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火案·痛饮杯中毒

母亲的死让祖万杀心中开始出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比心情不好更加憋闷,有时会让她无法呼吸,但表面上,她没什么哀痛,甚至孟应尘都为她的平静感到费解。

孟应尘是担心她迟早会爆发,而她爆发的那刻,没人能压制主她,不论是她几乎没有对手的本领,还是她平淡外表下忍受的不讲道理的苦难。

那不是她发现自己其实是个人之后能够承受的。

孟应尘挑了个还算清闲的正午,在饭桌上撂下筷子,旁敲侧击问祖万杀:“祖家突遇横祸,你前天不在,是不是回去了?”

白命兰也看向她,安静等她回答。

祖万杀眼也不眨,道:“没有。”

随着祖治千的死,她不但可以随意行动,甚至说谎也无师自通了。

孟应尘相信了,没再说什么。祖万杀却对说谎这种行为感觉很新奇,佯装不知道:“都死了?”

孟应尘道:“嗯,节哀。”

祖万杀点头,又道:“再给我加个菜,没吃饱。”

“……”孟应尘又去看对祖万杀更了解的白命兰,希望她说两句纾解一下祖万杀。

白命兰抿嘴沉思片刻,道:“我想吃荷叶豆腐。”

“……好。”

最终这顿饭在三个人完全和谐,一点悲伤愤怒都没有的诡异气氛下散了。

祖家的后续处理都是孟应尘派了人手过去收拾,祖万杀连回去看一眼都没有,这时南家和万家已经到了无力反抗的地步,白命兰和其他修士就足以应对,她有了闲暇还会到处去除祟平乱。

关于那只骗了她的渡的消息就是在这时候重新出现的。

孟应尘告诉她在边塞的一座小城里,那只渡出现过。

祖万杀想了想,还是去了。

她还是想再见到她,即使不是同类,也不是任何反抗的希望,她也想见到她,看看她过的怎么样,时隔五年她是否换了一张皮囊。

半个月后,祖万杀带着一队修士杀进了那座边塞小城。

她那日穿着圆领红袍,站在城墙上,一眼就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渡。

她没什么变化,好像长了些个子,还是那么暴脾气,对着把自己从一堆渡里单独揪出来的修士骂骂咧咧:“轻点!轻点!你们是哪路的?怎么这感觉这么熟悉,好像马上就能看到茶川一样……”

“你看不到了。”祖万杀自城墙上飘逸落下,走到瞠目结舌的渡面前,“他死了。”

渡楞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之前无意中碰到了他的灵魂,我还带他去了下界。”

祖万杀眼神有了波动,问:“他怎么样?”

渡道:“就那样呗,不过他挺担心一个叫姬会然的姑娘,不放心自己转生走了,让我帮忙摆渡她的灵魂,想带着她一起上路。”

祖万杀“嗯”了一下,点头。

渡自顾自道:“不过我没找到,他好像还在等着,我又被抓到这里来了。那些苗巫真烦人。”

祖万杀看着笼子里的渡,觉得这画面熟悉得让她一直积压在心中的气重新涌了上来,她冷淡道:“一别多年,你混得还是这么差,还是被关在笼子里。”

渡气得翻白眼,道:“肯定是你这人太晦气了,我逍遥了五年呢,哦,对了,我现在有名字了,叫屋渡厄,毕竟我善良心肠,专能渡人苦厄,就是最近倒霉被抓,结果又遇到你了,说实话,是不是你让人把我抓起来的?”

祖万杀摇头道:“我不会再费力抓你了,你爱说谎,是个骗子。”

渡沉默了片刻,抬手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底气不足道:“那对不起,你把我放了呗,我听说你家被人灭门了,你好像没什么事?”

祖万杀避重就轻,轻飘飘道:“不放。来两个人,把她抬回去。”

渡瞪眼嚷嚷道:“我是不会做你的狗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祖万杀垂眼幽怨地看着她,道:“做我的狗起码要听话,你不够格。带走。”

快马加鞭回去的一路上,渡都没怎么说话,她很不想承认地发现,当祖万杀对自己冷冰冰说出指责和失望的话后,她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疏离,竟然为骗了当初那个蹲在自己身边想摸摸自己的十四岁的祖万杀,而感到怅然若失。

接下来的过去铜镜没有再向三人展示了。

不过屋渡厄还记得,她跟着祖万杀回到二十四联城后,与孟应尘白命兰见了面,有了一些接触。

孟应尘自然是个风趣正直接触起来很舒服的人,不过孟应尘公务繁忙,屋渡厄和她没怎么说话,倒是经常来找祖万杀吵架的白命兰,她颇有印象。

屋渡厄就是这段时间和她们在一起了一段时间。四人相处的大部分情况是:祖万杀找孟应尘闲聊说话,白命兰就吃味,故意用言语激怒祖万杀,但结果往往是被祖万杀气得直咬牙,出手打在一起,然后屋渡厄把完全状况外的祖万杀拉走,孟应尘私下哄白命兰。

她那时候也是个不解风情的直肠子,真以为白命兰就是单纯和祖万杀关系不好罢了,哪想到她和孟应尘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还多次为祖万杀被针对而愤愤不平过。

不可否认,即使是关系和谁都很单薄的屋渡厄,回忆里,那也是一段很快乐的日子。

祖万杀对她的埋怨很快就被她一番甜言蜜语地哄消了,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隔着笼子东扯西扯的日子,她那时心中就隐隐察觉,祖万杀对祖家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她对母亲和小黄狗,那段平和压抑时光的猝然消失的遗憾,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成了祖万杀对祖家最后的印象和凭证。

