被送来的天书之中,还有隐藏线索。
难怪她当时说祖万杀在天书里找线索是臆想,祖万杀只是笑她,也不争辩。
如此回看,她确实反应太慢了。
白命兰四十年前的准备就在故意引起祖万杀的注意,表面却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
她此前一直以为白命兰才是暗中筹谋的人,现在来看,白命兰也只是棋盘上言不由衷的一个。
祖万杀杀了毕方,却从没获得过解脱和平静,逆反上界的白命兰,也言不由衷,道玄放出五行至今躲躲藏藏。
屋渡厄直觉下棋的人不只是毕方。否则祖万杀和白命兰完全可以直接联手反杀毕方。
白命兰明显知道的比祖万杀还多,她极有可能知道除了毕方的另一方存在,所以才什么都不和祖万杀讲,还直言祖万杀只会找毕方送死。
背后这只手,连嚣张至此的白命兰也不能明面上反抗吗?
她想到祖万杀说天界有人在护着道玄……屋渡厄感觉脑袋都有点炸了。
自己和祖万杀一起经历这些事,却完全没有发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现在才后知后觉。
这一切太巧合了,屋渡厄圆不上这一圈逻辑,但是可以肯定接下来祖万杀和白命兰的关系不会再是敌对关系了,而且会随着毕方的复活,越来越有所缓和。
屋渡厄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也不知道毕方会以什么契机复活,她甚至不知道祖万杀急忙忙躲着她跑走,是想做什么事情,自己明明都说了自己可以陪她一起面对,不知道她在犟什么。
屋渡厄垂头长呼出一口气,有些颓丧。
她能为祖万杀让步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她做什么事情还需要瞒着自己?连当初得知她杀了毕方自己都没指责什么,现在倒躲躲藏藏的。
“除了屋家,我有什么不能为你做的呢。”屋渡厄脸埋在双膝中,一次次被祖万杀隐瞒甩开的感觉在想通这所有事后,有种前所未有的空荡。
祖万杀明明就没人可以相信,走到这一步,还是不肯和自己站在一起。
屋渡厄借着夜间的静谧逐渐冷静下来,让心中酸涩的思绪平复下去,起身准备进入念苍山深处,等待狗尾巴来此寻找法纳。
但今晚得知的消息太多了,她总忍不住去猜测祖万杀如何扭转眼下的局面,才能真的暂时安然无恙。
白命兰,道玄,祖极,一方又一方的人从她脑海中闪过。
忽然,她脸上的表情空白,惊愕自己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却下意识确定了祖万杀的下一步:“坏了,她去找傅清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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