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
苏云景摸摸她的头,正要开口。
“都怪我,太过自大狂妄。”
听到花小六喃喃自语,苏云景默默的陪在一旁,安慰她:“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
花小六眼睛泛红,头痛欲裂,瘫倒在地,苏云景守在一旁,看见她这种颓败的姿态心像是要裂开一般,焦急的同她一起等待。
时间不断流逝,房门从中打开,大夫身上沾到了小八的血迹,学徒面露同情,接过师傅手里已经脏了的罩衣往后院去了。
“大夫,我弟弟他如何了?”花小六有些失礼的拉着大夫的袖子,踉跄的站起身子带着哭腔问道。
大夫抿起嘴角,气愤的说道:“行凶之人,心思狠毒,专挑人体脆弱的地方下手,令弟送来时已然脏腑受创,双手断裂,最严重的当是头部受了重击,老夫医术不精,救不了了,另请高明吧。”
她的心陡然停了一拍,紧接着全速流转,冲入脑海,一言不发的推开房门,疯狂在脑子里呐喊:“不会的,不会的…”
小八是广仁堂里最爱缠着她的一个孩子,喜欢让她抱着哄着才愿意跟着木老头去学木工活,做了第一件木工活就送给了她,现在就在她房里做梳妆椅。
气势汹汹的踏进房间,他正安静的躺在床上,大夫应是帮他收拾过,看着像是平时在正常休息一样,泪眼朦胧间,她仿佛看见小八坐起朝她撒娇:“小六姐,帮帮我。”
她往前走一步,又听见小八吃痛的喊声:“小六姐,我好疼,他们打的我好疼。”
花小六心碎成了一块一块,她捂住嘴,不让自己痛哭出声:“小八,哭出来吧,姐姐带你去看大夫,给你买最喜欢的肉包子。”
苏云景看着她坐在床边痛哭流涕,不能自已,快步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花娘子,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小八这件事,我们要抓紧时间去报官。”
花小六咬紧牙关,把眼泪擦干净,心念一转,大概理清了一些事,也明白了小八为什么会出现在行乐坊。
行乐坊!
花小六猛地站起,将自己整理好,请求苏云景:“苏秀才,多谢你帮忙,我现在打算去报官,麻烦你帮我写一份状纸,小娘子自有重谢。”
苏云景心疼的看着她,安抚道:“不用客气,相识一场,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开朗留在药店守着木小八,花小六拿着新鲜出炉的状纸,在苏云景的陪同下,一同前往官府。
“苏秀才,这件事若不让行乐坊付出代价,我必不会事罢干休。”花小六劝阻苏云景不要同她一起进去,诚挚的提出解决办法:“你快要考试了,不要让这些事毁了你的前程。”
苏云景心下有一股冲动,想告诉她,我不在乎,可这样又有什么用了,不能帮她讨回公道,不能帮她解决实际性的问题。
苏云景沉默了。
花小六心下松了一口气,冲着他笑了笑,转身进了官府。
案子受理很快,马上就有官兵前往行乐坊捉拿打手,还有去慈溪药店看病人是否真的这么伤势严重。
花小六在堂上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大人升堂,带犯人上堂对口供。
打手一共是5人,领头人不肯承认是因为自己人下手重,将人活活打死,攀咬着木小八行迹诡异的在行乐坊周围晃荡,是想偷钱。
花小六红红的眼睛瞪过去,向大人行礼:“大人!此人在胡说八道,吾弟小八平日里最为守礼,从不做偷鸡摸狗之事,左邻右舍皆可为证。”
大人沉思,又宣相关人等上堂,大部分人都说小八是一个知法守法讲礼貌的好孩子,应该不会做出偷银子这样的事。
领头人气势拔高,直直的冲向她:“那可不一定,你们前段时间还欠了我们行乐坊的债,大家都知道,广仁堂已经破落成什么样了,谁知道这银子是打哪来的。”
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这钱来路不干净,花小六握紧双手,言辞激烈的反讽回去:“行乐坊日进斗金,自然是不清楚我们这种破落户能有哪些赚钱的法子,只需知道是通过正当途径得来的便是。”
“怎么?你们行乐坊的钱来源不当,就怀疑别人也是来源不当。”
小心思比蜂窝还多,心眼比针尖还小。
领头人被噎的倒抽一口气,赌博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行当,俗话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坊里的每日流水可以抵得上一个村里一年的收入。
“……还望大人做主。”
大人手拿起惊堂木,一击落下,退堂休整。
花小六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疯狂的想着对策,目前来看,证据是偏向于她们的,还有路上看热闹的行人可以做个人证。
大人包厢。
宋乡踏进房门,一脸谄媚:“大人,这件事也是小的们一时疏忽,下手没轻没重的,您看……这些合不合适?”宋乡从鼓鼓囊囊的衣袖里掏出一叠百两银票。
“大人,您拿去喝喝茶,现在天气太热了,可切要保重好身体,这是为大人专门制作的一件衣裳,您有空了试上一试,不合身的地方及时和小的联系。”
