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火锅店门口没等走进去,里面就飘出带感的辣椒味儿混着醉人的麻椒香气,像是夏日里站在炉火旁又刚巧迎上了一阵风,突如其来的**不等入口品味就已经让人全身上下血液沸腾。
寒语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毛孔在扩张,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却是被辣味呛到咳嗽。
“你不能吃辣,来个鸳鸯锅?”钱茈情一边看菜单一边问她。
“不,我可以。”
寒语竹虽然是一口否定,可声音却不像平时那么干脆。钱茈情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她,午餐还没开始就已经涨红了脸。点餐的笔轻巧的划了一份鸳鸯锅底:“那我吃清汤,你吃麻辣。”
朋友的聚餐,火锅永远都是第一选择。除了大家可以毫无嫌隙的在同一个锅里吃饭拉近关系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气氛热。而对于钱茈情这种在聚会中从来都是最安静的人来说显然后者更重要。
“这家火锅味道还不错吧?”钱茈情趴在方向盘上张望着两边车位的距离,小心的将车倒了出来。
“嗯,够辣。可我怎么觉得嘴巴闭不起来呢!”
她回头看了一眼寒语竹的嘴,忍不住笑了:“寒同学,你看过《东成西就》吗?”
“当然,那么经典的片子。我超级喜欢梁朝伟!”
钱茈情盯着她的烈火红唇,两秒钟后欢乐的眼神里带着惋惜:“那我应该恭喜你,欧!阳!锋!”
寒语竹慌张的扭过车内后视镜,一声尖叫刺痛了钱茈情的耳膜,她用手挡着嘴,混沌不清的问:“我后面都是涮的清汤,你一直吃辣锅为什么没事啊?”
“我在成都生活过四年。姐姐,有练过。”
“难怪……”
寒语竹这两字音拖得奇长,听得出是发自肺腑的悲鸣。再配上此刻扭曲的神情,生动的演绎了何为“囧”字。
“你昨天不是夜班,刚好吃过午饭我送你回家,睡上一觉就又是花容月貌了。”钱茈情安慰着。
“茈情姐,你不会了解,这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
“没关系,心理上的打击可以去找你堂姐寻求专业帮助。说不定两分钟就会让你从热血沸腾到波澜不起。”
寒语竹一边给钱茈情指路一边叹气道:“她?现在就是个见色忘义的主儿。早就不知道跟着外人跑到哪儿去了,等她回到北京救我,我早就成死水微澜了。”
“你住在这里?”钱茈情看了一眼围墙,门牌的旁边一块儿黑色的大理石薄片上刻着:生物医学工程研究所谢绝参观。
“不,这是我父母家,没嫁人之前都回这蹭吃蹭喝。”
她看着寒语竹走进去,自己却是一秒钟都没停留的加速离开。仿佛是在逃离什么危险的地方,喇叭声伴着一路的加速度,终于在她觉得安全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的头靠在方向盘上,血液在心脏里涌动,任由她的手如何摩挲,都不能抚平那种百米冲刺后才有的心跳。
她早已不再奢望自己会忘记过去,却也不想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惊弓之鸟。
钱茈情这辈子最讨厌的词就是“形同陌路”。明明熟悉一个人的所有,甚于连他喜欢穿什么款式,什么颜色,什么材质的内裤都了如指掌,却要在分开后硬装出陌生人的样子抹杀彼此坦诚相见的过去。然后和所有人一样,祝福对方能找到下一个愿意和他在伊甸园里赤身.**生活的另一半。
她扪心自问,自己没有那样的本事。
“喂。”钱茈情接起响了好久的电话。
“钱大记者,你什么时候莅临指导啊?”
“主任,您太客气了。公安局这种地方,哪敢莅临指导。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给社会传递法制的声音。”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十分爽朗的笑声:“知道你们成天东奔西跑的不容易,我这内勤人员可是准备了好些资料等你呢。”
“我这就过去。”
放下电话,钱茈情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四点半,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停了多久。
她抓了两下头发,又狠狠地拍了拍脸。脑子里忽然闪过林燕妮说的“一见杨过误终身”,大概不只是说郭襄之流。
凡是动情的饮食男女,谁没遇上过一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即便在遥远的地方看上一眼,心中也尽是安慰。若是从来不曾拥有过,虽然遗憾却也有别人偷不走的小幸福。可要是得到又失去,那这个人就会变成心底的一根软刺,不仅压不弯折不断,还会在任何触及回忆的时候竖起,刺痛自己的心。
从区分局出来,钱茈情在车上整理了一下手头的文件装进资料袋,趁着京城大堵之前接上了慕慕。
“妈妈,我今天想吃糖醋排骨。”
“慕慕乖,奶奶和爷爷想你了,待会儿妈妈先送你过去。明天咱们再吃,好不好?”
