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绥绥

自从上次长孙茂主动邀玉弓出去走走,最近来往的愈发频繁,通常都在殿中小坐片刻,处理公务。

长孙玉弓刚开始还小心翼翼,在边上端茶倒水,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在旁边坐着看书,两人各占殿中一角,相安无事。

偶尔留得晚了,长孙茂还会和她一起用膳。看玉弓吃哪道菜多了,就叫下人再夹一筷到她碗里,玉弓受宠若惊,扭头看向他,长孙茂点点头。

“太瘦了,多吃一点。”

长孙玉弓实在不解其意,几分萎靡的想,听说民间会把牲畜喂肥了再杀,长孙茂对自己,大抵也是如此吧。

于是玉弓起初还顺着吃两口,后面看到太监夹菜到碗里,就反胃不吃了。

“怎么不吃?可是今日膳房做得不对?”

“妾没胃口,有负陛下厚待了。”

“怎会没胃口”长孙茂皱眉,也随她撂下筷,握了握膝,沉声道:“可是有烦心之事?”

玉弓前思后想,长孙茂待她称得上是友善,也不再物质上短缺她,简直不像在圈禁,在云太后之前,国势就已有衰微之兆,堂弟继位后,国库更是入不敷出,如今,比她以往十七年的生活都好得多,但...

这是圈禁,长孙玉弓从未忘记,对她再好,也不过是厚待囚犯罢了。

“回皇兄,妾确有心事...”

“哦?但说无妨”

既然他发话,玉弓试探性的发问:

“妾被圈禁多年,早已习惯,只是不知,驸马可安?...”

“他在府中吃得香睡得早,比你在这食不知味好得多。”

长孙茂听了,面上竟显露出烦躁之色,一边用自己的筷子往她碗中添了块肉。

不知对方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自己的言外之意,长孙玉弓又讪讪的问:

“最近朝堂可还让皇兄顺心?皇兄最近,似乎多了很多时间。”

“没有”

皇帝回得果断,玉弓以为他存心截断话头,刚要低头吃饭,又听他道:

“只是想多陪陪你罢了。”

这话说得直白,长孙玉弓呛了呛,抬头小心的与他对上眼,几乎明示:

“妾戴罪之身,怎可时时伴驾”

“我就剩下你一个妹妹,多多亲近,有何不可?”

长孙茂握住她手腕。

“可是有人又在你跟前乱嚼舌根?”

玉弓赶紧摆手,顺带抽离他的钳制。

“未曾,不过是妾心声罢了。”

那人深吸一口气,似乎也没了胃口,慢条斯理的道:

“知道就好,就在我身边,哪也别想去。”

什么兄妹,不过是找借口监视罢了。长孙玉弓面上不显,心里暗暗苦笑,果然自己在长孙茂眼中,就是有几分“无辜”的罪人。

不管长孙茂是不是放水,此时应该也无暇去管小皇帝和太后了。

因为,安槐公主殁了。

长孙瑶华乃长孙茂一母同胞的姐姐,也是个可怜人,当年之事,应该比年纪尚幼的长孙茂,看得更清楚,昔日对他们宠爱有加的父皇,如何翻脸无情,放任母亲暴死,打压外家。

公主好歹快成人,和武帝也有过真假参半的父女之情,无人为难她,与驸马也算相敬如宾。却一直以为巨变的事耿耿于怀,现在好不容易熬到弟弟上位,没享几天福就病逝了,岂不可怜。

玉弓记得她,长孙瑶华还同她道过歉,许是血债难尝,二女互相体谅,却无法放下心结相交,因此也不怎么来往。

皇帝下令,以国礼葬安槐公主,这还是自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办如此重大的仪式。

长孙玉弓侧耳聆听街头巷尾传来的哭声,正犹豫要不要遣人去公主府上吊唁,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来者一身孝服,满脸憔悴,长孙玉弓才坐到床上,准备歇下,侍女已经熄了一半灯火,若非他莽撞上前,她都险些认不出来。

“参见...”玉弓唤了一声,长孙茂却不给她起身的机会,摁住她的被子,不由分说的枕到了她腿上。

“陛下?”玉弓又叫一声,长孙茂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长孙玉弓听他鼻音中隐隐有泣声,就想到安槐公主之事,加之人在屋檐下,也就由着长孙茂。

思及前日他在湖边为自己捻去花瓣,玉弓动动指头,微不可查的摸了一下长孙茂的头发,又一下。

见他没有反应,长孙玉弓渐渐大胆起来,来回摸着他的头发。宫人见状,纷纷识趣的退下。

直到仅剩的烛光燃尽,玉弓方才停止,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

一夜无梦。

再睁眼,面前影影绰绰,玉弓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内侍正给皇帝换上朝服系腰带。

他注意到玉弓的小动作,屈指刮刮她的脸,嘴唇一张一合。长孙玉弓没注意听,想要起身相送,结果忘了腿被人枕了一夜,酸得不行,腿一软,一下跪倒在他怀中。

“我去上朝了,让厉怀仁给你按按吧。”

长孙茂面不改色,将玉弓抱回床上。目送他离开,长孙玉弓没了威胁,犹坐在床上发困,直到一道阴影将她罩住,玉弓迷茫的抬头仰望。

“是你啊”

“殿下记得我”太监笑笑,玉弓只是记得他,却并不知道他叫厉怀仁。

当年的那场雨,就是他跟在长孙茂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仍跟在长孙茂左右同甘共苦,足以证明其地位之重。

厉怀仁见她没了下文,只当她还在发懵,手捏上她小腿。长孙玉弓回过神,连忙制止他。

“公公,使不得”

一来这太监是帝王亲信,说话的分量不是她一个阶下囚可比的,若不小心得罪了,古来多少豪杰最后是亡于宦官之手。二来他不似寻常阉人柔媚,随主子一样,生得英俊魁梧,让长孙玉弓有些不好意思。

“公主不必多虑”厉怀仁仍握住她的腿“陛下叫我伺候公主,公主受着便是。能伺候公主,也是在下的荣幸。”

长孙玉弓不好推脱,别扭的别过脸不看他,太监见了又笑。玉弓闭上眼放空片刻,嗯,长孙茂刚刚是不是说,让玉弓等他,他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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