不过屋渡厄并没有珍惜这种依赖,也没有思考过为什么祖万杀那么固执的人会轻易原谅了她的背叛。

祖万杀把她当成了自我世界里一块浮木,但屋渡厄自小流浪生活,她只依靠自己,稳定坚韧的内心让她无法理解,甚至无法察觉出,那时候的祖万杀已经到了她母亲口中所说的绝路上。

那条绝路是被一个算命书生指出的。

孟家一路连胜,祖家覆灭,祖家界就如白命兰所说,表面还是祖万杀统领,但实际上已经归到了孟应尘手中。

三姓二十四城的局面彻底被打破了,独大的孟家风光无两,哪怕是随意走在街上闲逛,也会鲜花铺路欢呼成片。

这些欢呼都是给孟应尘三人的,跟在祖万杀身边的屋渡厄只是旁观,但心中也不觉对祖万杀生出了一种无来由的尊敬。

她真厉害,她才二十多岁岁,但已经有了如此显赫的威名,立下了如此的战果。屋渡厄心想。也不由得为自己感到相形见绌。她一直在流浪,如果不是祖万杀莫名其妙总想抓自己,她也不能站在祖万杀身边。

她凑到祖万杀身边问:“唉,你真的是神吗?你比我还小三岁,竟然这么有名了。”

祖万杀被问得皱起眉,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人还是神,你觉得呢?”

屋渡厄琢磨道:“是神吧,肯定是神。”

祖万杀被说得眉头更紧了。

这时路边一名摆着算命地摊的白面书生,提着手中签筒拦住了四人去路,老神在在道:“二位大难临头,竟然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在街头乱晃,真是令小生佩服。”

白命兰以前跟着戏班子讨生活,这种市井骗子见多了,当即冷丝丝地讽刺道:“考取功名不成,吟诗作赋不能,难怪要在街头胡言乱语,赶紧走,不然今晚你小心走路!”

屋渡厄一挑眉,看着书生不紧不慢地对祖万杀道:“祖万杀,你祖家灭门,便是天降惩戒,为何还不明悟?”

孟应尘挡在祖万杀面前,一向的笑脸也沉了下去,道:“这件事人尽皆知,我劝你珍惜性命。”

书生兀自笑起,从签筒中抽了两只下下签,凶卦,挂签一指孟应尘,道:“城主大人,下一个就是你了。”

孟应尘冷笑一声,一旁白命兰嘴角轻微抽动,手中已经团起了一团碎骨化形的毒术。

没想到书生竹签一转,竟然将白命兰袖下的招数打散了,这令其他三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对这书生的态度慎重了几分。

孟应尘站出来道:“既然你专程在这里等着我们,是福是祸,直说无妨。我们自有分辨。”

“本该如此。”书生笑道:“城主大人,你与杀神联手对敌好不威风,可有想过,这天上的神仙们,是如何看待您的吗?”

“如何看待?”孟应尘失笑,将手中折扇摇了一圈,拍掌自信道:“自然是欢喜乐见的。”

书生笑问:“城主大人何出此言?”

孟应尘认真道:“万家行事恣睢不仁,南家重税徭役耽于奢华,祖家自食恶果被覆灭,我难道不是天命之选?”

书生哈哈大笑,摇头道:“天命?你可知何为天命?”

这时观看铜镜的屋渡厄与祖万杀皆是一个激灵,被这段记忆惊出了一丝寒意。

显然,这个书生知道“天命”是神仙手中的权柄。

他是上界降下的神仙!

屋渡厄看着当时明明在场旁观的自己,蹙眉看着祖万杀疑惑求证,道:“我当时眼睁睁看着,怎么我对这个书生的印象一点也没有?你记得吗?”

此时的祖万杀满脑都是道玄那句话:

天上和万家南家利益相连的神仙都不会坐视不理,你越帮她赢,天上的神仙就越要她死!

闻言,祖万杀收回盯着白面书生的视线,抬头对屋渡厄,目光中隐着压制的情绪,道:“我记得,我和孟应尘都记得,我一直以为他一个普通的算命书生,只是算的比较准而已……”

直到昨天她找到了道玄的住处,和他交手时,没留神着了道玄的道,差点挥剑自刎。

本来道玄是可以得手的,因为祖万杀内心确实很痛苦,但道玄在即将得手的关键时刻,说错了一句话。

他说“这是你的命,你是条嗔命,是一支凶卦。”

她当时听到这句,猛然想到了当年在二十四联城内,路遇的算命书生抽出了两只下下签,惊觉这个被自己一直遗漏了的人和道玄一样,都来自上界同一位的庇护和指使,她才骤然清醒,破了道玄的痴法。

祖万杀喃道:“这书生是专门来找我和孟应尘的,你和白命兰自然不记得,难怪我和白命兰如何解释,她也不信我孟应尘的死是毕方所为。”

屋渡厄安慰道:“这次我们发现了这个端倪,等离开铜镜,我们就可以和白命兰解释了。”

这话没有切实安抚到祖万杀,反而让她心中生出疑窦:

为什么这铜镜知道这么多,它又为什么要揭露这算命书生的真实身份呢?

这铜镜对当年的事了解的如此清楚,可其中作祟的冤魂又是与这些事关系不大的漆夫人,就仿佛……漆夫人只是一个引她们进入这里的由头,这面铜镜想为她们强调的过去才是真正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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