钱茈情给他系上安全带,他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机器人好久才说:“可我不想去……”
“为什么啊?”
“爷爷奶奶,每次见到我都会哭。他们好像不喜欢我。”
钱茈情一只手摸了摸慕慕的头轻声说:“怎么会呢,爷爷奶奶最心疼慕慕了。他们是太想你了。”
钱茈情的手指对着手机轻轻敲了几下,方子念放在办公室桌子上的第二部手机跟着亮了起来。
“我已经带着慕慕在路上,十分钟以后到你公司楼下。你可以劝劝爸妈见到慕慕以后不要再哭了,小孩子理解不了,总是会乱想。”
方子念看着短信,快速的回过去:“好的,我在楼下等你。”
“方总,这是市场部送来的二季度销售预测和营销方案,这是财务部送来的一季度报表,这是……”
“都放在桌子上,明天我来看。”
秘书捧着一摞文件目送方子念离开,从她进来到他离开,前后不超过两分钟。秘书将文件归类放在桌子上,忍不住站在十八楼的窗口向下看了看,一眼就瞧见了楼下那个西装笔挺的方子念。
“咱们总裁是不是谈恋爱了?”
秘书室里虽然只有两个人,可她问的声音还是极低。
“不会吧,摩羯座这种工作狂的字典里哪有恋爱两个字。”
“可我刚刚抱进去的文件他一份都没看,急急忙忙的出去了,现在还在楼下等人呢!”
“真的?”
两个秘书大大方方的走到落地窗旁边,毫不避讳的偷窥着领导**。她们笃定,这么远的距离不会被发现。
钱茈情老远就看见方子念和他身后那辆限量版的宾利,从这个距离看过去方子念和方子建长的还是很像的,差不多的身高和五官。不过,方子建戴着眼镜,稍微黑一点儿,身上知识分子的气息更重一些。所以,看上去也更儒雅一些。而方子念看上去更加精明干练,完全符合现在女孩儿对高富帅的定义。只是,她搞不懂如此条件的人为何现在还单着。
“晚上我会送慕慕回家。”方子念接过孩子交给了司机。
“好。”
钱茈情不是一个多言多语的人,所以她从不会过问方子念的事情,或者说所有方家的事情她都觉得和自己无关。每次见面她和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好”,随即便是转身离开。
在这条来往数次的路上,钱茈情离开的时候从未回过头。
“你看,方总还站在那里呢。你什么时候见他等过人,送过谁?”
“得了吧,我以为你说的是谁呢。那个女的是他大嫂!”
“大嫂?方总的哥哥不是去世了吗,我觉得方总待她不一样。”
“你可真是小说看多了……听说方家父母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大嫂。一个外地姑娘,别人都说她跟方总大哥结婚不过是为了解决北京户口。”
……
钱茈情只在慕慕出生的时候见过方家二老,确切来说也不是见过,应该是听过。那时候她躺在病房里,身上麻醉效力还未完全消除,眼睛自然是睁不开,但依稀可以听见他们和方子建说话的声音。
“我们方家只认这个孙子,等她过了哺乳期你就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有些低沉的女声,大概就是方妈妈。
“妈,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这个问题。”方子建反驳道。
“儿子,你是不是傻!你觉得她漂亮,妈妈分分钟可以给你找个更年轻更漂亮的。我不是没调查过她的过去,若是她符合咱们方家媳妇的标准,我怎么会有了孙子还不同意?”
“那你说茈情她哪点儿不符合,学历?样貌?品行?我觉得哪一样配我都绰绰有余。”
“你……怎么就能这么鬼迷心窍!”钱茈情听见一巴掌拍在身上的响声,“她以前……你能保证她以后对你一心一意。”
大概是他妈妈打下去的声音太大,所以吵醒了刚出生的慕慕,孩子躺在婴儿床上啼哭,所有的对话就此中断。可是,钱茈情早就已经在心里填好了她刚刚隐去的关键字——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虽然这种理由在如今看来十分可笑,但钱茈情却也不觉得有丝毫的委屈。
三天以后她从医院回到家,从抽屉里找出一个资料袋,里面放着结婚证,身份证,户口簿和一份她早就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走到方子建身边说:“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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