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坐直身子凑到霍南仲面前:“阿仲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虎符的呀?”
霍南仲噗嗤一笑:“这还能难住我?阿婉的心思我便是猜也能猜到几分,再说,这般别出心裁的想法也就阿婉能想出来啦!”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嬉笑着靠在霍南仲的怀中,紧紧握住他的手。
桃夭一筹莫展的走进营帐中俯身道:“见过翁主殿下和侯爷,城门处聚集着些许百姓吵闹着要官府开仓放粮与他们,否则他们便弃了这城池。”
“刚停战便就这般许是有人指使,”霍南仲站起身又将我扶起,“阿婉,我与你一同前去看看。”
我摇摇头:“你与大兄先监视着敌情,我与桃夭去处理此事,免得匈奴大军于此时再次席卷而来。”
霍南仲微微皱眉,担忧的看着我:“也好,定要注意安全,若是不好处理便派人来通知我。”
“知晓啦,”我浅笑道,“放心吧,倒是你尚且最应当注意安全,那匈奴兵虽说嘴上说着愿意归降,但也不乏有些不服气之人,若想让他们真心归降,还得阿仲你多费心。”
霍南仲深思片刻,抬起头对着我轻松的笑着,又偷偷捏了捏我的手:“快去吧阿婉,我等你回来用膳。”
我抬手轻抚过他的脸庞:“好,便是记着规训将士也别将自己累着,我去瞧瞧便回来。”
“嗯,”霍南仲将手附在我的手背上向我眨眼,“去吧。”
我轻柔颔首,随桃夭前去营帐中换了件鹅黄纱衣直裾袍,随意用丝绳将发丝束上便上了马,随后转头看向桃夭:“刚发生了战役恐有疫病,你且去叫张军司马到城门处,我在那处等他。”
“好,翁主您定要注意安全,民心不稳恐遇暴乱。”桃夭紧皱眉头,将马鞭递给我。
我微笑着将佩剑握在手上,夹紧马肚扬鞭一挥,纵马前行:“知晓啦,你翁主我可机灵着呢!”
穿行于硝烟弥漫的街巷,随处可见喷溅的血迹与断壁残垣,我本以为没被破城一切都会如初,却没想到,这战火仍旧波及了无辜的百姓。
城门前,满是瘦骨嶙峋发育不良的孩童与骨瘦如柴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翁,他们匍匐在地乞求守城的士兵分些粮食,可守城的士兵恪守军规也不敢随意处置军粮。
“将军,任凭我们如何劝说这些百姓仍旧不愿离去。”什长信南山小跑至我面前。
我轻叹一口气,缓缓下马:“将上谷郡守叫来此处。”
什长信南山带着一小队人马朝着官府前去,我行至城门前看着眼前惨淡的一切,一个老翁抬起头说道:“将军,我们实在是也无任何办法了,家中老小跑的跑逃的逃,就剩下我一个老翁与一个孙儿,土地又因战火颗粒无收,只得来求将军行行好。”
我伸手将老翁扶起,又示意其余百姓起身:“阿爷,不是我不愿分些军粮,实在是军令如山不敢不从,不过官府处我尽可能与郡守商量一下,叫他通融几分,明日便给在座的各位一个答复可好?”
“将军,我们已经断粮几日了,实在已是是等不到明日了。”老翁用破烂的衣袖擦去眼角纵横的老泪,随即再次跪于地面,“我们实是无法才出此下策,还求将军给些吃食救救我们吧!”
我低下头长叹一气:“那便这样吧,官府处我确实也需要几日去商讨,但我行军之际所带府粮还有些许,虽是不多,但尚且能支撑各位几日,至于官府之粮食我定会尽快给大家答复。不过,还望各位每日辰时派出家中妇孺或是女娘前来,经军中户籍审核后,方可取粮,否则概不授粮。每日授粮定量,各家各取所需,不可浪费粮食,也不可互相争夺攀比,若有城中有闹事者我便将断其粮关入监牢,各位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多谢将军,将军好人来日定有好报!”百姓们磕头高呼随后欣喜离去,但我心中仍旧不是滋味。
“见过翁主殿下。”大腹便便的郡守笑吟吟的俯身行礼,一抬头,竟是“熟人”。
我冷笑一声:“朱县令如今升了郡守也不早些说上一声,我也好前去您府上贺喜一番。”
朱郡守讨好道:“怎劳驾翁主殿下前来呢?自当是微臣前去翁主殿下处问安才好。”
“问安倒不必了,”我假笑道,“此番叫来郡守大人是想问问,郡中可还有余粮?”