宋乡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花玉佩,递给大人:“小人昨天路过正好瞧见了,当时就觉得很适合您,您拿去把玩正正好。”
大人指着这些,意有所指道:“你小子现在有些意思,你先回去休息吧。”
第二次升堂,花小六敏感的感受到大人的态度有所转变,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整个过程中,花小六只要一开口,就会被那领头人将话头抢走,门外的围观群众也议论纷纷。
最后花小六闭口不言,待到大人询问她时,态度立场鉴定,极其富有条理的将整件事完整讲出。
惊堂木落下,案件没有完结,花小六与打手们一起被压入大牢,需等查明事实。
苏云景叫苏开朗换一些零碎的铜钱,装进钱袋,一点一点的走到了花小六的眼前。
大牢矮小压抑,个子不大的花小六也需要低着头避免撞伤,且鼻子一直能够问道常年不干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苏云景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开口说道:“小六,你将整件事情完整再和我说一遍,我可以帮你。”
花小六没有做多推辞,眼前能帮她的确实只有他一人,她将事情原委又说了一次,只是隐瞒了她女扮男装前去行乐坊赌博,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两人一问一答,苏云景大致能够推出来事情原委,木小八是等花小六出门后才前往行乐坊,想着要向前两天一样去门口蹲点,今天也是如此。
早在前两天,行乐坊的人应该是早就发现了他们俩,不扯破这种局面,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最后发现就是一件破烂的衣裳。
今天只有木小八一人,打手们得到吩咐:“去将那小子绑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木小八闭口不谈,惹得他发怒,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随便扯了一个由头,给他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便将人打的生死不知,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扔在一旁吸引同伙,让其一网打尽。
苏云景理清思路,询问相关细节:“花娘子,此事不能这么罢了,你若又想起了一些细节,随时可以让这位狱卒通知我,”
花小六眉眼低垂,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淡淡开口:“今天多亏了苏秀才,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苏云景换了一条支撑的腿,站着有些累了,花小六及时赶客:“苏秀才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也需要仔细的想一想有哪些事需要特别注意的。”
苏云景踌躇不前,鼓起勇气朝他走去,对着花小六提要求:“小六,往后可唤我云景。”
“如同我唤你小六一般。”
寂静的黑暗中,苏云景有些忐忑,这个要求果然是有些唐突了吧。
大牢里传来轻轻地声音。
“好。”
广仁堂。
自官兵上门,扬言要请花小九上堂作证,她还是一脸懵的,只来得及将十一十二寄放在何伯伯家中。
等上了堂,她才明白为何一向不愿意报官解决事情的人,这次选择报官。
她听见了谁的名字?
小八?!
竟是小八,花小九站立不稳,好在她的询问时间很快,只问了小八平日里的一些运动轨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六姐现在被关进大牢,她要坚强,支撑起广仁堂,不让家里的弟弟妹妹也跟着担心。
花小九强撑着一口气,前往何伯伯家将两小孩接回了家。
今天倒是怪异,这两人平日里激情四射,有讲不完的话,玩不完的游戏,今天反而很安静。
让花小九很不习惯,她扬起笑脸开口逗他们:“怎么啦这是?怎么不高兴呢?”
十一扭过头,不愿意说话。
十二老成的叹一口气,告诉她:“今天在何伯伯家里玩游戏,听到有人说,广仁堂有人偷钱,已经报官了,我们都不相信。”
他们广仁堂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从小就被教导,做人要有诚信,这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
花小九没忍住,哭腔流露出来,耳朵尖的十一终于可以放开声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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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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