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是钟漠竟然一反常态的开始认真学习,起初钱茈情以为他只是三分钟热度,过了一个星期以后发现他的激情甚至燃烧到自己身上。
“你能不能别唉声叹气的。”
钟漠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钱茈情,大概他已经忘记了上个学期是怎么骚扰别人学习的。
钱茈情瞄了一眼他的数学卷子,明明两个人是一起开始写的,自己连第二道大题还不知道怎么做,他就已经写到最后的附加题。
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
钱茈情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把笔插在了头上。
“我都说……”钟漠放下笔,彻底的转过头,看见钱茈情一脸丧气的样子,转了话锋:“怎么,第二题就不会做了?这么简单,难怪你只能排第五!”
“我第五怎么了,最起码我还拿到了奖学金!你……”
不等钱茈情冷嘲热讽的话说出口,钟漠拔下她头上的那支笔,在她的卷子上写了起来。
“这是我的卷子!”
“闭嘴,别吵!”
不到五分钟,钟漠连笔带卷子一起还给了钱茈情。她看着满满半页纸毛举缕析的解题步骤,仔细分析下来却是茅塞顿开。
“你……”
钱茈情看着钟漠忽然说不出什么感激或者赞美的话,只好眼光游移到别处,钟漠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静候恭维。
“你的第二题解题步骤怎么那么少?”
果然不能对一个石头寄予过高的希望,刚刚自己爬上云端的钟漠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一脸茫然的指着试卷,一时间涌上来的殷切期望霎那间碎了一地。
他抽过卷子,冷冷的说了一句:“这种简易算法不是你的脑子能运转的,乖乖去消化你该掌握的方法。”
“狗眼看人低。”钱茈情嘴上虽然不服输,但她心里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那样的解题想法怕是她再长出一个脑子也想不到。
“你对恩师还出言不逊,我看你才是狗咬吕洞宾。”
不等钱茈情还嘴,白皓东不知什么时候从旁边冒了出来,两只手拄着桌子笑嘻嘻的说:“我说你们两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对于白皓东的突然出现,两个人的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钱茈情毫不客气的赏他一个白眼,钟漠则是简单粗暴的对他说:“滚。”
白皓东直起身板,撸了一下校服外套的袖子,吆喝着:“哎呀,我这个暴脾气,你们两个演的是哪一出,‘同仇敌忾’?钱同学,别说我没告诉你,门外有人找。”
“谁?”钟漠抢先问道。
“谁刚才叫我滚来着,求我,大爷开心就说。”
钱茈情推了一下桌子,径直走了出去,身后传来白皓东哭爹喊娘的声音。
“江雪?是你。”
“对啊,是我。我是来特地恭喜你,顺便讨顿饭吃。”她递给钱茈情一个四方盒子,“送你的。”
“我请你吃饭,礼物就不用了。”钱茈情推脱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新年礼物迟到了啊,还是你觉得我们还不算朋友?”
“可是,我……”
钱茈情放在口袋里的手揣摩着给姥姥买完眼镜剩下的钱,估摸着吃过一顿饭以后,所剩无几的钱不足以和朋友礼尚往来。
囊中羞涩,羞于启齿,大概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拿着吧,你请我吃饭就当你送我礼物了。”
江雪把盒子塞到钱茈情的手里,朝她眨了一下眼。
“吃饭?”
钟漠突然从后面蹦了出来,钱茈情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嫌弃,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哪都有你!”
