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很短,一触即分,这时候他才感到了心跳,仿佛是要从胸口跳出来那样。
路顷却先一步从床上弹坐了起来,风一般的跑了,“我去洗漱。”
徒留他在床上,压下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后来那天陈槐安很久都没有睡意,对方却睡的很熟的样子,他忍不住转过身来对着对方。
路顷是朝着他睡的,明明是关了灯,精致的睡颜却明晰的落在他的眼里,他感到心里像羽毛般骚刮般的心痒,偏偏宾馆里的暖风开的高,他感到有点热了,吐出来的呼吸都很热,于是他扯下了一点被子,将手臂露了出来,随后他抬起一只手,手指在那垂下的睫毛上轻轻的触碰着。
对方颤动了一下,将脸钻进了被子里,他浑身一麻又一冷的,按着自己的心跳,只希望不要把对方给吵醒了。
最后他平静了些,才翻转过身体睡了,睡着前迷迷糊糊想着的,都是对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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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顷的嘴唇很软,他总是很沉浸。
拍摄的第一个场景就是他们作为A和B,去碰触对方的嘴唇,剧本要求只是轻轻的碰触,表现出痛苦与抗争。
可是他吻着吻着就有点心不在焉,直到对方睁开眼睛发现他的状态,这时对方会很严厉了,用眼睛瞪着他,但是又有点无可奈何的。
后来他们那条吻戏拍了几遍,他总是不能投入,然后剧组提议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陈槐安感到很沮丧,但是他又控制不了自己,亲吻着对方的唇的时候他就会有点忘了自己,戏中人物的情绪就很难上来,于是他打算去洗手间清醒一下。
在洗手台前不知道站了多久,陈槐安已经用水扑过一遍自己的面颊了,他看那镜子里映照出来的灰色眼睛,看着很正常,怎么总是情绪不对呢?
洗手间的门被拉开了,却是路顷。一看到对方他又开始控制不住心跳,镜子里的灰色眼睛也有些变化了,藏不住心事般的暴露着他的情绪,陈槐安于是拧开水龙头,又往脸上扑了些水。
路顷却没有动,只是一直站在门口处看着他,他感觉自己有点狼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混乱,很混乱,他蠕动着唇,试图说些什么,“我……”
对方走动了几步,冲着他缓缓张开了手,然后搂住了他的后腰那样的抱住了他。
路顷比他要矮半个头,于是这样的动作做来,也像是小动物般依恋的感觉。他却明白对方的心思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他们没有动,只是静静的抱着与被抱着,直到感触体温将彼此浸透,对方身上那种隐隐的、幽凉的香气环绕着他,也像是一双手环住了他,很久很久。
直到对方开了口,“善良的B,该走了。”
“嗯”他应着,终于沉静下来了,而对方已经放开了手,抬起头来看他。陈槐安看着那棕色的眼眸,心里感到了温暖,他笑了,“尖刻的A,我们走吧。”
后来再拍那场戏他们一条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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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后那天的拍摄,拍完了死亡之吻。
尖刻的A在善良的B怀中中死去了,而善良的B被突然进入的科研人员阻止了自杀,且使用了药剂让他昏睡过去。当善良的B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完整的身体了,尖刻的A那一部分被去除了,只留下些许残肢,还在善良的B身上。
这场戏,陈槐安拍的十分痛苦,他一方面感受着,不得不将爱人亲手杀死的痛苦,一方面又要承受那种独自存活在世上的绝望感,永无止境的,不得让人解脱的空寂。
路顷看来却是还好,一下戏就来掏他的衣兜,取出糖来吃。
回酒店的夜路上,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天很冷,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不断地拉长,汇合,分离。
陈槐安静静的看着,感到心里发飘。
路顷的手又过来掏他的衣兜了,陈槐安穿的是一件墨绿色风衣,口袋又深又广,看路顷的手在里面掏了一会儿,他干脆也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然后捉住了那柔滑的、微凉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路顷的手顿住了,任由他握了一会儿,忽的又动了,微微的挣脱他,展开了手指,凉滑的穿过了他的指缝,他们十指相扣了。
他的心里涌动着,自己也无法说清的,诸多情绪,“……尖刻的A被善良的B杀死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啊”对方似乎有点愣神,好半天才回复道,“他没有想吧,就是……他是心甘情愿的。”
“他恨他吗?”
“不”路顷笑了一下,“当然不”
“……”
陈槐安感到心里很沉重,“他应该要恨他的,他剥夺了他生的机会,他……”
路顷顿住了脚步,他们相握的手牵住了陈槐安,于是他也停下了,他们在路灯的包裹下,静静地对视着。
良久,路顷笑了,那笑很柔软又充满了溺爱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你为什么想这些?”
他感到有点丢脸,自己确实是容易想太多,“可能,庸人自扰吧?”
路顷深深地凝望他,那眼里像充满了爱意,他不知道是不是解读错了:“你不是庸人”
对方抬起了他们交握的手,贴在脸颊上,“你是我的善良的B”。那呼吸喷薄着,在冬夜里形成了白色的雾,轻轻的抚过他的手背,引来一阵迷人的颤栗。陈槐安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灼热了,他凝望对方棕色的眼眸,几乎想上前一步去亲吻那微微张开的唇,或者怎么也好,他只想靠近对方,让他们变得更加紧密。
可一点微刺划过了他的胸口,让他最终只是站着在原地没有动。他突然变得悲伤,他好像不像自己了,如此的患得患失,敏感易变。陈槐安开了口,他感到牙齿颤栗着,可能是太冷了,话音里也带一点颤抖的:“小顷,对不起,我好怕我会伤害你。”
“为什么?”路顷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是多么的可爱啊,让他都快要融化了,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快要哭了,他可能真的哭了吧,因为对方的神色变了,他们交握的双手,分开了。
这瞬间被拉长了,他感到自己像被投入了一片深海般的孤寂而冰冷,那海浪向他汹涌地席卷而来,而他找不到一点可以依托的支撑,他只能被那浪扯着、拽着,随波逐流。
直到路顷抱住了他。
在这个温暖的拥抱之间,他模糊的想着他们曾经排练演出过那么多回的《双生》戏剧,他那时候好像从来没有想,也不曾像这样的沉浸。
他发生了变化了,可他却不知道,而且他好像再也无法寻回以前的从容了。
“对不起”他听到自己闷闷的声音,而对方只是将他抱的更紧了,像嵌入了彼此那般的紧密着,在白光路灯的映衬下,天地间仿若下了一场雪,将他们困在这儿的雪,只有他们两个。
他忽而意识到了爱——原来爱是这样一种,甜蜜与悲伤交织着的存在。
陈槐安轻轻的扯开了路顷,对着那望着他、心疼着他的双眸,下定了决心,“我们,一定会很好的。”
他在心底默念:我不可能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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