朱郡守摸了摸头,犹豫的说道:“确也是有些,不知翁主问此可是有要事?”
“郡守难道不知,这城中百姓已断粮了些时日了吗?”我严肃的看着朱郡守。
朱郡守油嘴滑舌巴结道:“翁主您是不知这城中多有搬弄是非之人,他们的话当不得真,若是真被断粮了,又如何能撑过这些时日呢?我来时瞧见他们活蹦乱跳的模样可不像饿了几日的。”
“呵,活蹦乱跳?”我真是气不打处一处来,“朱郡守这话说得倒像是我被蒙蔽了,也不知朱郡守这副身板可有体会过饥肠辘辘之感吗?”
朱郡守溜圆的眼睛一转,话锋一转:“微臣却也是不知,不过微臣见过的饥肠辘辘之人定是比翁主殿下见过的多,还请翁主殿下明眼鉴忠奸。”
“郡守当真不愿意调粮?”我抬眼冷眼相对。
朱郡守俯身行礼:“翁主殿下,天下粮仓皆为天家所有,若无天家旨意微臣臣可不敢随意开仓放粮,若是天家追责,臣可担当不起,还请翁主殿下见谅。”
我轻笑着打量着他,顺手一挥:“奉劝朱郡守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呢,也已派人搜集到了许多您与刘子衿勾结的证据,若是将此证据呈于天家,还不知天家会如何勃然大怒呢?至于开仓放粮之事,还请朱郡守三思,明日午时之时希望能得到您准确的答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朱郡守压着火气俯身行礼,快步离去,我见他这模样倒觉得好笑,食民俸禄,却不为民做事,倒可真是衣冠禽兽啊!
张以乐背着手急匆匆的走到我面前:“婉仪找我何事?”
“怎么不唤我翁主殿下了?”我嘴角挑起笑容,轻声打趣道。
张以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那不是权宜之计嘛!我自是更想叫你婉仪的。”
“走吧,随我前去城中民居中,瞧瞧可有疫病发生。”我抬步朝前走去。
“嗯,好。”张以乐快步跟上我,浅浅的对我笑着。
我挑眉:“以乐在笑什么?”
张以乐将笑意掩藏在眉眼,抿嘴道:“不过是觉得今日婉仪甚是美丽,不由自主便被吸引住了。”
“几日不见,军司马的口才倒好了不少,想必如今在朝中应能从容应对了吧?”我驻足瞧着张以乐。
张以乐红着脸躲过我的视线:“算是吧,不过倒能瞧得出来朝中风起云卷,各自都为自己盘算。”
我捂嘴笑道:“那朝中之人可都是千年的狐狸,人中龙凤,叫他莫不盘算?若是给足了利益,他们也可为我们所用,只看我们如何驾驭罢了。”
“婉仪到也是想得乐观,”张以乐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若是让他们为我们所用倒是好事,就怕反被其噬,你瞧那淮南国翁主刘绫盘算些许年,如今被关在大牢中苦苦支撑着。”
“她可还好?”我压低着声音问道。
张以乐摇摇头:“许是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如今便也恰似一缕幽魂了。”
我轻叹,顺着街巷继续朝前走去:“她呀,确也是可惜了,本应当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安稳一世享尽荣华富贵,如今却被囚在牢笼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以乐,在这吃人的世道之间,谁人又不是被困住的一缕幽魂呢?我们,都不能幸免。”
张以乐静静的听着,轻声回道:“婉仪今日感叹却也比往日更多些了。”
“以乐,”我侧目看着他,“如今我虽仍旧贵为翁主,但也深知我同是被困于牢笼之人,不过也是天家棋局中的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永远无法翻身成为执棋人。”
“何以见得?”张以乐疑惑道。
我微笑着未在回答他,抬眼朝着远处的青山望去,视线之内却闯入了一位有些疯癫的妇人手中怀抱着一个孩童惊慌的游荡于街上,瞧见了我与张以乐,又赶紧逃向另一个方向,我皱着眉头看向张以乐,张以乐便快步朝着那妇人追去。
转眼之间,那妇人竟被一张大手拉入了巷道中,从我们眼前不翼而飞了。
“以乐,这里不对劲。”我看着那妇人消失的街巷,压低声音说道。
张以乐轻点头,拔出佩剑小心翼翼的朝里走去,我握紧剑把跟在他身后,走了些许时间,却惊恐的发现原本狭窄的街角,竟被人为推倒后成了一个巨大的乱葬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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