“对啊,茈情拿了奖学金应该庆祝一下啊。”江雪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我也要去。”
“我请江雪吃饭,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要不是我……”钟漠顿了一下,忽然变得很大声说:“要不是我,你刚刚早就被第二题憋死了,哪还能站在这里请别人吃饭。我去就是谢师宴,就这么说定了。”
不等钱茈情否定他的提议,他整个人潇洒的转身,飘回了座位上。
江雪看出了钱茈情的不情愿,拉着她的手说:“咱们人多热闹些,也可以叫上你经常跟我说的杜悦,大家在一起随便吃点儿什么都是好的。”
和谁一起吃饭在钱茈情看来都不是重点,最让她觉得别扭的是明明她请客,可最后参与者的名单似乎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就像一个扯线木偶,被江雪和钟漠一起拉扯。
她最讨厌做夹心饼干中间的奶油,软软的没有一点儿自我。
回到座位上,钟漠对着自己写好的卷子,津津有味儿的嚼着饼干。钱茈情一眼不眨的看着他吃东西,眼神里折射出来的光好像要将他连带着饼干一起吞掉。
钟漠把饼干往中间推了推:“吃吗?三加二。”
是钱茈情最讨厌的夹心饼干,而且足足有两层夹心!她盯着夹心饼干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吃饭叫上白皓东吧。”
“叫他干嘛?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请客吃饭,请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吃你的夹心饼干去吧。”
钱茈情把饼干挪到钟漠面前,自己转身去找后面的杜悦。
开始只是两个人的吃饭计划,一下子变成了五个人,钱茈情原本就荷包紧张,只好跟住校的杜悦打听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又便宜的地方可以打牙祭。
“钱同学,咱们不光吃饭的时间随便,连地方都很随便啊。”
白皓东嘴上调侃着他面前这一排七扭八歪的矮房子,身体却很诚实的望而却步。
钱茈情向来不在乎他的言行,要不是为了争取回主动权,她才懒得叫“少爷”吃饭,只是身边的杜悦听见他这么说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看来这小庙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啊,要不自便?”
钱茈情指了指校门的方向,正是午休时间,一批批学生从校门里涌出来,白皓东回头看了一眼,回头路哪有那么容易。
他小声说:“咱们快进去吧,我最喜欢随便。”
江雪用肩膀撞了一下钟漠说:“茈情的嘴果然厉害,连白皓东那么贫的人都能制住。”
“什么贫,他就是一个随便的人。”
钟漠推开门,门梁果然不高,要不是他低着头一定会撞到门框上。
五个人,七个菜一个汤,全部上齐。
钱茈情和杜悦都已经拿起筷子,另外三个人直挺挺的坐着,纹丝不动。
“直接吃就好了,你们不会在等我的开场白吧?”
“茈情,这筷子消过毒吗?”
江雪和其他两个男生,死死的盯着有些斑驳的木头筷子。钱茈情起身跟老板要了三双方便筷子,依次发给了他们。
临到钟漠的时候,她看见他又在抠手指。
钱茈情把筷子放到他旁边,无奈的笑了笑,说:“其实,筷子是消过毒的,门口不是放着消毒柜吗?不过你们还是用这个吧,虽然不太环保,但是心里上会舒服些。”
江雪坐在钟漠旁边,她拿起筷子很小心的磨平了筷子上的毛边,微笑着递给钟漠。
钱茈情回到座位上,假装没看见似的,拿起木头筷子吃饭,还不时的给杜悦夹菜。
“我用这个好了。”
钟漠绕开面前的方便筷子,拿着桌子上的木筷子吃起饭来。江雪的手倾在半空十分尴尬,还好白皓东厚着脸皮说:“谢谢。”
钱茈情和杜悦眼见着白皓东用接过去的筷子夹了一块儿炖肉里的大姜片放进了嘴里,杜悦刚要开口阻止,钱茈情在下面踢了一下她。白皓东嚼了一下就察觉不对,可为了延续刚刚好起来的气氛,他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白同学,这地方虽然小,但是味道怎么样?”钱茈情故意问他。
“不错……好吃。”
平时嬉皮笑脸惯了的白皓东,第一次脸上呈现出哑巴吃黄连的笑容。
钱茈情也回敬了一个笑容,亲切地说:“那就多吃点儿。”她换了一双方便筷子,轻悄儿的找出炖肉里的姜片,夹到了白皓东的盘子里。
不仔细看,他盘子里泛着油光的东西确实和肉片无异。
也许是出于教养,这一顿饭下来几个人都出奇的安静。
在钱茈情付钱的时候钟漠站在她旁边,冷冷的说了一句:“我先走了。”然后推开门就撞到了门框上。
听那声闷响,应该撞得不清。
钱茈情忙转身过去,他已经走出好远,身边跟着江雪,他们连背影都那么相配。
“同学,找你的钱。”
老板很负责任,把钱送到站在门外的钱茈情手里。
她接过剩下的粘着油渍的三块五毛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整个下午,钟漠都异常沉默,分分钟和钱茈情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钱茈情搞不懂自己拿出仅剩的奖学金请他吃饭,为什么回来以后他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冷库。难道他也嫌弃自己请客的地方不够体面?可她自己现在还能闻见口袋里饥饿的味道。
索性,他是冷库,钱茈情就是冰山。
两个人谁也不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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